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字上說這種花三個時辰後逐漸失去藥效,東方明看看兩朵蘭花在鍋中並無異樣,於是把剩下的一股腦都放進了鍋裡熬煮,周圍的異香愈發濃郁,眼看再煮就要爛了,東方明取下銅鍋,三人每人喝了一碗。

“咱們現在都應該運功調息。”紫殤忽然輕聲說了一句,臉上卻顯出一絲猶疑。

東方明心思靈活,看錶情已經知道了紫殤的顧慮,微笑說道:“紫殤姑娘現在還信不過我們嗎?你調息時,我們絕不打擾。”

紫殤臉上罕見的紅了紅,也沒說話,站起身緩緩地向潭邊走去,找了一處空曠乾燥處盤膝而坐,開始運功調息。

丌官梅看了一眼遠處臥著的兩隻白狼,也對東方明說道:“你最好也調息一會兒,你現在內觀境圓滿,或許能找到破境的契機也說不定。有雪狼守護,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東方明笑著搖搖頭說道:“你先去調息吧,不用管我,這裡奇怪的事情太多,還是不能大意,破境哪有那麼簡單,不急於一時,還是我來守夜,你療傷要緊。”

丌官梅看著他,皺了皺眉,額頭的一點硃砂痣在篝火的映照下顯得愈發紅豔。

“我認為意願是最大的動力,你必須先有破境的意願,才能破境,如果你想都不想,那道門檻肯定會更高,然後是信心,你必須相信自己能夠破境。”

山谷中彷彿是一處與世隔絕的異界,潭邊的篝火映著盛放的彼岸花,谷外的終南山中已經寒風凜冽,溫度日低,這裡卻還是相對比較溫暖。

丌官梅方才的話對東方明頗有觸動,這些年他的心理上其實一直在逃避著現實,更像是以一種旁觀者的心態在這個世界生活,可從目前來看,是否能回到自己時刻惦念的現代社會還是未知數,甚至他心底已經隱隱感到回去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那如果在這個世界開始新的生活,自己的確應該把心態調整的更加積極一些。

他走到潭畔一塊大石上坐下,把手伸進微涼的潭水中,驚走了幾條小魚,看著清澈潭水裡遊動的魚兒,他喃喃自語:“怎樣才能破境呢?”

這其實是一個很直接的問題,也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是世間所有大修行者都無法回答的問題,因為漫漫修遠的修行道路上,過客們沿途所見的風光各異,景緻各不相同,大道萬千,條條登頂,哪有什麼同道中人?哪裡又能有現成的答案?

如果破境這和事情是可以被解答的,當年老子也不會說出那句“道可道也,非恆道也。”

他看了看遠處那道隱身於飛瀑之後的石門,也不知道門口還有什麼危險,他破境的願望一下子變得強烈起來。

可他也很清楚自巳現在最缺少的是什麼,作為一個現代人,又是剛剛踏上修行之路,他對學武之事雖然很感興趣,卻一直缺少了一種信心。

和現代槍炮相比,他對武學沒有信心。

和丌官梅這種天才相比,他對自己沒有信心。

更何況據丌官梅所說,破境這種事情極為玄妙,就像是大海上的暴風雨一般說來就來,縱是湛湛青天,烈日當頭,一陣烏雲便能波濤洶湧。

丌官梅走到石頭上,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潭中,柔聲說道:“你沒有信心?”

東方明泛起一絲苦笑:“我以前根本沒學過武功,來到這個時代胡亂的學了兩年,直到遇到你之前,都不知道練習的法門。而且和你們這些天才比起來,我實在不知道我的信心從哪兒來。”

丌官梅抬起頭來,看著他認真地說道:“那怎樣才能讓增強你的信心?”

東方明想了想,也認真的問道:“你說我破境在即,是不是看出來我的天賦異稟?”

丌官梅愕然望著他,櫻唇微張,片刻後猶疑問道:“你的異稟……在何處?”

東方明臉上發燒,幸虧在丌官梅面前這種尷尬也習慣了,他撓了撓頭,吶吶地說道:“如果我知道自己有什麼天賦異稟……何必問你。”

丌官梅用一雙秋水般的眼眸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東方明,忽然噗嗤一笑,她本不太愛笑,此刻徐徐夜風之中,她的笑容如梅花盛放,配上隨風飛舞的白色衣裙,更顯得明豔照人,東方明看看不禁一呆。

“黃伯伯仗手中一劍縱橫天下,世間能與他匹敵者不過寥寥數人耳,你說他算不算天賦異稟?”

她笑著說完,便不再理會東方明,轉身走到潭邊,身形縱起,曼妙的落在潭中那塊突兀的大青石之上,盤膝坐好,雙手手指如蘭花一綻,拇指與無名指相搭,一股真氣緩緩釋出,洗涮著內腑,周遭天地氣息似有所感,緩緩籠罩在她身周,漸漸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東方明愣愣地看著他的倩影,半晌才清醒過來,忽然覺得信心爆棚,現在有了破境的意願和信心,就差一個契機了。

然而契機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在甄龍谷潭邊,他開始了真正的修行之路。

不知如何破,那便看破。

看潭光水色,看峻嶺山林,看夜穹星辰。

東方明就這樣坐在潭邊的石頭上,擺了一個思考者的姿態,一坐便是一夜。

晨光漸至,丌官梅睫毛微動,緩緩睜開雙眸,從空明心境中醒來,她起身望向潭邊,只見東方明仍在坐在潭邊的石上,好笑的是他眼睛雙眼緊閉,手撐著額頭,隨著呼吸輕輕上下點動,顯然是睡著了。

遠處的紫殤依然盤膝而坐,一身紫衣在晨風中瑟瑟擺動,似乎已經和潭邊的彼岸花融為了一體。

丌官梅輕移蓮步,走到東方明身邊,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到來,保持著偉大的思考者姿態的東方明從夢中醒來。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肚子,看著專注看著自己的丌官梅,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藉著朦朧的晨光,丌官梅看著身前湖水裡的倒影,輕言細語說道:“問題不大了,只是渡劫未成,仍然留在天人境。”

東方明有些困惑,問道:“為什麼?”

丌官梅悠悠說道:“境界的提升就是如此,也是天地至理,遭劫的在數,在數的難逃,靠著天材地寶雖然能強行穩住了境界,卻終是沒能渡過劫數。”

“那有什麼影響嗎?”

“沒有,只是需要再找契機渡劫破境,而且畢竟見過了渡劫境的風光,下次可能會簡單點。”

隨著晨光漸亮,潭水裡兩個人的倒影非常清晰,顯得要更靠近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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