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的眼神裡面蒙著一層冰渣子,抬頭看過來的目光彷彿結冰的湖面深沉冰冷。

葉蘿差點以為前世的鐘晉平也回來了。

葉蘿平復了呼吸,心中除了隱約的怒意並無其他波瀾,“家主,我接到的任務是前往北境.”

五分鐘之前,葉蘿卻接到了任務取消留置帝都等候的通知。

“任務取消了.”

鍾晉平不緊不慢的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液體。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讓我調離帝都嗎?”

葉蘿驚愕震怒,情急之下連敬語都沒有用。

鍾晉平微微蹙眉,不過很快就鬆開了,似乎沒有在意她的失禮,“你不是一直想留在我身邊?如你所願.”

葉蘿用力握緊了拳頭,手背上有血管一根一根的凸了起來,她差點忍不住揮拳要衝上去,“家主……”葉蘿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的說服眼前這個突然改變主意喜怒無常的男人,“北境墨尼家族狼子野心,分裂帝國之意不死,多年來,墨尼家族仰仗著控制了幾個重要礦脈屢屢挑釁帝國,懇請您同意將我派往北境,我願意立下軍令狀,必然會為帝國解除內亂分裂之憂,替帝國奪回那幾個礦脈!”

鍾晉平修長漂亮的手指握著透明的玻璃杯,裡面的紅色液體微微搖曳著,清淡的酒香瀰漫出來,他確實好沒有了品酒的興趣,冷淡的看著葉蘿:“我說了,北境任務取消,我另有人選,你留在帝都.”

葉蘿實在不甘心:“家主……”

“啪!”

手中的杯子突然四分五裂,碎落一地,杯中的紅酒順著手掌指縫流了下來。

鍾晉平眼神狠戾冷酷:“葉蘿,誰給你的權利,膽敢忤逆我的命令?”

鍾晉平看著葉蘿,如果說一開始葉蘿主動申請調去北境,自己只是感到莫名的煩躁不舒服,但是理智還是讓自己點頭同意。

直到她看他的眼神變得平靜漠然,沒有了光芒和火焰。

鍾晉平除了暴躁之後,更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好像要是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越發焦慮煩躁,迫不及待的想要伸手抓住些什麼。

他失態了。

鍾晉平除了在他六歲那年,偶然聽見父親說要把家主之位交給大哥之後,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警惕,下意識的抗拒。

葉蘿嘴角緊繃,胸口劇烈起伏,咬著牙一聲不吭。

鍾晉平突然從沙發上起身,長腿邁開,幾步就來到葉蘿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葉蘿,別忘了你的身份!”

葉蘿最後還是沒有去成北境。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葉蘿頂著兩個黑眼圈,表情蒼白憔悴難看。

莫決本來準備偷偷摸摸的給她送機,結果一大早就聽到了這個訊息。

家主取消了派遣葉蘿到北境執行任務,新的調令下來了。

家主的貼身保鏢,24小時寸步不離的那種。

莫決:“……”

他還記得,葉蘿最初從訓練營畢業來到鍾家時,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守護家主寸步不離的保鏢。

可惜她的實力僅僅做一個保鏢就太可惜了,遊走於黑暗之中能悄無聲息側割人性命的獵殺女王,更適合做一把躲在暗處見血封喉見不得光的匕首。

每一次完成任務,連傷口的未來的及處理就迫不及待跑到家主面前邀功,無論身上的傷有多重,黑色的眼眸明光閃爍,像極了狗在討主人的歡心,雖然葉蘿聽到莫決這個比喻之後常跟他幹了一架。

但是……還是很像啊!莫決很多時候都不忍直視。

現在,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眉頭緊蹙的葉蘿,莫決也不知道是該跟她道謝還是安慰她。

“你……這算是喜極而泣得償所願?”

莫決眨了一下眼睛。

葉蘿二話不說,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莫決靈敏的避開後退一步,“我去,還真生氣了?你不是一直想留在家主身邊嗎?”

葉蘿靜默了片刻,突然來了一句:“你說他是不是賤.”

雖然沒有直接點名道姓,但誰聽不出葉蘿說的那個他是誰?

莫決差點驚得腳底打滑,趕緊四處張望一眼,草叢花架都沒放過,確認周圍只有他們二人之後,才拍著胸脯瞪著葉蘿,特意壓低了幾分聲音:“紅蘿蘿啊,我記得上一個罵了家主的人,是被你打斷了雙腿吧,怎麼,你要給我表演一個自斷雙腿嗎?”

葉蘿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轉身走了。

莫決盯著她的背影,臉上那種輕佻隨意吊兒郎當的神色,收斂得一乾二淨,灰色眼睛眸光沉沉,許久,也嘆了口氣,眉頭緊鎖。

這算什麼事啊。

鍾家,餐廳。

餐桌上擺放著琳琅滿目各色餐點,惹人讒言欲滴,傭人正悄無聲息地將最後的水果端上桌子,然後躬身退去,整個過程安靜無聲,彷彿在表演啞劇。

偌大的餐廳,除了傭人以外,只坐了鍾晉平一個人,他對眼前豐富的食物熟視無睹,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劃過眼前的顯示屏,回覆著下屬的訊息。

葉蘿走進來的時候,刻意放低了腳步,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響。

“你遲到了.”

鍾晉平早有察覺一般緩緩抬頭,看向葉蘿,狹長的紅色眼眸透露出些許不悅,眼尾弧度凌厲的微微斂起。

葉蘿彷彿一個莫得感情的機器人,恭敬道:“屬下失職,請您恕罪.”

鍾晉平:“……”

莫名有些氣悶。

鍾晉平:“站那麼遠幹什麼?過來!”

葉蘿:“……是.”

她大步走到他身後,站姿筆直目視前方不卑不亢,完全一副公事公辦忠心耿耿的保鏢模樣。

鍾晉平:“……”那種無法形容,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氣悶之感又一次湧了上來。

他眼神都冷了幾分,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變得凝滯而壓抑。

周圍察覺到這個變化的傭人們大氣不敢吭,低垂著頭。

葉蘿彷彿無所察覺一樣,依舊直視前方目光冷酷,妥妥保鏢範。

腦子卻徹底放空,思緒飄遠。

如果不去北境,她要改變一下計劃,最好是聯絡艾莉和諾拉家族合作,但和前世不同,現在的艾莉還是原家的夫人,還有平民起義軍和雷特教官……

葉蘿眉頭一會皺起一會鬆開,嘴角一會緊繃一會鬆懈,雖然表情變化的幅度很小,幾乎微不可聞。

但稍微注意也可以看得出,很顯然葉蘿在心不在焉。

鍾晉平不用回頭也能看得到身後葉蘿的表情,他望著顯示屏角落裡照出的葉蘿心神不定的面容,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彷彿要殺人一樣的氣勢一點點的流露了出來,四周的傭人臉色蒼白,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空氣更為安靜壓抑了。

葉蘿這才察覺到了他身上的怒意,回過神來,動聲色的腳往後挪了一步,離鍾晉平更遠一些。

鍾晉平:“……”

他用力的咬了一下後槽牙,目光陰沉得駭人。

“你……”鍾晉平忍著怒意扭頭剛想開口,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就從門口傳了進來。

原柔柔一襲白色蕾絲極膝長裙,踩著一雙搖曳身姿的高跟鞋嫋嫋娜娜的走了進來,長髮及腰,美麗的面容精緻。

唇瓣紅豔如鮮花,越發顯得臉色蒼白柔弱,紫羅蘭般的眼眸裡永遠透著一股倔強不屈,像是遭受惡勢力逼迫的無辜小可憐一樣。

跟著她身後的鐘思雅彷彿小跟班一樣,恭敬地跟在她身後,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低三下氣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鍾晉平臉上的怒意瞬間褪去,收回目光望向來人,眉眼間染上刻意的柔和,語氣溫和道:“柔柔.”

這婉轉親暱的稱呼……葉蘿挑了挑眉,在心裡諷刺的呵了一聲。

原柔柔一如既往的高抬著下巴,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從鼻孔裡輕輕冷哼一聲,姿態傲慢。

他一副不在意模樣,眼神縱容而寵溺,親自起身過去紳士的為原柔柔拉開椅子。

能夠享受帝國魔鬼這個待遇的,也只有帝都明珠高貴優雅的原家大小姐原柔柔了。

如果是原來的那個葉蘿,一定會醋海翻滾,心臟和眼睛又酸又疼。

可惜現在都葉蘿,加起來三世將近一百歲的人了,不顧一切愛過活出生命恨過最後又因為種種原因諒解過……她老人家早就看透了一切,內心穩如老狗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諷刺好笑。

特別是鍾晉平在原柔柔坐下時,溫柔親暱地將她一縷垂在臉頰邊的頭髮撩到腦後,還用餘光不經意撇了一眼葉蘿的方向。

葉蘿:呵呵。

原柔柔心臟猛然跳了一下,鍾晉平以前雖然對她好,但大多流如表面,從未有過親暱的舉動,難道是他終於被自己調教成功了?

原柔柔忍著一股狂喜之意,臉上依舊繃著,鍾晉平手指劃過她臉頰的時候還刻意躲了一下,似乎避之不及,忍辱負重的咬了咬嬌豔欲滴的唇瓣。

鍾晉平收回手,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動作自然的掏出手帕擦拭著手指,“用餐吧,這是從南方空運過來的紫果熬製的湯.”

原柔柔冷著臉這才緩和了許多。

鍾思雅見狀趕緊的:“柔柔姐,大哥對你多好啊,紫果只在南方的琉璃城生長,要在採摘下來三個小時之內烹飪,從琉璃城空運到帝國至少也要兩個小時……真是太羨慕柔柔姐了,能有大哥這樣痴情……”鍾思雅與往常的巴拉巴拉的拍著馬屁,拉進他們兩人的關係。

鍾思雅這個鍾五小姐能不能活得風光,完全看鐘晉平的心情。

鍾晉平太難討好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莫名其妙會突然得罪他,鍾思雅乾脆退而求其次曲線救國討好巴結原柔柔。

以往,鍾晉平雖然有些嫌吵,但看在原柔柔的面子上也不會說什麼。

但不知道為什麼,鍾晉平腦海裡突然閃過葉蘿漆黑平靜,好像是熄滅了最後一抹亮光的是黑夜的眼眸。

他冷冰冰的掃了一眼還在喋喋不休的鐘思雅:“閉嘴!”

鍾思雅說到一半的話一瞬間噎住了,連連打了一串嗝,鍾晉平突如其來的狠戾眼神驚嚇得她面無人色。

原柔柔也嚇了一大跳,仗著他的寵愛將手中的湯勺重重放下,“鍾晉平!你什麼意思?!”

他又失態了。

鍾晉平面色黑沉沉的,用力皺著眉,眼尾弧度銳利如刀。

原柔柔還在那裡委屈的控訴著,鍾晉平本來脾氣就不好,此時更是沒有心情安撫她,冷著臉起身,拿起桌上的顯示屏就離開餐廳。

已經成為他貼身保鏢的葉蘿扁了扁嘴,從陰影中走出來,大步跟得上去。

這個時候,眼尾掛上了一串淚珠子的原柔柔才注意到她。

葉蘿只要有意收斂自己的身形和氣息,哪怕站在不遠處,像原柔柔這樣養尊處優富貴嬌養的貴族小姐絕對不會注意到她。

但一走出來,除非原柔柔是瞎的,否則那麼一個大活人,不可能看不到。

“她怎麼會在這裡!”

原柔柔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美味養顏的紫果湯都徹底沒了胃口,一種事態失去控制的驚慌不安開始瀰漫上來。

“鍾思雅,你不是說這個女人今天被調去北境了嗎?為什麼還會在這裡?”

還是跟在鍾晉平身後……很顯然,她現在是調到了鍾晉平身邊!

千防萬防,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尤其是在你以為已經達成所願,消除隱患徹底放鬆的時候……原柔柔精緻柔美的妝容扭曲了一下。

剛剛緩過神來停止打嗝的鐘思雅也傻眼了,“不對啊,這個賤人明明今天已經離開帝都了,為什麼會在大哥身邊?”

原柔柔用一種看廢物一樣的目光瞪著她:“你在問我?”

“柔柔姐,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夠了!”

原柔柔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沒用的廢物!”

她把推開餐具,怒氣衝衝的起身走出餐廳。

她一定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那個平民賤人絕對不能出現在鍾晉平身邊!或者,她要趁著鍾晉平還沒有反應過來,徹底挑撥毀壞這兩人的關係,否則自己真的要成為帝國的一場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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