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長安城中的未央宮在城中最高處默然靜立,宮前有昔日高祖劉邦率領蕭何、張良等重臣親手栽下的槐樹,數百年的生長時間,讓這些老樹已經成長的極為粗壯高大,可如今已經入冬,葉子已經掉光,光禿禿的樹枝已然無法再遮掩住那巍峨的宮殿群,更無法壓抑住天下政治中心傳出的那股陰暗肅殺的氣息。

宮中最雅緻之處乃是皇后的椒房殿,隨著一場冬雪過後,殿前樹木上最後殘存的幾片枯葉也飄落在地,在泥土中漸漸腐爛變黑。

容顏清矍的大漢天子劉驁,輕輕握著皇后趙飛燕溫軟的手,看著殿前的凋敝的樹木,輕聲嘆息說道:

“樹木要經千百年風雨方能參天,我大漢立國二百多年來經歷無數了場戰爭,犧牲了無數名臣良將,才有朕如今的天下。當初留侯張良、酇侯蕭何力排眾議,建立天諭閣,廣納世外之人,就是為了能解開天書奧秘,讓我大漢江山永固,一統萬年。天諭閣傳承至今,已歷數代,如今天書已失,若是朕今日再與天諭閣反目,如何能對得起列祖列宗一番心血,我身為大漢天子,日後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對歷代先皇?”

趙飛燕若有所思,將嬌小的身子輕輕依偎在他身畔,眉眼顧盼之間自然而生嫵媚嬌柔之意,輕聲勸解道:

“為了一個虛無縹渺的傳說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歷代先皇此刻於地下也未必就不後悔,此刻天書失竊,未必就不是天下之福,至於天諭閣,既無天書,天諭閣留之何益,他們多年來未建寸功,卻藐視皇權,也該整治一下了。”

劉驁緩緩蹙眉,輕嘆說道:“其實寡人也不在意什麼天書,也早有取締天諭閣之心,只是閣中那些人確是世間奇才,若能為朝廷效力,則我大漢中興有望,朕這些年不動他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就像你們姊妹,雖然是學宮出身,只要知錯能改,朕不也一樣既往不咎,而且朕也希望稷下學宮的能人異士能為朝廷出力,朕現在最憂慮的,就是身邊沒有良臣賢才。”

趙飛燕微微低頭,心頭湧起了一絲感動,輕聲說道:“我姊妹令陛下為難了。”

“聯乃天下之主,寬恕了自己的皇后和昭儀,又有什麼為難的?”

劉驁長笑一聲將她攬入懷中,抬臂指向殿前遠方隱隱露出的群山,說道:“如今太后雖然放權,可這天下江山還有諸多掣肘,自孝武皇帝后,諸侯王室又開始蠢蠢欲動,可惜朕身邊沒有陳平、張良等名臣,所以這次天諭閣只要願意為朝廷效力,朕也一樣既往不咎。”

趙飛燕看著身邊男人熟悉的側臉,憶起這些年來他對自己姊妹的寵愛與保護,又想起妹妹趙合德與劉欣的私情,眼眸裡掠過一絲慚愧,幽幽說道:“陛下準備如何處置劉欣?”

劉驁低頭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展顏笑道:“身為我大漢皇族,風流一些又算得什麼大事?朕若不風流,又怎會遇到你?不過他這次確實有些孟浪,蝶兒那丫頭身份特殊,非比尋常女子,合德也是胡鬧,就算想玉成此事也應該先和朕打個招呼!”

聽著這話,感受著劉驁的軟款溫柔,趙飛燕眼中的愧意更濃,心中暗歎一聲,心想妹妹的魅惑之術果然了得,只是前日在劉驁面前一番哭訴,便讓這個天子完全沒有懷疑到她與劉欣的私情。

劉驁忽然有些惱火地說道:“朕現在最生氣的就是李先,朕與他相交多年,視他為股肱心腹,他救了蝶兒後,為了不帶她來朕這裡,反而跑去了終南山,難道與他多年的君臣情誼還及不上一個剛結拜的兄弟?等他回來朕一定要問問他!”

趙飛燕抬頭問道:“天諭閣那幾個祭酒武功全都深不可測,隨便一個恐怕都不在崔靈之下,若他們不服管束,朝中此刻並無什麼良將,就只能派重兵鎮壓,他們雖然難敵大隊人馬,可脫身卻並未必是什麼難事,放虎歸山,遺禍無窮,陛下準備怎麼處置?”

劉驁冷哼了一聲,放開懷中的趙飛燕,負手說道:“本來朕也頭疼此事,可劉欣這孩子從小在蓬萊劍閣學藝,蓬萊劍閣中高手如雲,這次我調定陶王入京,劍閣也派了八位高手下山,昨日已經先行抵達長安,劉欣昨晚帶他們見過朕了,難得他們都願為朝廷效力,朕便讓他們暫時加入了崔靈的肅殺組中,有他們相助,足以應變。今日辰時,朕讓長水校尉甄豐,射聲校尉甄邯點了三萬羽林騎,配合崔靈的肅殺組封鎖了終南山出山之路,明日我準備讓王莽帶著李慕俠去傳達朕的意思,讓那東方明來宮中見朕。”

趙飛燕一驚,問道:“蝶兒與王莽的關係陛下不是不知,李慕俠又是李先的弟弟,倘若他們徇情私縱又當如何?”

劉驁微微一笑,說道:“正因如此,才必須要他們去,這樣乃能顯示朕的恩德,況且我深知李先的為人,他闖蕩江湖多年,義字當先,傲上而不忍下,見李慕俠前去,必然感念朕的一番心意,反而會幫朕勸說天諭閣諸人;而王莽為人剛直守禮,循規蹈矩,雖然此事劉欣有些過分,但綱常在上,他又是太后的親侄子,如今大司馬王根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間,司馬之位就擺在他眼前,正好用此事試探一下他的忠心。”

趙飛燕看著劉驁,做出仰慕愛戀的神情,輕聲道:“陛下雄略,不亞於高祖和孝武皇帝,只是天諭閣乃是留侯張良所創,不知朝中其餘重臣可有異議?”

劉驁聞言深深長嘆了一聲,感慨地說道:“天諭閣之事極為隱秘,朝中眾臣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能知道此事的寥寥數人也都是趨炎附勢之輩,哪有什麼意見給朕,除了劉向、劉歆父子竭力勸阻外,再無一人說話。”

他仰頭望向湛藍的天空,喃喃說道:“朕也知道這法子不是求賢之道,可不如此也別無他法,但願那東方明能不負朕望,帶著天諭閣諸子投效朝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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