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科爾城這個暴徒之城,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歷史遺留問題,是帝國唯一一個還保持著奴隸制度的城市。

同時還是帝國預設同意的擁有自治權的一個城市。

當然,明面上依然要接受帝國的統治。

受尼科爾城的影響,北方的幾個城市,尤其是距離尼科爾較近的,行事作風都比較彪悍強硬,隱隱約約形成以尼科爾城為風向標。

這些城市的平民,生活的環境和被剝削欺壓的程度遠遠超過了南方的城市。

這些城市的經濟科技水平遠遠落後於帝都和南方城市,比起機器更依賴人力,自古奉行弱肉強食,貧富差距最為嚴重,大量的平民遭受到嚴重的壓榨,其他城市的貧民還能算個人,在這些城市,牲畜還不如。

人權組織以建立平民學校為基礎,推行各種扶持平民的政策和法律條款。

最基本的一條,就是平民擁有生命權,嚴禁貴族無故殘害平民,如果有罪,也需要交由行政部門處理,不得擅自處罰。

這就已經觸怒到尼科爾城的貴族們了。

更別說,人權組織的分部還要入駐尼科爾城,職權可越過城主直接向帝都彙報,無疑是撬動了墨尼家族的蛋糕,分散他們手中的權利。

而且那些低賤如泥生死榮隨意操控的平民,近百年來所積累的對尼科爾的貴族的怨氣,有了依靠必然會爆發起來。

到時候,尼科爾城還屬不屬於墨尼家族都說不好。

上位者有幾個是蠢的?就算是推出來真蠢的擋箭牌,背後之人必然有腦子。

墨尼家族看出了端倪,自然無比抗拒人權組織,在他們看來,就是帝都打著這個幌子想剝奪他們手中的權利,重新控制住尼科爾城。

一部分貴族雖然厭惡抗拒尼科爾城,但大多冷眼旁觀,沒敢插手,鬧騰的最厲害的都是一些小貴族,都是一如遊行抗議之類的小打小鬧,在可控制範圍之內。

尼科爾城以墨尼家族為首的貴族,是反應最為激烈的。

一時之間,無數城市都在觀望。

看帝都和人權組織如何處理尼科爾城。

如果就連尼科爾城都屈服了,他們自然也就老老實實。

相反,如果尼科爾城成功將人權組織排擠在外,依然保持奴隸制度,那麼他們就不需要那麼老實了。

可以說,尼科爾城,這個好像被帝都排擠遺忘多年的城市,一下子受到整個帝國的矚目。

這已經不僅僅是為平民爭取權益,建立一所平民學校的事,已經上升到了上層貴族權力蛋糕的切割。

人權組織是在多方壓力之下草草結束消失,還是獲勝發展成為與皇室會議、最高軍事會議媲美的權利機構,尼科爾城是關鍵。

所以葉蘿必須要去尼科爾。

艾莉是人權組織的首腦,需要操控全域性,穩坐帝都,無法離開前往尼科爾城。

相比其他人,就算是艾莉也不得不承認,葉蘿是最合適的人選。

至少,如果是駱多多他們,墨尼家族恐怕毫不介意弄出個“意外”弄死他們。

但換成葉蘿,對方好歹要考慮一下她背後的鐘晉平,鍾晉平不會為駱多多出頭,但一定為葉蘿撐腰。

墨尼家族最多隻敢私下搞點噁心人的動作,明目張膽的反抗還是算了吧,如果真的撕破了臉但要爆發內戰的那一步,墨尼家族絕對會被帝國軍隊踏平。

當然,帝國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雙方都避免真正撕破臉。

只要去尼科爾城的人是葉蘿,墨尼家族不敢和帝國撕破臉,下手自然不會太過分,這樣一來,就有緩和週轉的可能性。

當然,也不排除墨尼家族或者其他的尼克爾貴族,一時抽風直接下手弄死葉蘿,萬事都沒有絕對。

哪怕是十拿九穩的事情都會有意外,尼科爾城市出了名的混亂,要是不小心在門口溜達的時候被流彈誤中送命了呢?萬事皆有可能。

這個機率,誰說的清?艾莉知道鍾晉平有多緊張葉蘿,恨不得直接把人捆在身邊,出個門都要帶上定位器和監聽器。

所以得知他同意葉蘿去尼科爾城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幻聽了,第二個反應就是葉蘿騙她。

“他真的同意了?”

艾莉詫異的對著通訊器道。

“對,我在帝都的事務就麻煩你了.”

通訊器那邊,葉蘿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工作交接我已經直接整理成資料發給你,注意接收,有需要可以和我視訊會議.”

“鍾晉平真的同意了?”

艾莉有些驚愕地重複了一遍,接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語氣一揚,聲音聽著竟然有些興奮激動,“難道是你色誘鍾晉平了?所以他才同意你去?黑嘿嘿……他技術怎麼樣?”

笑得莫名猥瑣,說到最後直接飆起了車。

葉蘿無語:“……再見.”

說完立馬切斷了通訊器,不給對方繼續調侃的機會。

葉蘿嘴角抽搐,放下通訊器,靠在椅背上微微仰頭,伸手揉了揉額頭,隱隱作痛的腦門緩和了一些之後,才舒了一口氣。

她還是不適合玩這些。

做她能做的該做的事,剩下的勾心鬥角就交還給那些陰謀家吧。

葉蘿起身,伸了個懶腰,昨天色誘的太成功,晚上鍾晉平纏著她差點走火,雖然最後剎住了車,但也折騰了一個晚上。

葉蘿習慣性的走到陽臺,冰冷的風摻雜著雪花撲面而來,落到她黑色的外套上,沒多久就融化消失。

外面還在下著小雪。

往下俯視,那一片紅蘿花海依然在銀白鎧鎧中搖曳生姿,紅得滴血,細細的花杆依舊驕傲的高舉著小指指甲蓋大的花瓣,在寒風中瑟瑟飄搖,卻始終沒有倒下。

這些四季不謝的紅蘿花被鍾家的園丁和傭人打理照顧的很好,還有不少傭人在花叢中小心翼翼地掃著雪,將枝葉花瓣上的雪花輕輕抖下來。

所以才會如此整齊,開的如此驕傲。

葉蘿以前最害怕冬天。

因為冬天代表著寒冷,缺乏食物,還有死亡。

每年冬天,貧民窟裡至少有三分之一會被凍死,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

現在則不會了。

大批的物資,食物,水,過冬的衣服,還有提供溫暖住宿的平民學校……這些東西至少讓貧民窟九成以上的人能活下來。

還有,成年的平民可以參軍,在貴族開設的工廠工作的平民能夠拿到應有的足夠的薪資和補償,平民孩子可以走入學堂接受正式教育,傭人學校和訓練營不再是唯一的出路。

寒冷的冬天過去之後,希望即將到來。

這一切,不過是上位者的權利遊戲。

葉蘿腦海裡閃過人權組織成立之後,每個城市遞交更新上來的資料和資料,那些看似冷冰冰的資料,是一條又一條的鮮活生命,是一個又一個的希望。

人權組織帶來的效果無疑是立竿見影。

這個冬天,與平民而言,是鐵血皇帝時代之後,至今最溫暖的一個冬天。

鍾晉平也沒有跟前世一樣瘋狂偏激冷酷殘暴,四處挑起戰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計代價視人命如草芥。

這個帝國,一定不會再像前世一樣充斥著戰火死亡和悲哀絕望。

葉蘿望著眼前飛舞的雪花,嘴角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她捧起手掌接落下了一片雪花,望著雪花在掌心融化。

突然察覺到了什麼,葉蘿低頭往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她的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的紅蘿花海旁,裹著像一顆毛茸茸大球的鐘晉安。

帶著毛茸茸手套的手笨拙的握著一個小鏟子,扒在雪堆裡面使勁的剷雪人,因為裹成了一顆大球,動作不是很靈活,笨拙的像一隻過冬的大熊一樣,漂亮的臉蛋被凍得紅彤彤的。

葉蘿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漆黑的眼眸越發明亮起來。

鍾晉安還快快樂樂的活著。

即使不是前世那個愛著她會衝到她面前保護她的小傻子,但至少,他還活著。

也許,前世認識她,對鍾晉安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是她間接害了他。

也許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望著在雪地裡快樂扒雪的小傻子,葉蘿笑了笑,轉身走回了房間。

一個和他同樣圓滾滾的雪人,很快就活靈活現出現在鍾晉安手下。

鍾晉安還興奮的順手扯了兩朵紅蘿花,插到了雪人頭上。

“默默,我完成了!”

鍾晉安嘴裡呼著熱氣,興高采烈的扭頭看向旁邊的默默。

默默時不時的抬頭看向眼前精緻輝煌的建築,不知道在想什麼,情緒有些飄忽,手裡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的,產生了一坨形狀不規則的雪球。

鍾晉安臉上燦爛的笑容頓時止住了。

他的聲音讓默默回過神來,默默看到他的雪人,立即誇讚道:“安安真厲害,這場比賽你贏了.”

鍾晉安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覺得很不開心,有些委屈。

明明贏了誰最快堆雪人的比賽,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卻一點也不開心。

“不玩了!”

鍾晉安氣呼呼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就要走,一直在旁邊的永遠趕忙把暖手的東西遞過來。

鍾晉安看也不看,踩著地上薄薄的一層積雪氣哼哼的就走了。

默默望著他的背影,不悅的皺了皺眉,這傻子又在鬧什麼脾氣?算了,這種腦子不靈活的傻子一會笑一會怒一會哭很正常。

默默沒有急著趕上去哄他,而是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一個陽臺,剛才那個人就是葉蘿吧。

她咬了咬嘴唇,收回目光低頭掩飾住了嫉妒,才追向鍾晉安。

相比表面堪稱平靜祥和的鐘家,皇宮就沒有那麼平靜了。

偌大的辦公室內,是一場視訊會議。

端坐在桌後的皇帝元赫面容威嚴,眉心的凹痕甚深,看著比實際年齡要蒼老的幾分,一看就知道最近憂心很重。

他看著眼前3d投影的幾個心腹,幾乎是一字一頓道:“諸位,近期軍部的軍事調動,應該都知道了吧。

尼科爾城一直是帝國的心腹大患,如果這一次鍾晉平成功控制住了尼科爾城,對我們絕對是慘重打擊!”

“陛下放心!卡薩•墨尼當年差點死在鍾晉平手上,對他恨之入骨,尼科爾城絕對不會落到他手裡!到時候鍾晉平和墨尼家族兩敗俱傷,我們黃雀在後,就能順利接管尼科爾城!”

伊文中聲音彷彿銅鈴般洪亮到刺耳。

一向走文雅路線的首相對這個陛下新寵臣微微皺眉,隨即語氣恭敬道:“陛下,鍾晉平一向陰險狡詐,三年前他能打敗尼科爾城,如今他勢力更加牢固,如果我們不插手,恐怕做不了黃雀,鍾晉平一旦控制拿下尼科爾城,我們就失了先機。

我建議,由皇室以人權組織名義出面一同前往尼科爾城,絕不能將主動權交給鍾晉平的人……”“砰!”

“胡說八道!”

伊文中將狠狠一拍桌子,粗暴的打斷了首相的長篇大論,固定住的金屬製材質的桌面都顫抖了一下。

掌握武力的人底氣更足更狂妄,伊文中將毫不留情地對著首相譏諷道:“你腦子進水了?如果是鍾晉平本人親自去,你說的倒有可能,但負責的人是希利爾•諾拉那個老東西,那個老東西天天自甘墮落跟一群骯髒下賤的平民混在一起,軟弱得可笑,這種人去尼科爾城,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到這個,伊文中將對派去尼科爾城的人是諾拉中將感到沾沾自喜得意洋洋,深深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勞。

因為鍾晉平一開始提出的人選是自己心腹蘭安少將,那個年紀輕輕身處高位讓他都有些警惕的軍官。

伊文中將以他資歷不足為由強烈反對據理力爭,最後才換成諾拉中將。

伊文中將事後得意無比,因為自己贏了鍾晉平一回。

蠢貨!首相看著伊文中將猖狂得意的表情,心裡狠狠咒罵了一句。

這種蠢貨只適合打仗,玩陰謀政治鍾晉平一個手指……喔不,一個指甲蓋就能摁死他。

偏偏自己還自鳴得意,自以為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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