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驁煩躁地說道:“你們連夜進宮,繞來繞去,還是錢!”

王莽三人面面相覷。

王莽轉頭問翟方進:“幽州軍餉只需要二十五萬錢,區區此數,丞相都拿不出來麼?”

翟方進面露譏諷之色:“大司馬好大的口氣,二十五萬錢還是“區區此數”?陛下,朝廷此刻全部家底只剩下三十萬錢,臣捧著這點錢,如同雙手奉著一汪水,再小心也只能眼看著一點點漏掉……”

王莽皺眉爭執道:“事急從權,眼下沒有軍餉,幽州兵變難以平定呀。”

翟方進瞪起了眼睛,大聲說道:“再拿走二十五萬,等於要了朝廷的命!”

王莽知道這老狐狸在哭窮,忍不住揶揄道:“翟大人,丞相府統管天下財源,要說沒有錢,誰會相信呀?朝廷尊嚴何在?”

翟方進一聽,也變了臉色,鬍子撅起老高,氣呼呼地說道:“大司馬,司馬府統管天下兵馬,竟然坐視幽州衛亂兵造反,請問,司馬府是怎麼管的?!”

眼看兩個人越爭越厲害。劉驁勃然大怒,喝道:“寡人深更半夜站在這兒,是來聽你們吵架的麼?”

王莽和翟方進同時一凜,趕忙一起揖首,不敢再吭聲。

劉驁看了看他們,冷聲說道:“一個大司馬,一個大丞相,都是我大漢的朝廷棟樑,竟然收拾不了幽州兵變?”

廉丹常年在外帶兵,不清楚宮中之事,也不知曉大臣們之間的過節,之前不敢隨便插話,此刻見場面有些僵住,想起東方明的囑咐,於是壯了壯膽說道:“末將在外帶兵時,曾聽軍士們傳言……朝廷有一筆錢,存在內庫之中,不屬於國庫,直歸陛下掌握。從孝武皇帝以來,這筆皇銀已積攢了千百萬錢,藏在深宮地窯,因年深日久,都快變脆、發朽了……”

此話一出,王莽和翟方進對視了一眼,齊齊變了臉色。

劉驁聞言也愣了一下,旋即沉聲喝道:“大膽!你一個區區下將,從哪裡聽來的謠言?寡人哪裡有錢?”

廉丹趕緊嚇得跪下叩首,顫聲道:“陛下聖明,確實只是臣聽來的坊間謠傳。不過,兵變勢同水火,萬萬不可耽誤。此刻,哪怕有十萬錢發給幽州兵士,那麼,既能平定兵變,更能展示天恩。”

劉驁面色極為難看,陰惻惻地說道:“譁變乃謀反大逆之罪,寡人反而要拿錢去安撫?再說,今日安撫了幽州,明日雍州、後日涼州都來鬧餉,朝廷怎麼辦?難道都得拿錢餵飽他們不成!”

廉丹噤若寒蟬,俯首不敢出聲。

王莽見劉驁發怒,立刻斥責廉丹:“君臣議政時,你一個小小的安西將軍,怎敢在聖駕前放肆?還不快退下!”

廉丹聞言,知道王莽有意保護自己,趕忙縮身退後,不再言語。

劉驁面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獨自朝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踱去,負著手,沉思默想。

看著劉驁離得遠了些,翟方進壓低聲音對廉丹說道:“廉丹,老夫要謝謝你啊。”

“大人為何稱謝?”廉丹一臉困惑。

翟方進小聲說道:“有關內庫那筆錢的事情,老夫按捺多年了,只是從來不敢說。”

那筆錢確實存在,其實在幾位朝廷大員之間,也算是一個半公開的秘密,,這筆錢有個名目叫“內帑”,是漢家歷代天子積攢下的私房銀子,具體數目連丞相都不清楚。主要用於皇室陵墓修葺,宮殿建造,而到了漢武帝時,更是加大了這筆錢的儲蓄力度,主要是為了防備諸侯王的叛亂,自然,不到萬不得已,劉驁是絕不會拿內帑出來使的。

這時,劉驁慢慢踱回他們面前,臉色已經恢復平靜,微笑道:“寡人有辦法了……”

三人一起抬頭,都期待地看著他。

劉驁突然聲色一變,沉聲說道:“平定兵變,未必非得用錢,寡人還有兵馬!只要從長安調動一萬羽林騎奔襲幽州,必能撲滅亂兵,以正軍威。”

王莽和翟方進聞言俱是大驚,可一時也不敢勸諫,都愣在了原地。

只有廉丹撲前跪地,高聲爭辯道:“陛下,末將是從軍營里長大的,而且那些兵士是末將昔日舊部,末將深知他們的戰力,此時此刻,如果用羽林騎前去彈壓的話,勢必激起血戰,很可能導致幽州周邊更大規模的兵變!”

這句話倒是說中了劉驁的心事,本來按照他和東方明擬定的計劃,過幾日劉欣就要去接管冀州兵權,此刻若是把幽州的事情鬧大,冀州離幽州不過咫尺之遙,難保不會出現什麼變數。

可劉驁嘴上依然冷冷地說道:“若不派兵彈壓,朝廷顏面何在?”

廉丹再次叩首,道:“陛下,末將瞭解那些亂兵。他們拼死拼活,其實無非是為了養家餬口,繼而升官發財,但有一線生路,他們也並不真想造反。末將敢立生死狀,只要有幾萬錢,末將定能平定兵變,收攏軍心。”

王莽見廉丹如此說,也跟著道:“陛下,朝廷如果沒錢,司馬府願縮減開支,刮出一萬錢來,讓廉丹帶去,以陛下的名義發做幽州餉銀。”

翟方進見此情形,覺得自己不表態也不合適,於是跟著說道:“雖然朝廷眼下財政吃緊,丞相府也願意刮出一萬錢,暫解水火之急。”

劉驁聽完,沉吟不語,目光在三個人臉上打轉,良久,他裹了裹身上的貂裘,悠悠地丟下一句:“寡人覺得有點冷了……”

說罷徑直回了昭陽殿中,只留下三個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昭陽殿內,劉驁斜倚榻上,趙合德服侍在旁,崔靈在身側侍立。

劉驁半眯著眼睛,享受著趙合德輕敲在背上的粉拳,有些疲憊地開口問道:“崔靈,你看廉丹這人如何?”

崔靈低聲道:“照老臣方才看來,此人能不懼君威,冒死抗天,為軍營弟兄們說話,不失為一條磊落漢子!如今,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

說到這兒,崔靈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雖然此人是王莽一手提拔,可是祖上與王家並無瓜葛糾纏,如果陛下能厚待於他,他自然也會盡忠報國。”

劉驁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趙合德妙目流轉,向崔靈好奇地問道:“方才他們說得那筆內庫的銀錢,究竟有多少?”

“老臣不敢洩露。”崔靈神色平靜,向著趙合德深深一揖:“請昭儀恕罪,沒有陛下口諭,老臣對任何人也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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