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壇甕頭春終於讓煥空那張宛如佛子一般凜然不可侵犯的臉頰產生了些許變化,眼眸裡漸漸生出迷離疑惑之意。

而對面的東方明只是臉色變得紅了些,眸中有些充血,腹部微微隆起,目光卻變得比平時明亮數倍,除此之外,平靜如常,看不出什麼醉意。

其實煥空自幼除了修持佛法外,佛門內功也是精純無比,運功護體解酒的能力要比東方明略勝一籌,可便如他自己所說,他雖然善飲,卻不常飲,因此喝酒的經驗比起穿越前每天呼朋喚友,擼串吹牛的東方明差的可就太多了。

再加上東方明早年出國留學,家境又算得上富裕,在學業功課方面雖然談不上學貫中西,但東西方的美酒可是被他喝了個遍。

在茅臺、五糧液、劍南春、軒尼詩、馬爹利、奔富、巴羅洛、麓鵲、西施佳雅甚至酒吧裡流行的龍舌蘭、野格以及各國啤酒的薰陶下,東方明的酒精耐受力遠非只喝過苞谷酒和西域原始葡萄酒的煥空能比。

一時間滿殿俱靜。

煥空微微晃了晃頭,運功強壓下了一口即將衝到胸腔的酒嗝,眼中的醉意漸漸散去,他望著面前的東方明,正要說話,卻被東方明搶先開了口。

“大和尚好酒量!你我酒逢知己,想必是緣法使然,既然如此,我有一篇經文相贈,請和尚靜聽。”

煥空先是一愕,旋即凜然,他此時已有些後悔與東方明拼酒,本來他自恃酒量,想將對方灌醉,哪料到對方亦是此道高手,而且看樣子酒量還隱然在自己之上,反到讓自己有了幾分醉意,此刻見東方明發話,知道這位漢朝的司空大人即將發難,而且更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居然要在他面前講述佛經,他的心頭漸漸升起一種不安的感覺,趕忙雙手合十,正色說道:

“貧僧洗耳恭聽。”

殿中諸人也知道方才的拼酒只是鋪墊,二人的較量即將正式開始,於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東方明身上。

東方明眼中精光大盛,雙手負於身後,滿臉微笑,雙唇微啟,曼聲吟哦: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波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三世諸佛,依波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故知波若波羅蜜多咒,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故說波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婆羅揭諦,婆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殿上仍是鴉雀無聲。

這篇《波若波羅蜜多心經》誦完後,並沒有東方明想象中的滿座譁然,只見殿中群臣面面相覷,臉上倶是茫然的神情,敢情大夥全都沒有聽懂,就連天子劉驁也是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東方明說些什麼。

不過這些老於世故的朝臣片刻後便反應了過來,管它懂不懂,東方明這是為了朝廷的面子在與胡僧辯難,大夥好歹也要支援一下。

所以以王莽為首的一幫大臣們齊齊伸出大拇指,異口同聲的稱讚道:“司空大人做的好詩!”

東方明尷尬地直翻白眼,好個屁的詩!這是佛經!

他當然知道這幫人肯定是不懂,好在也不是說給他們聽得,於是轉頭看向煥空。

煥空此時的表情卻是精彩絕倫,臉上神情變幻不定,一時困惑,一時熾熱,嘴唇不斷顫抖,四肢無意識地輕微抖動,漸漸地竟有些癲狂之狀。

要知這篇心經雖然只有短短二百餘字,卻是諸般佛法的總綱精要,幾百年以後方才現於中土,由高僧鳩摩羅什初步翻譯,可惜在當時流傳並不甚廣,即使佛門弟子,知道的人也是寥寥無幾。直到鳩摩羅什圓寂二百多年後,玄奘法師西去取經,途經四川空惠寺,有一患病的僧人用梵文傳授給他這篇經文,他牢牢記下,回長安後翻譯整理,這才為天下佛門弟子盡知,並傳頌千古。

方才東方明所誦,正是玄奘大師的譯本,玄奘大師譯功之深,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文簡義豐,顯密並俱,文詞簡潔優美,讀來朗朗上口。聽在煥空這等高僧耳中,只覺字字妙諦,句句真法,綸音縈耳,已是著了迷,再加上方才酒喝的太多,一時間心神俱已被東方明口中的經文所奪。

身後兩個隨從僧眾跟隨煥空多年,平素只見這位佛子法相莊嚴,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手舞足蹈間竟似搖搖欲倒,不由得大駭,趕緊上前將他扶住。

此時煥空才略微清醒了一些,神情卻仍有些惘然,由於心神漸亂,已難以分心運功壓制酒意,眼中醉意漸趨濃烈,掙扎著推開兩個僧眾,向東方明顫聲問道:“居士所誦經文何名?可否給貧僧抄錄一份?”

東方明見狀長吁了一口氣,因為佛經中,只有這篇心經最短,而自己會背的也就這一篇,剩下的全是一鱗半爪,他方才最擔心的就是煥空學過這篇心經,那自己可就要露餡了,但是看此刻情形,知道自己僥倖賭對了,那麼今天這場辯難自己已經穩站上風。

他自從穿越以後,進步最大的除了武功之外,就是裝X的本領。

此刻既然佔了上風,就一定要將裝X進行到底,絕不能讓對手反應過來。

因此,他靜靜看著煥空,忽然一拂袍袖,輕聲喝道:“咄!吾心為悟,覺者是佛!一篇區區經文便亂了心性嗎?大和尚修的到底是經?……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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