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裸著上身的魁梧身軀從霧中出現,向車隊高速奔來,頭梳細辮,耳帶金環,手持兩柄特大的銅錘,黑黝黝的面上滿布虯髯,眼中閃爍著濃濃戰意,奔行極快,宛如魔神降世。

東方明身邊的蝶兒一聲低呼:“是和木智!”

東方明皺了皺眉,抓住蝶兒的手絲毫不敢放鬆,只是帶著詢問的眼神看了蝶兒一眼。

“他是草原左賢王麾下第一勇士!”

沒等東方明再問,漢軍中的領隊頭目卞宕一聲大喝:

“放箭!”

隨著號令響起,圓陣第二排幾十個士兵扔掉長殳皮盾,撿起方才被弩手們拋在地上的蹶張弩,踏弩拉弦。

“嗖!嗖!嗖!”

幾十支弩箭猶如飛蝗,閃電般向和木智魁梧的身軀攢去。

此時和木智已經離漢軍圓陣不足三十步,藉著月光,已經能看到他虯結的筋肉,面對襲來的弩箭,他前衝之勢不減,右手錘劃出一道圓弧,將箭矢盡數打落,同時將左臂掄圓,左手錘撒手而出,猶如呼嘯而出的銅彈,猛地砸向漢軍所布成的圓陣!

以錘鑿陣!

銅錘呼嘯裂空,高速襲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而冷酷地擊中漢軍布成的盾陣。

只聽得轟的一聲悶響,外圍幾名盾牌手頓時被拍成一團模糊的血肉,斷肢鮮血飛濺,圓陣被硬生生砸出一個缺口。

漢軍眾士卒似乎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面對身邊同袍的粉身碎骨,一張張年輕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變化,甚至連驚訝的神情都沒有,只是眼中都燃燒著怒火和殺意。

漢軍中的頭目望著奔來的和木智,高舉右手喝道:“接敵!”

方才射箭的幾十名士兵迅速放下蹶張弩,抽出腰間的環首刀,封住方才被銅錘砸出的缺口。另有十幾名漢軍從圓陣中退出,手舉皮盾,將王昭君的馬車連同東方明和蝶兒一同圍裹起來。

鋥!

一聲龍吟般的清鳴!

段會宗花白的頭髮隨風飛舞,手上已經多了一口寒光閃閃的八面漢劍。

老人此時方才出手並非故作深沉,一方面他在思考這場伏擊的主使者是誰,另一方面便是他對東方明懷有極大的戒心。

從交戰開始,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東方明身上,直到看見東方明受王昭君之託保護蝶兒的神情動作不似作偽,才稍覺放心,此時和木智來襲,再不出手,己方將承受極大損失,這才仗劍迎敵。

“老夫頭顱就在項上,憑君自取!”

取字出唇,他雙足一蹬,飛身而起,身隨劍走,一道淡青色的光芒,裹挾著一陣嗡鳴之聲,直刺即將衝到陣前的和木智,凜冽的浩然劍氣彷彿要將和木智那尊魔神般的魁梧身軀一劍貫穿!

……

這時一片烏雲飄過,緩緩遮住本就朦朧的月光,明暗交錯的一剎那,密林深處,一道灰色人影飛掠而出,如梭似電,前一刻還在黃葉紛飛的密林深處,後一瞬便來到了漢軍的盾陣之前,手中長劍從出林時便迸發出噝噝之聲,劍氣吞吐猶如毒蛇吐信,而劍氣所指之處正是王昭君的馬車。

隨著段會宗的出手攻襲和木智,一直隱藏至此時的敵方最強之人,也終於現出了蹤跡。

甫一出手,如蛇尋穴!

面對靈動詭異的敵方一劍,一直在陣中中發號施令的領隊卞宕跨前一步,拔刀在手,斷喝了一聲:“刺!”

嗤!嗤!嗤!嗤!,一連串長殳破空刺擊聲不絕於耳,迎著灰影襲來的方向,十數把長殳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決心,伴著漢軍全力施為的吶喊聲,向敵人戳去。

高速襲來的灰衣人影已經掠至陣前,眼看著要被那些凌厲刺來的長殳貫穿,卻陡然間在半空中做了一個詭異的停頓,然後雙腳在其中一根長殳上一點,凌空再起,依然直撲馬車。

就在他腳點長殳躍向半空的同時,手中劍猶如靈蛇,順手襲向領隊的卞宕,隨著卞宕舉刀招架,劍光靈動如同鬼魅,貼著卞宕的刀鋒閃電般上劃,擦過了他的咽喉,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下一刻那道血痕迅速擴張,鮮血如同在脖頸出開出的一大團血花,噴湧綻放,卞宕右手提著刀,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頸部,鮮血自指間狂溢,緩緩前傾倒下,直到死亡的一刻他依舊怒目圓睜盯著那道灰衣人影,可惜依然沒有看清這個強大的敵人。

領隊卞宕的血珠還在空中緩緩飄落,馬車前守衛計程車兵們依舊冷鶩平靜,舉起長殳,繼續戳向身在半空的灰影。

灰衣人身形靈動,雙足在長殳間連續點選,如同一個跳著曼妙舞姿的舞者,避開了所有來襲的長殳,手中劍在空中劃出幾個弧形,軌跡鬼神莫測,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轉瞬間又有兩名士兵被殺,血霧噴灑。

兔起鶻落之際,灰衣人身形已落在馬車之側,不等士兵們組織第二次攻擊,灰衣人騰身縱起,劍光如長舌吐信,再次向馬車中刺去。

千鈞一髮之間,一條古意盎然的長槍橫空出世,帶著一股勁風,直刺灰衣人的咽喉。

……

一陣清風拂過,烏雲被拂開幾分,淒冷的月光照在古槍之上,映出了兩個淡金色的篆字“破繭”。

槍名破繭!

若不破繭,如何化蝶!!

眼看古槍迎面而來,灰衣人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意味,偏頭避過槍尖,手中劍在槍桿上輕輕一搭,順著槍桿前劃,如毒蛇一般,直刺持槍的蝶兒咽喉。

蛹未破繭,如何躲開毒蛇的致命一擊!

蝶兒此刻的臉色已經駭得蒼白如紙,眼看著劍光如電般刺來,避無可避......

一道白光驟然亮起,一條工兵鏟斜刺裡劈出,如果說灰衣人手中的劍如同毒蛇,這一鏟所打的位置便是毒蛇的七寸。

“鐺!”的一聲金鐵交鳴。

被擊中七寸的毒蛇瞬間失去了靈氣!

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中年書生靜立當場,肩後斜斜揹著一個劍鞘,手中長劍只剩下半截。

蝶兒古槍撒手,人也跌倒在地,臉色蒼白,嘴角有一絲鮮血緩緩滲出。

東方明手持工兵鏟,舉鏟當胸,480層高碳鋼摺疊鍛打的大馬士革鏟頭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

段會宗身子在空中前掠,八面漢劍的劍身如一泓秋水,劍芒暴漲,直取和木智哽嗓咽喉。

和木智暴喝一聲,也不躲避劍氣,右手中如同西瓜大小的銅錘橫向猛擊,氣勢威猛,一股雄渾的罡風直接掃向老人的身軀,彷彿下一刻銅錘就能將段會宗打成一坨肉泥。

段會宗面無表情看著襲來的銅錘,去勢不減,眼見罡風臨體,手腕一翻,長劍在錘頭上拍了一下,又順勢一帶,將錘頭帶偏,藉著這一拍之力,身形一緩,輕飄飄落在和木智面前。

和木智被老人一拍一帶,身子踉蹌了一步,銅錘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激的塵土飛揚。

他哇哇怪叫,右手將錘舉過頭頂,泰山壓頂,直奔段會宗當頭砸下。

段會宗見錘來得兇猛,身子向一側一偏,讓過錘頭,手中劍一抹一推,將錘杆順勢逼住,口中枯唇輕啟,喝了一聲:“破!”,左掌閃電般按向和木智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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