天高雲澹,望斷南飛雁。

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近萬。

太行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

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

王霖當眾在真定城樓上洋洋灑灑,一闕清平樂問世。

皇帝最近詩興大發,經常會有佳作問世,所以身邊早就伺候著記錄起居注的近臣和謄抄皇帝詩詞的翰林學士。

還有張魁等三位當世大儒的門生隨駕。

王霖此闕清平樂引得真定城樓上群臣拜謁,高呼絕佳傳世作。

這闕詞裡說的長城自然是秦漢防禦胡人的城關,也就是原本燕雲故地的外長城。

而蒼龍,大抵是遙指金國了。

皇帝的心懷壯闊和沖天豪情,引得隨駕眾臣尤其是岳飛張浚楊沂中劉琦宗穎等少壯派諸將聽得熱血沸騰。

目光都望向了遙遠的上京。

這是楊沂中首次見到皇帝吟唱傳世詩詞。

皇帝不久前在演武場上孤身手刃數十蒙古勇士的威勐,與今日儒衫飄飄信手拈來筆墨塗抹山河壯闊的雅緻,兩相交錯,讓楊沂中微微有些失神。

站在花芯身後的楊月兒俏面上滿是紅暈。

照此下去,她確定自己快要淪陷了。

如此聖君,哪怕為他而死,都與有榮焉。

宗澤輕吟這闕清平樂,讚道:“陛下才學冠絕古今,尤其這番帝王指點江山的氣魄,縱然蘇學士復生,也拍馬不及。”

王霖笑笑,卻是回望岳飛等諸將道:“朕所謂的蒼龍,卻非金人,而是蒙古人。”

眾將愕然,蒙古?他們配麼?

“爾等不要小覷了蒙古人。蒙古鐵騎之可怕,不亞於金人。蒙古人的先祖常說狩獵是最好的老師,它教會蒙古人如何驅趕獵物、如何擺開陣勢。

根據長期的狩獵經驗,蒙古人創立了海子陣戰法。簡單來說,騎兵在戰場上沒有固定陣型,像海水波浪板般忽聚忽散。

聚是為了集中力量痛擊敵人,散是為了最大程度地化解敵人的傷害,再加上箭失的靈活運用,使得蒙古騎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得益於機動迅速,蒙古騎兵往往喜歡正面突擊,兩翼包抄的戰術,這也是他們從狼群中得到的啟發……

所以,要戰勝蒙古騎兵,要充分發揮我軍反應敏捷,切割快速,聚而殲之的靈活戰法,同時要結合地勢和天時……”

王霖面對諸將本來是提醒他們不要小覷了蒙古騎兵,但說到後來,就成了一種針對蒙古騎兵戰法的講解,不但身側的翰林學士開始專心記錄,就是岳飛這些諸將也認真聆聽,準備隨後整理下來,即刻傳書雁北,讓韓世忠參照。

唯有宗澤在旁沉吟不語。

皇帝並未有蒙古人作戰的經歷,如此對蒙古人的長簡訊手拈來,無疑只能說明皇帝做了很多幕後的功夫。

翰林學士又畢恭畢敬上前為皇帝換了嶄新的真定宣紙,這是皇帝親自研發出來的一種新式紙張,還未在全國推廣。

王霖抬頭望天,天空湛藍。

他緩緩提筆寫道:“永遇樂·真定城樓懷古。兼贈宗汝霖公以共勉之。大燕復興元年秋末,朕與眾臣諸將登臨真定城樓,送諸國使團,有感而發。”

宗澤父子在側,看了,面色動容。

宗澤長身一揖,知道這是皇帝當眾為他樹立威望,其意深遠。

宗澤面色漲紅,心中感動。

在他心裡,眼前這位大燕開國之主與歷朝歷代皇帝最大的不同,就是心胸開闊,真正能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非但不疑,還還賦予最大的權柄。

絲毫不擔心臣下握有重權,危及朕躬。

他哪知道,他們這些忠臣良將起起伏伏的一生,都在王霖的眼底。

以宗澤而言,堪稱是為國鞠躬盡瘁以身許國。

對於這等忠臣能將,他還懷疑什麼?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元右六年,望中猶記,風雨河北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此闕詞書就,宗澤已經淚流滿面。

他是元右六年的進士。

出仕在河北大名府。

這一路風雨走來,從底層縣官,直至當朝閣相,執掌大燕權柄。

皇帝當眾問一聲,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顯然是還要委以重任。

日後封狼居胥,他宗澤亦是見證者和主導者!

宗澤此刻情懷激盪,顫巍巍跪拜在皇帝面前,山呼萬歲不止。

皇帝的傳世詩文,必將名垂不朽。而上一次與皇帝詩文名垂千古的,是名將張叔夜。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朕當年在東京,感張太尉壯行河北禦敵,書破陣子贈張太尉,後滑州一戰,朕站在滑州城樓,凝望河北河南,可憐白髮蒼蒼之張太尉,已然率數萬將士以死殉國!

今日朕於真定城樓之上做此闕詞,意請宗相及各位保重,日後封狼居胥,踏平胡兒,為大燕開疆闢土,有朕,亦有諸位!”

宗澤嚎啕慟哭,這位朝中宰輔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緒,百感交集。

岳飛等諸將身後,張叔夜二子,張仲熊與張伯奮相攜跪拜在地,哀呼吾皇萬歲。

其父雖死,但能得皇帝如此評價,早已名垂不朽!

眾臣,諸將皆拜倒,真定城樓上山呼萬歲一浪高於一浪。

楊月兒在拜倒的瞬間,兩道清澈火熱的目光投向皇帝之身。

身前,花芯似有所覺,優雅絕美的嘴角划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

花芯早就心知肚明,以楊月兒這般年紀的少女,在皇帝的魅力下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淪陷。

……

陰山北麓,豐州以北的廣大區域,為雁北水草豐盛之地,這片草原素來是契丹人的良馬場,也是天然的牧場。

孛兒只斤部和乞彥部之所以聯合陳兵萬騎於武川外圍,目的就是為了搶佔這塊優質牧場為己有。

當然,原來合不勒的計劃是順勢劫掠雁北九州之地。

管亥率蒙古人離開真定時,針對蒙古人設立的口袋陣就開始慢慢紮緊。

西京的韓世忠分兵三萬進駐宣德。

吳玠吳嶙兄弟所部屯守雲內。

張俊則率西軍五萬開進豐州。

劉延慶父子則率軍出雁門,北上涼城。

至此,大燕鎮守在雁北和防禦河東防線的二十五萬西軍精銳悉數開動,一個以武川草原為中心區域的大口袋陣早已成型,就待蒙古人入彀了。

即便如此,王霖還是覺得不放心,早命西夏天德軍五萬人馬穿越戈壁,沿大青山徐徐東進迂迴至武川之後九十九泉。

武川之野。

呼倫堡,原為契丹人防禦蒙古騎兵的戍堡。

此刻在草長鶯飛的草原上,呼倫堡隨著契丹的滅國而漸漸荒廢,一支燕國兵馬飛馳而至,很快就在呼倫堡上搭建起一座小型的京觀。

蒙古草原傑出英雄人物,孛兒只斤部大王子合不勒及其麾下蒙古勇士七十四人的首級堆砌而成。

秋末的草原上黃花遍地,呼嘯的東北風席捲上了巍峨的大青山,潛伏在吳川外圍的蒙古孛兒只斤與乞彥部聯軍萬騎,由孛兒只斤首領敦必乃統率,等候了數月之久,沒有等來燕人皇帝的冊封,而是等來了其子合不勒的噩耗!

白色的蒙古皮粘帳幕淹沒在茫茫大草原上,數萬匹蒙古戰馬一起悲鳴,孛兒只斤首領敦必乃,面色憤怒,凝望著南邊的武川草原和雁北各州,肩頭都在顫抖!

他的兒子合不勒為蒙古英豪,人稱草原上的蒙古雄鷹。

是孛兒只斤十萬部族的希望所在。

如今卻被燕人斬首,以首級鑄京觀!

此為蒙古人的奇恥大辱!

敦必乃身邊,是他的侄子孛兒只斤勇士俺巴孩,再一側是僥倖逃回蒙古的乞彥部二王子管亥。

俺巴孩怒聲道:“管亥王子,合不勒是你的安達,你卻棄他獨自逃生,汝不配為我蒙古勇士!”

管亥冷笑:“合不勒觸怒大燕皇帝,又要與大燕皇帝搏命,死在燕國皇帝手上,與我何干?我若不視他為安達,不想為他報仇雪恨,現在就率我乞彥部的勇士返回,你們孛兒只斤還能說什麼?”

俺巴孩還待說什麼,卻被敦必乃以嚴厲的目光阻止。

敦必乃道:“管亥賢侄,合不勒被燕人凌辱,所殺,鑄京觀於武川之野,此乃我蒙古十八部的奇恥大辱,是長生天的奇恥大辱!

我意聯絡各部,聚集蒙古大軍,討伐雁北,為合不勒報仇雪恨,你意下如何?”

管亥眸光閃爍,卻緩緩點頭道:“我意也是如此。敦必乃首領,我可回乞彥部奏明我父,乞彥部再增兵三千,可由俺巴孩去乃蠻等諸部求取精銳,然後我等一舉攻下雁北,取了武川牧場,也是一樁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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