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東省省會,郊外,隸屬於異調局的一處軍事駐地。
數十名地靈相關的研究人員正圍在一臺裝置周圍,手裡拿著用於實驗記錄的紙筆,熱烈而又興奮地討論著些什麼。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名黑髮黑眸的俊美青年正活動著身軀。
他穿著黑色的作戰服,全身的肌肉如同凋塑般完美,被貼身的作戰服勾勒出來,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
易述用左手掰著肩膀,活動了一下右臂,隨後走向那群研究員。
與平行世界那些研究異能的研究員不同,主世界研究地靈的研究員,多是一些年齡在四十歲到七十歲之間的中老年人,在進入地靈研究的領域之前,這些人的身份不一,份從事的專業領域也是五花八門。
但在進入這個領域之後,他們都做好了用生命對抗地靈的準備。
看他們那些稀疏的頭髮和嚴重的眼袋,易述便忍不住肅然起敬。
他知道,自己前二十多年的平靜生活背後,少不了這些人隱姓埋名的默默付出。
看在這些貢獻的份上,易述也不介意暫時充當一下他們的實驗測試物件。
見易述走了過來,所有研究員紛紛讓開一條道路,退到三米之外的護欄後,滿懷期待地望向易述和他面前的那臺大型裝置。
這臺裝置是專門用來測試易述肌肉力量的。
在裝置的兩側,各有一個鑲進地面的黑色裝置,裡面裝滿了大型的負重片,這些負重片都由特種軍用的鋼索串在一起,透過一眾滑輪和槓桿連線到中央平臺,並分別繫結在中央平臺上那根合金棍的兩端。
在進行測試的時候,測試者只需站在平臺上,雙手握住合金棍,將其當做普通的槓鈴進行深蹲、硬拉、臥推、抓舉、挺舉等經典動作就可以了。
剩下的重量調節、裝置開關之類的操作,統統可以交給一旁輔助的研究員。
不得不說,這臺裝置確實方便了易述的力量測試,但跟製作大重量槓鈴相比,其價效比方面稍顯不足,唯一的優點,就是可以最精確地測試到肌肉的力量數值,並將這個數字推到小數點後三位左右。
而這也是異調局搞出這麼一臺機器的真正原因。
在過去的二十年間,異調局的研究員就是靠著這臺機器,將鍛體巔峰的理論肌肉力量極限推進了整整7個百分點。
“可以開始了嗎?”
在左邊的黑色裝置旁,一位髮色黑白相間的研究員大喊著詢問道。
平臺上,易述抓住了面前的合金棍,望了眼不遠處圍觀測試的兩位老人,朝著其中頭髮花白的那位露出一個笑容。
這兩位老人就是異調局的秦老,以及易述的秦爺爺易老了。
在秦老的身後,易述的老熟人李山海正與老隊長趙明,以及魯東省最強馭靈者蕭無影一起保護著兩位老人的安全。
見孫子露出笑容,易爺爺莞爾一笑,低聲對身邊的秦老說道:“怎麼樣,老秦,要不要跟我賭一把,看看這小子的肌肉力量極限到底是多少?”
秦老花白的眉毛一挑:“好啊,你先說個數。”
易爺爺輕笑一聲:“萬斤之力,如何?”
此言一出,不僅李山海三人被驚得目瞪口呆,連秦老都忍不住面露驚訝。
“萬斤之力?你倒是真敢說的出口,這可是鍛體巔峰武者六到八倍的力量!”
秦老先是面露詫異,隨後略一沉吟,道:“既然這樣,那我就賭九千斤好了!”
易爺爺失笑一聲:“九千斤,你也挺敢說的嘛!”
秦老笑著說道:“總歸是比你的萬斤之力要收斂一些,而且咱們要提前說好,要是兩個答桉都猜錯了,就算雙方的差值,誰差得少,誰就獲勝,如何?”
“非常公平!”
“好了,現在該討論一下賭資,老易,你想押什麼?”
“讓我想想……哦對了,今天中午我這乖孫又獻給我一本新的功法秘籍,是根據我道家秘法改編而來的練目練心訣,對於武者突破勢境,凝聚武道之勢極有幫助,我就拿它來充當賭資,老朋友,你覺得如何啊?”
“……”
望著易老臉上的笑容,秦老沉默下來。
良久後,秦老才露出一絲笑容,緩而有力地點了點頭。
“好!既然你玩的這麼大,那我這老傢伙自然也要捨命陪君子,就壓我魯東省異調局局長的位子,怎麼樣,夠不夠分量!”
話音未落,李山海面露驚容,連忙上前一步,神色急切,想要阻止秦老,但卻被身邊的老隊長趙明一把拉住。
“不要多話,局長有局長的打算,你我看著就好。”
趙明低聲在李山海耳邊說了一句。
李山海微微一怔,又轉過頭看了眼蕭無影,見他也是一臉平靜地飄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這才輕嘆一口氣,徹底沉默下來。
易老並沒有在意李山海三人的舉動,他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夠是夠了,只可惜局長職位事關國運,我無福消受,你換一個。”
“那就壓我這個後輩!”秦老指著面色平靜的蕭無影,自豪道,“蕭無影,曾經的魯東第一武道天才,如今的魯東第一馭靈者,實力強大,無懼槍火,足以鎮守一方,你拿去看家護院,必能保家宅平安。”
易老轉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大材小用,你這是想讓我孫子幫他解決壽命問題啊!”
“不行,這件事得問我孫子,我無法做主,況且此人乃國之棟樑,拿來做賭資,有辱英雄,不要不要!”
秦老嘆了口氣:“那我就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
“有啊!”易老笑眯眯地望著秦老,隨後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聽到這裡,站在兩人身後的李山海三人也逐漸品出味來了。
這二老哪裡是在打賭,分明是在做生意,而且做的還都是虧本生意!
易老想把自己剛拿到手的功法合理地送出去,秦老則甘願退位讓賢,將異調局局長的位置讓給易老,從而更加名正言順地取得易述的幫助。
至於之後提到的蕭無影,不過是秦老附帶的一點私心罷了。
而在秦老與易老打賭的時候,易述已經做好了準備。
那位髮色黑白相間的研究員當即按下平板上的按鈕,黑色的裝置運轉起來,在滑輪和槓桿的作用下逐漸向合金棍施加負重。
隨著負重的增加,易述逐漸感到了一絲壓力。
因為他發現,裝作吃力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畢竟他的肌肉本身並不會說謊,想要營造出那種肌肉因過度用力,過度緊繃而顫抖的情況,對他來說著實是一種挑戰。
幸好,秦老和易老正在打賭,李山海三人正圍觀他們打賭,而這些研究員的目光則絕大多數都集中在螢幕顯示的數字上。
並沒有多少人真正注意到易述肌肉方面的情況。
待螢幕上的數字來到了2165kg,黑白髮色的研究員握緊拳頭,神色緊張地衝著易述喊了一句:“怎麼樣,還能繼續加重嗎?”
易述瞥了眼螢幕上的數字,裝作艱難地開口道:“加!”
頭髮黑白相間的研究員當即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追加了100公斤的重量,那副果斷至極的模樣,讓注意到這一幕的李山海有些無語。
這就是老一輩的理工男嗎?
見易述沒有出聲喊停,研究員又忍不住開口道。
“到極限了嗎?”
“沒有,再加!”
“這次可以了嗎?”
“再加!”
不得不說,這些研究員可謂實誠至極,每次聽到易述‘再加’的話語,都會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下去。
沒辦法,誰叫易述還能開口呢?
在他們眼裡,這明顯是還沒有榨到極限啊!
伴隨著易述一聲聲的‘再加’,螢幕上的數字再度飛漲。
那一次次突破肉體極限的重量,令圍觀的研究員們熱血澎湃。
連剛剛打完賭的秦老和易老都被吸引了目光,忍不住望向了易述。
沒過多久,易述終於到達了‘極限’,鬆開合金棍,雙手扶著膝蓋在原地喘息。
秦老和李山海等人迫不及待地望向螢幕,只見那面不算大黑色螢幕上顯示著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紅色數字——4750KG!
沒錯,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千五百斤。
距離秦老和易老的數字皆是五百斤的差距。
看到這個數字,無論是秦老和易老,還是李山海、趙明等人,都忍不住面露驚愕。
待回過神來,易老大怒,瞪大了眼睛怒視著易述:“臭小子,給我好好測試!你是這世界上第一個勢境武者,身體資料的價值非比尋常,怎麼能如此兒戲?”
秦老反應過來,連忙安撫起了易老:“沒事沒事,說不定正好是這個數字呢?”
易老輕哼一聲,瞪著易述說道:“真的有這麼巧?”
易述微微一笑,直起身子,走下平臺,解釋道:“爺爺息怒,我這不是擔心你們賭得太大不好收場嗎?”
易老有些詫異:“你都聽到了?”
易述點了點頭:“沒錯。”
看到這一幕,李山海和趙明對視一眼,瞬間明白,兩人說的並不是打賭一事,而是易老在秦老耳邊提到的那個賭注。
易老聞言態度軟化下來,但還是想了想,還是搖頭道:“還是那句話,身為第一位勢境武者,你的身體資料價值非凡,甚至有可能會成為後世勢境武者的標杆,絕對不能敷衍了之,還是再測一遍吧!”
易述搖了搖頭:“這就是我想說的第二件事,在測試的過程中,我發現,勢境武者真正的肌肉力量是測不出來的。”
“哦?”秦老與易老對視一眼,“為何?”
“因為凝聚武道之勢後,精氣神便已然合一,肉身也會隨著武道之勢的融入體現出諸多神異,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力量方面的增幅,實不相瞞,在剛才測試的時候,我早就感覺自己到達了極限,只是覺得還能再加一點,於是便一直加了下去。”
“……”秦老若有所思。
旁邊的研究人員則圍了上來,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勢境強者的力量與他的意志力掛鉤?”
“是也不是,意志力只是其中一個方面,準確地來說,應該是精神力,或者說精氣神融合之後的元神之力。”
“要是這麼說的話,勢境武者的肌肉力量理論上是無限的?”
“……”易述想了想,竟然點了點頭,“理論上確實是這樣。”
“但具體如何,還是要看武者的精神和身體能不能承受,若是精神無法承受重壓,那麼輕則淪為白痴,重則魂飛魄散,若是身體無法承受重壓,那就更不用多說了,肉撕骨裂都算是最輕的結果。”
研究員皺起眉頭:“聽起來好像有點唯心主義。”
“不!”另一位白頭髮的研究員搖了搖頭,“如果易先生口中的勢是一種蘊含高維性質的能量,那這就不是唯心主義,只是我們還沒有涉及的客觀世界領域罷了!”
“可人類怎麼能修出蘊含高維性質的能量呢?”
“為什麼不能,《海奧華預言》聽說過沒有,萬一真的有大聖靈的存在呢?”
研究員們突然就開始七嘴八舌地辯論起來,易述忽然心中一動,拉住一名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地中海研究員問了一句。
“什麼是《海奧華預言》?大聖靈又是什麼?”
地中海研究員顯然看過這本書,當即回答道:“《海奧華預言》是一個號稱經歷過八十一次轉世的法國園丁寫下的傳記,裡面記載了他與海奧華星人一起遊離宇宙的經歷,而大聖靈就是書中全知全能的宇宙造物主。”
“造物主?”
“說是造物主,其實只是一個位於宇宙中心的龐大意識體,她的意識碎片存在於每一個有生之靈的靈魂深處,一旦生命死亡,她就會收回意識碎片,一旦生命誕生,她就會為新生兒降下意識碎片。”
“按照這個設定,所有人的靈魂都是大聖靈的投影,所有人的意識都是大聖靈的一部分,正因如此,我們才會認為這個大聖靈是一種高維存在,而她的意識碎片,也就是我們的靈魂,自然會帶有一絲高維性質。”
說到這裡,地中海研究員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大聖靈真的存在,但就我看來,這個機率非常小。”
解釋完之後,地中海研究員又跟其他研究員討論了起來。
易述則若有所思,畢竟這個大聖靈的說法,跟戒指的解釋有些許相似,這讓他很難不懷疑這本書的作者是不是也接收到了什麼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