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唐金的得寵,本就是給劉驁獻藥有功。如今調到後宮伺候,一個月前,唐金又從適時地向太后王政君和獻上了一種寧神香,在室內點燃,可以安神定魄,對睡眠大有裨益。

王政君一試之下,覺得效果大好,重賞了唐金。自那之後,太后居住的長樂宮大夏殿寢宮每夜都燃著這種寧神香。

這‘寧神香’其實是出自韓越人之手,安神定魄不假,也沒有什麼毒害,只是能讓聞香之人睡的極沉。

此時大夏殿內香氣煙嵐,一片安靜,侍奉太后的宮娥們也都睡著了,就連早有準備一直在嗅著醒神冰片的唐金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此時,殿門一開,全身黑衣的東方明如泥鰍般滑進了殿中。

唐金精神一振,衝著東方明比了個手勢,示意太后已經熟睡,旋即又指了指鳳床之後燃香的銅鼎。

東方明衝唐金點了點頭,目光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回了個噤聲的手勢,便輕手輕腳地走到鼎前。

銅鼎的寬高大約都是三尺左右,做工極為考究,鼎蓋與鼎身合成一個扁圓體,蓋上有三個玖形鈕,鼎身上有兩個鼎耳,四面雕刻著東方明也認不出的異獸。

其實東方明的傷七八天前就好的差不多了,一直等到今天才動手,就是在等唐金幫他確定和氏璧的位置,可唐金只是聽宮內傳聞,和氏璧向來由太后王政君保管,具體放在何處卻是不知。這一個月來,唐金一直在暗中打探和氏璧收藏的位置,終於發現了些線索。根據唐金傳出的訊息,太后的鳳床後有一條通往地下的暗道,只是唐金也沒有隨王政君進去過,不曉得暗道通往何處,不過若說和氏璧在太后寢宮的話,那麼這條暗道便是最後可能的收藏地點。

當時東方明與太史瞻、諸葛錚等人商議,西域之行就在近日,如果再等下去,只怕時間上就來不及了,不如冒險探一探那條密道,因此,才有了今夜的行動。

而據唐金所說,開啟密道的機關便著落在眼前的銅鼎之上,只是如何開啟他卻不知。

東方明繞著銅鼎轉了一圈,發現四個鼎足是和地面上一個銅盤一體鑄成,顯然銅盤可以隨著鼎身轉動,看來可以一試。他根本不擔心會誤觸什麼危險的機關,因為這裡是太后寢宮,又不是盜墓小說中的槨室,當然不會設計什麼暗弩、毒煙、火龍油之類的絕命機關,否則萬一太后不留神誤觸機關,豈不是連自己的性命都要葬送了。

於是東方明伸手抓住兩個鼎耳,雙臂用力,先向逆時針方向轉動試試,發現銅鼎紋絲不動,他皺了皺眉,又往順時針方向猛地用力……

這一轉之下,底座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銅鼎立刻轉動了九十度,而東方明完全沒想到如此輕鬆便能轉動,用力有些過猛,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隨後一陣‘喀拉喀拉’的響聲,離銅鼎不遠處地面上的一塊巨大青磚翹了起來,露出一條幽深的地道。

響聲驟起,雖然聲音不算大,但在安靜的大殿中還是顯得格外刺耳,小宦官唐金在一旁嚇得臉色發白,面無人色,直勾勾地看著東方明。

東方明也嚇了一跳,趕緊向不遠處那張華貴異常的鳳床上看去。

太后王政君蓋著厚厚的綢緞棉被,臉衝裡兀自沉睡,鼻端還不時發出輕微的鼾聲,看來銅鼎轉動和地板翹起的聲音並未驚動這位全天下最有權力的婦人。而床前侍奉的一個宮娥也吸了不少寧神香,坐在秀墩上以手支頤,雙眸緊閉,嘴角還掛著一絲淺笑,似乎沉浸在春夢之中。

驚魂未定的東方明與唐金對望了一眼,這才放下心來。他躡足潛蹤走到地道口,仔細打量。

一條石階自洞口直通向下,下面黑黝黝的,看不清深淺。

東方明返身走到唐金的面前,低聲說道:“等下如果被人發現,你大聲呼叫把我賣了即可,想來不會有人會懷疑到你。”

唐金的臉瞬間漲的通紅,咬著牙低聲說道:“司空放心,小的蒙司空大人恩情,絕不會做那等忘恩負義之事。”

東方明見他的樣子,心中掠過一絲感動,微微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到地道前,順著石階走了下去。

只剩下唐金目光死死盯著那洞口,攥緊了拳頭,滿臉俱是冷汗。

通道地面依然乾燥,溫度比大殿中要低了不少,牆角卻積著冰霜,大夏殿中的燈光無法照進來,通道前方越來越黑暗,什麼都看不見,彷彿便要遠離真實的人間,隨時便可能墮入深淵或是別的世界。

東方明不慌不忙,從腿上抽出強光手電擰亮。

雪亮的手電光束頓時將通道中的情形照的清清楚楚。

通道高約兩米,秦漢古人的男女平均身高均矮於後世,因此兩米高度的通道,應是可以行走無礙,可對於東方明一米八多的身高來說,卻顯得有些矮小逼仄。

通道斜斜向下,形成了一個坡道,為了防滑,兩側還有木頭立柱,牆壁都是上好的青磚壘砌,做工考究,磚面上還刻有鳳形紋飾,盡頭處隱約可見一道木門。

東方明舉著手電,迅速地看清了通道中的情形。看周圍的牆磚和木柱的新舊程度,這條通道顯然存在已經很久了,絕不會是王政君修的,弄不好還要追溯到大漢開國之時,大漢開頭有呂太后,現在有王太后,都攪得朝政不得安寧。看來這處秘道對於歷代太后來說,應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地下場所,至於功能,除了圍繞權力和生理需求外,還能有什麼?

“但願和氏璧就在這裡。”東方明喃喃自語,邁步向前方的木門走去。

木門通體是一整塊厚重的檀香木,散發著檀木獨有的香氣,門上的雕刻依然是兩隻纏繞飛舞的鳳凰,站在門前,東方明眯起了眼,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門後隱隱傳來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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