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的態度愈發的恭敬了。

曹操,果然是曹操。

智謀深遠且心狠手辣。

“既然蒯越蔡瑁不過是犧牲品而已,他二人又豈會不知如此處境?先生為何不去直接勸他們?若將他們勸的回頭,那不是可直接得到荊州,壞了曹操的計謀?”

魯肅很想用奇怪的眼神看一眼文聘,文聘的智謀實在有些一般呀。

只是口吻略帶了些唏噓的說道。

“去將蒯越和蔡瑁爭取過來……那,誰來成為謀殺劉表,禍亂荊州的賊子呢?”

文聘瞬間感覺又是背後一涼。

原來並不是不可以爭取蒯越和蔡瑁,只是沒有人願意而已。

不知道劉備到底知不知道荊州的事情,蒯越在心裡存在著友誼。

但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魯子敬,一肚子毒計呀。

想要吞併荊州,劉備總是不好動手的,畢竟現在和劉表的關係那麼好,劉琦頭上還頂著一個交州牧的身份。

對於現在的劉備來說,固然活著的劉表和他感情很好,但一定是死了的劉表更加有用吧。

所以魯肅不會去爭取蒯越蔡瑁,沒有他們動手幹掉劉表,難免劉備會帶上一些難聽的名聲。

奪取朋友基業的話,總是會落人口實的。

雖然面臨真正的利益來說,這些奪取天下的諸侯和梟雄並不會在意這些壞名聲。

與活生生實實在在的地盤相比別人非議兩句又算得了什麼呢?但是魯肅不一樣啊,魯肅是劉備的臣子,他需要想盡一切辦法為劉備考慮,如果他能將劉備奪取荊州帶來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也一定會得到劉備的賞識。

所以出於魯肅的利益,出於劉備的利益,是不會招攬蒯越和蔡瑁的。

而劉備干預荊州的事務,也確確實實需要一個蒯越蔡瑁作為靶子,將整個荊州的矛盾集中在他們身上,似乎殺了他們,荊州所有的問題就解決了。

當然這些恩怨的解決,也只是解決給所有荊州人看的。

文聘心中暗歎。

蒯越和蔡瑁也是在荊州最上流的人物了,如今步入了這漩渦之中,一切身不由己。

又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不也是身不由己?面臨天下潮流暗湧,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有限啊。

即便是自己不去爭,連利益都不去想,都仍然不能置身事外。

身處亂世之中,不去爭,那就意味著被別人爭,獨善其身是做不到的呀。

文聘轉念一想,蒯越和蔡瑁當今的處境,他們自己知道嗎?兩個荊州最上流的人物都不是蠢人,難道想不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嗎?對於自己成為犧牲品的可能就沒有一些猜想嗎?對於天下的大事就沒有關注嗎?他們應該也是有所察覺的吧?可他們又能怎麼做呢?不去任由曹操擺佈,被曹操強行的推上棋盤,難道他們可以向劉備投誠嗎?一方面他們陣營中有些蠢貨已經攛掇著要動手害劉表了。

另一方面,他們對於投誠劉備能不能甘心呢?最關鍵的是,到底是劉備收下他們更有利,還是將他們當成靶子更有利呢?他們以往表現的對劉備的那種敵意,對曹操的那種傾向,會不會讓他們在投誠劉備的時候感到恐懼呢?想到這裡,文聘越發的能確定了。

並不是蒯越和蔡瑁完全看不清局勢啊,他們也只是在絕境之中在勉強的掙扎呀。

最好的結局是為曹操爭取足夠的時間,等曹操回過神來,將動亂的荊州拿到。

次一點的便是將荊州弄得大亂,等待曹操回過神來,他們也有機會逃往豫州。

而其餘的結果,無非是他們在這磨盤上被碾碎而已。

他們被困在這複雜的網中,似乎陷入了絕境,也只能掙扎掙扎,看天命能不能站在他們這一邊了。

他們不能確定以往那樣對待劉備,劉備到底會不會饒恕他們。

但他們能確定的是,劉備的手下絕對更傾向於把他們幹掉。

因為他們以往的表現本身就與劉備有嫌隙,他們的忠心又如何能向劉備保證呢?而殺掉他們,把荊州所有的矛盾都寄託在他們的頭顱之上,這一下子表面上的江湖又變得風平浪靜,劉備便可以瞬間的使荊州歸心。

到底是獲得兩個未必忠心的臣子,還是是荊州上下歸心?這樣的選擇,文聘自己現在都會做了。

難怪剛才魯肅的語氣奇怪,自己確實問出了一個蠢的問題。

經歷了一陣的頭腦風暴。

文聘放棄了和這些玩心計的人鬥智。

他站起身來,將魯肅請到側廳,命人趕緊打掃那地上的瓷器碎片。

請魯肅上座並親手為魯肅斟了酒。

態度愈發恭謹的文聘似乎已經顯露了自己目前的傾向。

而這一切,魯肅都是坦然受之,毫不退讓。

魯肅外表看起來老實,內心其實都是狂氣,也難免張昭當初覺得魯肅是個狂生了。

“若非子敬先生,以我之鼠目,實難遠見天下,先生既然要在這襄陽與蔡瑁、蒯越爭鬥,可又如何能保證曹操這獻地換光陰的計謀不會成功的?”

“看先生這樣處之泰然,一定是已經有了計策了吧?”

魯肅笑眯眯的又淺飲了一口酒。

“我只能說,曹孟德這一回可是打錯了算盤。

想要靠荊州來換取時間,實在是痴人說夢.”

“請先生解惑,莫非以蔡瑁和蒯越在荊州的勢力不足以為玄德公造成麻煩嗎?”

魯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蒯越蔡瑁在荊州的勢力確實不小,也正是因為他們有著足夠的影響力,曹操才會把目光放到他們的身上,所以,他們確實可以對我家主公入駐荊州造成阻礙.”

“但曹操想的太美好了。

他在這個時候佈局荊州,實在是有些遲了.”

文聘正坐著,又親自為魯肅斟了杯酒。

“莫非玄德公早早就做了安排?”

魯肅斜著眯了文聘一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也不在乎說出更多的情報讓文聘知道。

這個時候就是要多給文聘吃些定心丸呢。

“仲業以為子龍將軍比之你如何?”

文聘被問的一愣,但卻並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子龍將軍……子龍將軍實力非凡,我也沒有把握能與其爭鋒。

只是如今子龍將軍困在這襄陽城中,無兵無將,這樣看的話,恐怕靠子龍將軍也無法解決這襄陽城的困境吧?”

文聘沒有和趙子龍直接交過手,但是卻見過趙子龍的英姿,自己心裡是有些發怯的,但出於武人的自尊,嘴上又不想承認。

但他這樣說,其實就是側面的承認了自己不如趙子龍。

不過,因為不服輸,所以說趙子龍無法解決如今襄陽城的問題。

而他文聘就不一樣了。

弄起來個人武力和統帥水平,蒯越和蔡瑁可不是他的對手。

自己在襄陽周邊有許多人手可以呼叫。

這是文聘在凸顯自己的重要性。

魯肅知道他有些誤會,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笑,接著說道。

“我非是說子龍將軍來解決襄陽困境,我是說將軍已經算是荊州頂尖的將軍了。

可像將軍這樣的又能有幾個呢?”

“單憑一個在襄陽的子龍將軍,恐怕便不會輸給將軍太多吧?”

“可在荊州附近,這樣的人有多少呢?”

“江夏東北有張翼德駐紮,論及個人武力,張翼德還要略勝一籌,手下也是精兵強將,秣兵立馬,等候多時.”

“荊州正東,豫章之地。

有黃忠、劉磐、宗預三人.”

“黃忠和劉磐都是多年的老將,其實力將軍也是清楚的。

而宗預雖是初出茅廬,在長江之上也已經顯露了他的能力.”

“他們駐紮的豫章之地,剛好與長沙相望,當年為了抵禦太史慈,黃忠和劉磐也曾常年的盤踞長沙.”

“論起來,他們兩個可都是荊州的自己人吶。

若荊州有變,他們三人領兵從豫章直接西進,莫非荊州人還會阻擋嗎?”

“而荊州以南的交州,如今有諸葛瑾和太史慈.”

“太史慈的實力便不用過多的贅述了吧。

而交州牧是劉琦,太史慈名義上是在劉琦的手下做事.”

“難道荊州人還會阻擋劉琦的兵馬嗎?”

“再說在隨縣,有趙統和徐盛,他們兩個也都是能與于禁較一時之長短的人才。

西可直接進攻襄陽,東可聯合張飛.”

“整個荊州,其實全在我軍的包圍之中。

無論南北,無論內外,都有我們的人。

蔡瑁和蒯越憑什麼打?”

魯肅略停頓了一下,又兩眼直盯著文聘。

不能光對文聘說他們的優勢,去卑躬屈膝的求文聘倒向他們,還得顯露顯露肌肉,展示展示力量,嚇唬嚇唬文聘。

“仲業以為蔡瑁和蒯越還有還手之力嗎?”

文聘被魯肅盯的滿身不自在。

此時此刻,他還哪有別的話說,魯肅這樣細細的數了一遍,他發現荊州早已經是劉備嘴裡的食物了。

“今日才知玄德公之深謀遠慮。

荊州早已是囊中之物,蔡瑁蒯越不過是蚍蜉撼樹,哪裡還能對玄德公造成阻礙呀……”“如今荊州被蔡瑁和蒯越出賣給曹操,此二賊子謀害楚軍,投靠奸佞,整個荊州上下人心惶惶,都願生食其肉.”

“曹操在荊州肆意妄為,惹的多少百姓背井離鄉,骨肉分離,若被這兩賊子裹挾投靠了他,那是對整個荊州百姓的背叛.”

“此時此刻,正需要玄德公這樣的仁德之人主持正義,為整個荊州,為了荊州百姓做主啊。

我文聘不才,為荊州本土之人,願與百姓一心,為玄德公馬首是瞻.”

“都是為了荊州百姓,請先生儘管吩咐。

我文聘絕無二話,但憑驅使.”

文聘說了一堆場面話,徹底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深深的下拜。

正如蒯越和蔡瑁其實沒有選擇,文聘看似有選擇,又其實哪裡有選擇呢?“哈哈哈哈哈哈,仲業快快請起。

主公能得到仲業,又得又千里駒也,再等過些時日面見主公,不知主公要有多開心.”

魯肅高興的笑著將文聘扶起,又在那裡寒暄起來。

說了一通的場面話。

“不知我們現在要做何打算?”

魯肅沉吟了一會兒。

“現在先不著急,仲業先暗中的調動人手,莫要打草驚蛇,我們還要等一等.”

“等?等什麼?”

“等一個變化.”

魯肅揹著手看向窗外,有些深沉的說道。

嘴巴里又喃喃自語。

“曹操為人奸詐,手下謀士眾多。

如今雖面臨絕境,不得已用此毒計。

但怎麼想也不該這麼簡單.”

“他一定還有後手。

這一手棋子,它究竟落在了哪裡呢?”

文聘看著魯肅陷入思索,心裡也不禁發出感慨。

蔡瑁和蒯越哪裡被人家放在了心上?他們想的明明是更加長遠的東西,眼前的問題還沒解決,就已經在考慮曹操的第二手棋子了。

果然是不謀全域性者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

……“荊州隨縣趙統將軍傳來情報.”

一風塵僕僕計程車兵,帶著滿面風霜,滿身疲憊,踉踉蹌蹌又快速的奔入了劉備的官邸。

正與諸葛亮議事的劉備猛然起身,他此刻也來了精神。

赤著腳快步向前幾步便來到了階下,也不等旁人向上傳遞,便親手取過了情報。

開啟一看,劉備這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也難免受了些震動。

所以面部表情沒有變化,但眼球有一些微微晃動,可知劉備的心並不平靜。

看著這荊州傳來的情報,劉備心中的複雜感情實在是難以言說。

從利益角度,從感情角度,這是兩種不同的體驗。

到底是感到憂傷和震怒,還是感到欣喜?人是很難做到那麼純粹的,感情總是複雜,也許都有一些。

“速速召集眾人議事.”

劉備緩過神來,將情報遞到了諸葛亮手中。

又將那千里迢迢來傳信計程車兵扶起。

撫慰一番,命人帶下去,好生照料。

等候不多時,董良、張昭等人便都到了。

只是周瑜、關羽等還沒有到。

這段時間備戰,他們長時間處理軍營事務並不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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