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的什麼功夫?”東方明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茫然,那日的最後時刻,他已經陷入了一種癲狂失控的狀態,記憶也有些模糊。

他努力回憶著,殺死那名大漢時的畫面開始在腦中閃回,從模糊到清晰,過了良久,才逐漸記起當時發生了什麼。

“他好像是被我咬死的。”東方明猶豫地說道,直到此刻,心中仍然感到一陣反胃欲嘔。

宮玲盯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大師兄果然沒猜錯,他和李大哥去看了那刺客的屍體,回來後臉色就很難看,說等你醒了再和你好好聊聊。”

東方明陷入沉默之中,他知道那時自己體內的變化是不正常的,最令他心中發寒的是那時的自己狀若瘋魔,已經不受控制。

“藥已經熬好了,你要是能下地的話自己喝吧。”宮玲把藥壺從火上拿下來放到案几上,轉身離開了屋子。

……

第二天一早,諸葛錚就來了,先是問了問東方明的傷勢,又閒聊幾句後,話題自然而然便轉到了東方明殺死那名大漢的過程上。

聽完東方明敘述的全部過程,諸葛錚的眉頭打了個結,沉吟良久後才說道:“魔由心生,永珍皆虛。”

這句話在東方明耳中聽來完全就是句廢話,他苦著臉說道:“可我當時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啊!”

“恐怕是你自己不想控制吧。”諸葛錚嘆了口氣,直視著東方明的眼睛。

東方明努力地回想著當時的情形,半晌後,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那種感覺生起的時候,我只覺得咬下對方的血肉是件極為快意舒暢之事,當時只是在順著自己的本心行事。根本沒有想過去剋制這種慾望,”

“這就是了,入魔本身也是一種慾望而已。”諸葛錚溫和地說道:“就如同人的七情六慾一樣,飲食男女,雖然是人之大欲存焉,但真的要強行控制,也是可控的,只不過極為困難而已。比如你在飢腸轆轆時面對滿桌美食,若想忍住不食,一定極為辛苦;再比如慾火焚身時有絕色女子投懷送抱,更是難以自持。可只要有毅力恆心,也未必就不能克服。”

東方明沉默了很長時間,點頭說道:“就像毒品一樣,若是想戒,也是能戒的。”

“毒品是什麼?”諸葛錚困惑地問道。

東方明這才想起來這是漢朝,鴉片之類的神經毒品還沒有傳入中原,笑笑說道:“沒什麼,後世的毒藥,能讓吸食者逐漸成癮,難以自拔,荼毒深遠,更是兩千年後我中華衰落的誘因之一。”

“師弟若是有暇,不妨說來聽聽。”聽說有毒藥能關乎中華國運興衰,諸葛錚也不由得動了好奇之心。

東方明喝了一口桌上的清茶,從清朝閉關鎖國開始說起,把鴉片的由來以及鴉片戰爭的經過大致向諸葛錚講述了一遍。

諸葛錚聽完,默然片刻,感慨道:“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等毒花,竟荼毒如此之深。”

“花本無罪,唯人性使然。”講完這段歷史,東方明似乎也悟出了一些東西,侃侃說道:“天生萬物似乎都是善惡共存,就比如那罌粟花,也可入藥,若是用來濟世救人,功效極為顯著,只要用量適當,亦是利大於弊,只可惜人性貪婪,食髓知味,一旦享受過那種愉悅,便很難控制慾望,慾壑難填,終至難以自拔之境。”

諸葛錚欣慰地笑道:“小師弟能悟到這層,這入魔之事,便好辦多了。”

東方明苦笑道:“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於生死關頭被動觸發,自然有情可原。”諸葛錚溫和說道:“可據我估計,你每用一次,魔意便要加重幾分,日後未必就是被動觸發了,你曾向我說過東方朔後來的情形,與你適才所說的罌粟似乎有異曲同工之處,一來要靠師弟的心智毅力去克服,可一味忍耐,也未必就是好事,就如同禁慾一樣,當慾望被長久壓制,一旦釋放則更加可怕,所以師弟更應該想辦法疏導這魔意,讓這魔意能為你所用,方為正途。”

東方明神情有些黯然,輕嘆一聲說道:“小弟盡力而為吧,但願能另闢蹊徑。”

其實從金字塔出來後,他便已察覺到自己有了些變化,心緒時常莫名煩躁,練功之時也多了一些暴戾的情緒,否則按他的性情,當日與那兩個持劍的刺客動手時,頂多是擊中他們的頸動脈將他們打昏,絕對不會用那種殘忍的方法捏碎對方的咽喉。

“四師姐和五師兄知道此事了嗎?”東方明忽然問道。

諸葛錚面上閃過一絲憂鬱,說道:“清瑤去了瑤池後,你四師姐和五師兄找我商量,要去西域尋訪師祖和你二師兄的下落,和我約定了半年之期,你遇刺的前一日,他們便已經動身走了。”

東方明愣了愣,想到另一個自己有可能還活在這世上,心中不禁有些怪異的感覺。

“二師兄是個什麼樣的人?”

諸葛錚皺眉想了想,說道:“他是我們幾個師兄弟裡悟性最高的一個,和師祖最是談得來,劍法也已經得了師祖真傳,幾乎可以與師祖年輕時比肩,可自從下山之後,幾年來音信全無,我們都極為擔心,之前因為要等著你,都不敢輕易離開長安,此刻你既然已經出現了,正好讓你四師姐和五師兄去尋訪尋訪。”

“你師祖當年為什麼要去精絕,發現了什麼嗎?”每次和幾位師兄師姐聊起另一個自己時,東方明都感覺很彆扭,光是這個稱呼就讓他頭痛不已。

“我覺得到未必是有什麼發現,師祖晚年醉心於佛法,精絕國師伽印是來自天竺的高僧,又是師祖昔日故友,或許師祖是希望伽印大師能在最後的日子裡替他解開一些心中的困惑吧。”

“看來有機會應該回一趟西域。”東方明喃喃自語。

“你或許馬上就有機會去西域了。”諸葛錚忽然說道。

東方明一愣,苦笑道:“當官不自在,自在不當官,當了這個司空,哪能說走就走。”

諸葛錚微笑道:“我和扁鵲韓越人是好友,他時常出入達官顯貴府中,訊息極為靈通,前些時他替左丞相翟方進看病時聽說西域以烏孫、鄯善兩國為首,派了一個使團前來遞交各國國書,按慣例朝廷也會派一位大臣回訪,而且回訪的使節官職還要極高,可去西域是個苦差事,沒有哪個位高爵顯的大員願意去,所以這些年一直是身為光祿大夫的老都護段會宗擔任,如今老都護過世,我覺得從各方面分析,天子都極有可能安排你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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