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道:“功過暫且不說,但一些東西,是不能觸碰的,不論是誰登基,上官婉兒這種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蘇菱不由一愣:“所以你當初給她測字,非是從字裡面看出來什麼,而是看透了人心!”
“人心,哪有這般容易看透?”
冷蕭臉上有幾許苦澀,他的痛苦,是外人不明白的。
蘇菱聽得有些難受,她很想給冷蕭一個溫暖的擁抱,但卻是沒法子邁出那一步,畢竟男女有別。
忽然間,蘇菱覺得冷蕭這是故意的,這傢伙向來不安常理出牌,這是賺取自家的同情心?這真是冷蕭能做出來的事,蘇菱暗暗咬牙,再看了冷蕭一眼,她此時有一種錯覺,冷蕭心裡面真的很痛苦。
“你······沒事吧?”
蘇菱問道。
冷蕭恢復過來,臉上有溫和笑意:“我能有什麼事?”
“對,你就是個大混蛋,誰有事都輪不到你!”
蘇菱說道。
“這話聽出來,像是在誇我呢!”
冷蕭說道。
蘇菱白眼一翻:“誇你,誇你個大頭鬼,也不看看自家有什麼值得誇的,就是想誇你,也找不到誇的!”
冷蕭露出個委屈之色:“沒想到我竟然這般一無是處!”
“現在才知道,也還不晚!”
蘇菱故作矜持,但卻忍不住噗嗤一笑。
此時前面有人大聲呼喊:“殺掉她,殺死這個妖女!”
蘇菱回過神來:“你······能救上官婉兒嗎?”
“這世上,許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當初我就與她說過,可惜她心存一絲僥倖,今日結局,除非再劫一次法場。
如果再劫法場,蘇家就沒法子翻案,你如何選擇?”
冷蕭看向蘇菱,眼中有期待之色。
人心,很多時候都是向著自己的,為蘇家翻案,是為己,救人,是他人,很多人這個時候的選擇,都是選擇為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蘇菱眼中有掙扎之色,過去小半柱香的時間,她使勁搖頭:“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對於蘇菱的反應,冷蕭是極為滿意的,這世上,很多人都會認為果斷的人方可層大事,遇事猶豫不決者,只是庸人。
對於成大事,冷蕭不怎麼看重,但他需要溫暖,人情冷暖,有的時候,真的很考驗人。
佛家說,眾生平等,沒有誰生來比誰高貴多少,每一類人,都有自己的處世之道。
從認識蘇菱的第一天起,蘇菱就沒有讓冷蕭失望過,現在也是如此。
說話之時,劊子手的刀已經高高舉起,百姓們都看到上官婉兒人頭落地,血濺三尺。
傍晚時候,上官婉兒睜開眼睛,她發現這是一處尋常草屋,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陰曹地府?想到這裡,上官婉兒下意思的摸了摸脖子,她當時記得,那大刀落下之後,她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怎麼回事?”
上官婉兒可以肯定,她並沒有死。
開啟屋門,斜陽灑落,空氣裡的燥熱還沒散去,雜草已經慢慢恢精神,碧綠盎然。
忽然間,上官婉兒覺得,只要能夠活著,比什麼都好。
她側頭看去,只見得蘇菱正朝著這邊走來。
“是你!”
上官婉兒認識蘇菱。
蘇菱笑道:“不要多想,我沒有救你的手段!”
“如果有一個人能救我,那一定是救蘇家的人!”
上官婉兒說道。
蘇菱道:“那傢伙聽不得誇的,你可不要說什麼好聽的!”
“蕭半仙不喜歡被人誇?”
上官婉兒說道。
這話一出,足以證明在越來客棧測字的時候,她就認出來蘇菱了。
“上官婉兒就是上官婉兒!”
蘇菱向來聰慧,她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崇拜的物件,那就是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淡然一笑,她若是沒這點本事,怎麼能夠從武則天時候就混到如今?上官家的冤案,也是在她手上翻的。
“蕭半仙不在這裡?”
上官婉兒問道。
“在的呢,上官昭容這是垂青小可?你可是先帝的女人,我······”冷蕭還沒說完,便被蘇菱打斷:“正經些,別老是一副潑皮無賴的樣子!”
冷蕭閉上了嘴,他估計自己都沒意識到,蘇菱的話,對他會有這般大的影響。
上官婉兒臉上笑容不減,她經歷的風雨,是尋常人幾輩子都不曾有過的,一些東西,只需一眼,便可看得清楚明白。
冷蕭的確是個大混蛋,還肆無忌憚,但一物降一物,無疑,冷蕭的剋星是蘇菱,只是他們彼此都還沒有意思到而已。
“蕭半仙原來這麼年輕!”
上官婉兒說道。
“上官昭容說錯了,貧道乃修真之人,你看到是年輕,但至少是三百歲了!”
冷蕭真會胡扯。
上官婉兒嘆息一聲:“如今這世上,只有上官婉兒,再沒什麼昭容,不,上官婉兒已經死了!”
起起落落這麼多年,還有什麼是看不開的?人要活得自在一些,有的時候,真的需要死一次。
這是長安城外的一處農家院子,冷蕭、蘇菱帶著上官婉兒來到這裡的時候,此間已經荒廢。
如今,在這沒有人的山裡面,過平凡的生活,上官婉兒從來沒想到她還能從朝堂的漩渦之中脫身出來。
“為了感謝二位的救命之恩,今日我親手為二位做一頓飯!”
上官婉兒說道。
冷蕭笑道:“這裡柴米油鹽,什麼都沒有,你就算是有心,也沒這材料!”
上官婉兒不由一愣,這······那她吃什麼?喝什麼?用什麼?原來,平常人的生活,竟然要考慮這麼多,看來這平常人的生活,也很不容易啊。
“不是,你們把我扔在這裡不管了?”
上官婉兒回過神來。
冷蕭笑道:“吃喝住行這些,你就別指望我們了,我們連自己都沒法子照顧好的!”
“這個是真的,現在他身上,就只有幾個銅板!”
蘇菱說道。
上官婉兒覺得,該臉皮厚的時候,就要厚一些:“這樣吧,你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把那剩下的銅板都給我如何?”
蘇菱、冷蕭同時呆住,這······救人還救了個麻煩?要養活別人,餓死自己?不能做,這種事情,千萬不能做。
“快走!”
蘇菱真怕冷蕭將那些銅板都給上官婉兒,那晚飯怎麼解決?上官婉兒忍不住一笑,笑完之後,卻是滿臉苦色,啥都沒有,難道今晚上吃草?蘇菱拉著冷蕭跑出去幾里路,這才反應過來,她怎麼可以拉男人的手?於是,有意思的事情就發生了,蘇菱猛地一甩,某個人一不小心,便騰雲駕霧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