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輪迴宗的禁地,是大多數輪迴宗教眾都根本沒有聽說過的地方。負責收藏輪迴宗的一些重要典籍以及關押被輪迴宗判定為異端的罪人。

荊楚之地,巫術盛行,百姓們對神巫之說極為崇奉,輪迴宗便是利用這點,短短几十年間,在荊、楚、蜀三地的民間影響力已經極為巨大,可當時的交通和訊息都處於極為閉塞的階段,再加上統領三地的諸侯王刻意隱瞞,因此朝廷對輪迴宗的存在只是有個大概的風聞。

輪迴宗成立時間雖然並不算很長,但是這禁地的存在卻是由來已久,還遠在輪迴宗開宗之前,傳說只是一次山崩後,才出現於人間。自從輪迴宗成立後,但凡被關入禁地的罪人,從來沒有人能夠逃出來,因為有實力能逃出禁地的恐怖人物,想來也不會被輪迴宗生擒,而逃不出來便是永遠逃不出來,只能在與世隔絕的幽暗山腹中,痛苦而無奈地渡過漫長的一生。

年輕人在昏暗的通道里低著頭沉默行走,他走了很久很久,通道似乎都沒有盡頭,直到通道似乎要貫穿整座平都山時,才出現了一道木柵欄。

這道木柵欄看似普通尋常,不是什麼名貴木材,可上面卻密密麻麻刻滿了古樸深奧的符文,木條間隔很寬,寬到一個人可以隨便走出來。

然而就是這樣一道木柵欄,把一位老人囚禁了十數年。

“夫昭生於冥冥,有倫生於無形,精神生於道,形本生於精,而萬物以形相生……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廣,日月不得不行,萬物不得不昌。此其道與!”

柵欄後隱隱傳來了一陣蒼老遒勁的讀書聲。

年輕人掀起身上的黑衣,跪到木柵欄前,對著欄後那位枯發披肩的老人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微顫激動說道:“見過師祖。”

欄後老人手裡拿著一卷《莊子》正在誦讀,聽著聲音後轉過身來。

老人臉頰極瘦,神情恬靜平和,深陷的眼窩裡氤氳著智慧的光輝,那光輝是如此深邃通透,彷彿能夠看透世間的一切,能夠看到世間萬物和每個人外表與內心間的黑暗。

自蒼頡造字起,在中華大地有文字記載的文明中,便有一人的姓名遊走在時光長河之中。

便是百家爭鳴的時期,儒家、道家、墨家、法家、陰陽家、名家、縱橫家、兵家、雜家、農家、小說家等許多學派的重要人物,皆尊他為師。

以蘇秦、張儀、孫臏、龐涓、商鞅、呂不韋、白起、李牧、王翦、徐福、樂毅、毛遂等人為首,橫跨近千年的五百餘位當世俊傑,皆稱自己為鬼谷門徒。

而這些精英所創的百家學說,縱使被秦漢兩朝嚴酷打壓撲殺,依然死而不僵,在世俗間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然而世間根本沒有人知道,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谷先生竟是被輪迴宗囚禁在平都山後麓陰森終年不見陽光的禁地之中,而且一囚便是十餘年。

跪在木柵欄前的年輕人難以壓抑住心中的激動。他只是少年時見過這老人一面,這些年來他隨著北匈奴掃蕩西方諸國,創出偌大功業,更已是那不可知的聖地的聖子,但今天他仍然如同少年時第一次見到老人時那般激動。

老人平靜看著年輕人,臉上的皺紋像柵欄上的木料紋路一般繁密,臉上的神情極為溫和,眼中閃爍的智慧光芒便如深邃的大海。

年輕人以額觸地,輕聲說道:“鉅子受限於身上隱疾,不便離開聖地,所以派我來探望您。”

老人微笑說道:“他不來看我,我也可以去看他。”

年輕人一驚,聲音微顫道:“師祖,您……您能出去了?”

老人緩緩轉身,從房間中的一個通向外界的極小洞口向外望去,此時正值夜深,洞外深霧幽暗,看不到陽光,但他知道那裡是北方,是啟明星的方向。

老人深陷眼窩裡氤氳的智慧光渾漸漸散去,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尋常的老者。

“你是當年墨翟身邊的那個孩子吧?那時我被那個老混球所傷,你還親手為我敷過藥。”

聽到這句話,跪在木柵欄外的年輕人身體顫抖起來。

“您居然還記得我。”

很多年前,這個青年跟在墨翟身邊,進入了平都山的護山大陣,發現了傷勢沉重,奄奄一息的鬼谷先生。

墨翟似乎對平都山的護山大陣極為熟悉,甚至比鬼谷先生還要熟悉,因此強大智慧如鬼谷,也根本做不出任何應對反抗,就此變成了輪迴宗的精神象徵,而實際卻是輪迴宗的一個囚徒。

老人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玩味,悠悠說道:“廣川王劉去,好掘古墓,所發掘冢墓,不可勝數,而且還喜歡虐殺姬妾。他曾有一個寵妾陶望卿,被正室誣陷與人通姦,劉去對陶望卿加以炮烙之刑,陶望卿受辱不過,投井而死。傳聞當年那陶望卿曾為劉去產下一子,那孩子後來也不知所終,算起來,如果那孩子活著,恐怕和你年歲相仿。”

那年輕人臉上頓時變了顏色,英俊的面容也開始扭曲起來,眼中露出了憤怒和羞辱的神色。

“你叫什麼名字?”老人溫和地問道。

年輕人依然跪在欄杆前,只是雙拳攥的極緊,咬著牙說道:“回師祖,我叫劉秀。”

老人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爆發出了一陣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早了,早了,這個名字取得早了!”

叫做劉秀的年輕人一臉茫然。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可惜了一塊好材料。”老人微笑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你是來取我性命的吧?”

年輕人渾身一震,霍然抬起頭來,片刻後站起身來,渾身有些難掩興奮的發起抖來,顫聲說道:“弟子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老人靜靜看著跪在柵欄外的年輕人,彷彿看到很多年前,在東海之濱,同樣有一個年輕人也是如此興奮並自信的要取他的性命,他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皺紋裡充滿了慈悲與憐憫的氣息。

“你覺得你可以嗎?”老人笑容玩味。

“弟子想試試!”年輕人指了指身後揹負的長劍,同樣微笑說道:“這是天諭閣二弟子太史瞻的佩劍,被弟子所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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