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柳眉倒豎,目眥盡裂,從床上一躍而起,此刻她短刀在手,又恢復了一些氣力,怒意上湧,哪裡還管劉欣的定陶王世子身份,嬌叱一聲,寒光起處,直刺劉欣胸口。
柔若無骨,滑如春蔥的雙手捧著鋒利的短刀,就像被狼逼入絕境的羚羊終於亮出了鋒利的羊角。
她出手不但兇猛,而且迅捷,招式中還隱藏著許多變化。
她的武功是丌官梅所授,草原上彪悍勇猛的漢子很多,每個人都說蝶兒公主的武功己可算是一流高手。
所以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武學天才,今天這一招也是她的得意招式。
她恨透了眼前的劉欣,這一招出手當然是全力而出,劉欣若是被她刺中,恐怕永遠也爬不起來了。
劉欣沒有倒下。
倒下的是蝶兒。
眼見寒光閃爍的短刀刺來,劉欣微微向側方一避,右手順勢銜住蝶兒的手腕劃了個半圓,輕輕向內一拉,旋即又向外一抖。
蝶兒只覺得手臂一陣痠麻,五指一鬆,短刀落地,還未完全恢復的身子立刻就失去重心,忽然有了種飄飄蕩蕩的感覺。
接著她就聽到自己身子被摔在地上時的聲音。
一摔之下,她整個人都好像變成了空的,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把腦中塞得就彷彿是塊木頭。
當她掙扎著坐起來的時候,就看到劉欣正帶著淫邪的笑容在瞧著她,笑容裡還儘量透著溫柔和親切,柔聲問道:“公主沒事吧?疼不疼?”
可能是迷香的效力還沒有完全褪去,蝶兒左臂的傷口還在流血,艱難的撐著身子,眼前金星亂轉,可眼神依舊惡狠狠地盯著劉欣。
劉欣搖著頭,又笑道:"像公主這樣的武功,居然也敢出手傷人,倒真是妙得很。"
"我武功很糟?"
這種時候,她居然問出了這麼佯一句話來,就連劉欣都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劉欣就像是一隻抓住了老鼠的貓,手扶著腰間的佩劍,故意裝出了一副吃驚的表情,說道:"公主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有多糟?"
說著舉步便向她走來。
“待小王為公主包紮傷口。”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可在蝶兒聽來,就像是聽到了世上最恐怖噁心的聲音。
“你別過來!”看著靠近的劉欣,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眼神,蝶兒的身子無助地縮了起來,縮起來後還是忍不住發抖。
自幼驕縱的她對恐懼絕望的觀念還很模糊,甚至還根本不知道恐懼是怎麼回事,可此刻劉欣的目光卻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將她那種模模糊糊的觀念劃破了,恐懼立刻就像是隻剝了殼的雞蛋般跳出來。
驚慌失措之下,她用出了人類最原始的一種求生方式。
“救命!救命啊!”
她畢竟武道有些根基,全力發聲,尖銳刺耳的呼救聲在昭陽殿中迴盪,一直傳到了殿外。
劉欣面色微微一變,逐漸逼近的腳步不由得一滯。
昭陽殿的四角燃燒的龍涎香中混合了趙合德姊妹調配的迷情藥物,本是用來取悅漢成帝劉驁的。今日卻用在了蝶兒身上,而趙合德適才與蝶兒說話之際,又暗中施展媚術亂了蝶兒的神智,趙合德本來想等蝶兒完全昏迷後再讓劉欣入內,但劉欣覺得若是佳人神志不清未免太煞風景,這才提前進殿,可是沒料到蝶兒身懷利刃,用自殘的方式緩解了迷藥媚術的作用。
此刻蝶兒大聲呼救,劉欣也是心頭一凜,慾火頓時被澆滅了幾分,心中暗暗後悔不聽趙合德之言,萬一被人聽到卻是麻煩已極。
蝶兒的呼喊還在繼續。
劉欣眉頭一皺,便想出手製止,可還沒等他有所舉動,殿外已經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不久,一個宏亮清朗的聲音在殿外的院中響起。
“四平將軍李先奉旨巡查未央宮,敢問殿中是哪位貴人呼救?”
蝶兒頓時面露喜色,她知道李先是東方明的結拜大哥,連忙高聲喊道:“李大哥快來救我!我是蝶兒!”
劉欣卻是面色大變。
隨著殿門被砰的一聲開啟,李先邁步走入殿中,他雖然已是四平將軍,卻仍是一襲青衫,腰懸佩劍。
等李先看清了殿中情形,瞬間已經明白了七八分,趕忙上前扶起蝶兒把她擋在身後,這才向劉欣施了一禮,隨後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盯著劉欣,口中冷冷地問道:
“世子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的劉欣臉上已經恢復了常態,微笑說道:“公主適才與我在殿中閒聊,說她有一口寶刀要讓我觀瞧,沒想到拔刀之際,誤傷了自己,我正要給公主包紮,恰好將軍趕來。”
說著俯身撿起地上的短刀,遞給李先。
“他胡說!”蝶兒一張俏臉漲的通紅,眼中噴吐著憤怒的火焰。
李先皺著眉接過短刀,知道劉欣說得都是鬼話,不過眼見事涉宮闈醜事,畢竟不能聲張,於是將刀還給蝶兒,順便向她使了個眼色。
“既然如此,末將帶公主去找御醫包紮,就不勞世子費心了,末將告退!”
說著又施了一禮,轉身便往殿外走去。
劉欣看著他帶著蝶兒走出了昭陽殿,也未出聲阻攔,俊美的臉上卻泛起了一層殺氣。
李先拉著蝶兒剛剛走到院中,忽然傳來一陣環佩叮咚之聲,趙合德帶著兩個宮娥款步走來,還有一個背插長劍的年輕人跟在身後。
“發生什麼事了?”
趙合德滿臉都是驚訝的表情,眼波流轉,看著李先和蝶兒,只是似有意似無意間擋住了去路。
“李大哥,她也不是好人。”蝶兒在一旁悄聲對李先說道。
李先雖然不知詳情,卻也大概明瞭了幾分,拉著蝶兒的手微微用力拉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搶前一步,躬身施禮道:“末將參見昭儀,和碩公主不慎受傷,末將正要帶公主去找御醫調治。”
這時劉欣也從殿中走出,站在臺階之上。
眼波一轉,嬌笑道:“既是在我宮中受傷出事,公主又是女眷,包紮醫治多有不便之處,還是讓公主在我殿中休息,我這就傳御醫過來。”
李先沉聲答道:“宮中巡查本是末將職責所在,況且和碩公主與末將平素也頗為熟稔,就不勞昭儀費心了!”
說完他又躬身行了一禮,便想帶蝶兒快走。
“站住!”
趙合德板起了臉,寒聲說道:
“陛下與皇后不在此地,我便是後宮之主,我說讓公主在昭陽殿中等候,你要抗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