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隊十來個士兵在前方開路。

說是開路,其實就是探路,兩人扛兩杆藍色的清道旗,無精打采的向前走。

被趙統不停的糾纏,夏侯惇還吃了個敗仗,險些被斬首,來到荊州,沒有遇到挫折的夏侯惇計程車兵終於感受到了世間的險惡,再也耀武揚威不起來了。

如今所有人都疲憊不堪,而這些夏侯惇計程車兵也對那些,于禁手下連吃敗仗計程車兵放下了心中的傲慢。

畢竟夏侯惇這主將險些被趙統和徐盛兩個人給幹掉,還是靠于禁指揮得當,才成功將人救下。

還沒有開始跑路的時候,分辨夏侯惇手下計程車兵和于禁手下計程車兵,是看他們的腰間。

腰間掛著乾糧和武器,更多的是于禁這邊的人。

一方面于禁管的更嚴,更加謹慎,另一方面,這些士兵連吃敗仗,知道敵人不好對付,心裡做足了準備。

而腰間掛著那些人頭的,一般都是夏侯惇的人,這人頭不當吃不當喝,還沉重。

掛著他們就是為了功勞,減少自己能攜帶的物資數量。

這是跟著夏侯惇沒有遭遇什麼挫折,一路打到襄陽南邊,感覺回去也一定能順利,拿了人頭還能邀功。

可如今,你再去分辨這些士兵是歸於誰管轄的,還是去看他們的腰間。

兩方計程車兵如今都已經非常的疲憊,看起來都是那樣的灰頭土臉,無精打采。

再看他們的腰間,掛著乾糧多的就是于禁計程車兵,腰間空蕩蕩的,那就是夏侯惇的人。

那人頭哪裡去了?那人頭當然是半路上就給扔了。

一個人頭少說得有三四斤,多說了能有六七斤,帶上這玩意兒走,可真是負重前行啊。

一開始,這些士兵們也捨不得。

可跑著跑著,跑的慢的就被追上來的敵軍幹掉了。

連日行軍,徹底都走不動了,拿著武器都嫌累,何況帶著這好幾斤的累贅。

夏侯惇在高坡之下反攻吃敗仗之後,那是徹底沒有人在保留著那沒用的人頭了。

所有人都看清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逃回去,再留在這片土地,真的是凶多吉少。

累贅當然是能扔就扔了。

所以,當所有人都將人頭扔掉之後,夏侯惇手下的這些士兵腰間就顯得空蕩蕩的。

因為一開始為了帶這顆人頭,他們少帶了很多的物資,現在吃乾糧不如於禁手裡富裕。

這扛著清道旗出來探路的這十來個人,看他們腰間沒有人頭,乾糧數量也不多,有這樣的無精打采,一看就是夏侯惇的人。

本來行軍的時候是沒有派出這些探路的人的。

夏侯惇等人都是臨時起意,商量決定突然往正北走,敵人不應該有所準備,前方不應該會有伏兵。

但是,夏侯惇與趙統正式交手之後,成了驚弓之鳥,又在於禁的建議之下,還是派出了這些探路的人。

出於心中的羞愧,夏侯惇也不好將這活計,都推給於禁,雖然于禁的手下因為吃得飽,負重輕,體力更足,管的更嚴。

而他派出來的這一隊士兵,個個無精打采的,他們也不想探路。

如今距離桐柏山已經不遠了,抬頭就能看見連綿起伏的山脈。

只不過老話說得好,望山跑死馬。

正要走到山腳下,再從山中的隘口穿過去,還需要些時間。

這探路的剛離開大部隊走的很快,是為了儘快消失在上官的眼前,這走的遠了,便慢悠悠的開始晃盪了起來,沒有那麼高的積極性,開始偷懶了。

他們終於走到了桐柏山的山腳之下。

這桐柏山連綿起伏,在中段卻有一個好去處。

山脈的中間是有一處斷開的,這個地方的坡度較低,容易翻越,從這裡穿越過去,就進入了曹操的勢力範圍之內。

這些士兵們就是看到了這個地方。

首先從出平地上出現的是一個隘口,兩邊高,中間低,這種地方很危險。

在這種地方行軍,很容易被埋伏。

而這個隘口的最裡面。

則像是被封起來的一樣,是一個緩坡爬升。

爬過了這個緩坡之後,雖然也是崎嶇的山路,但是相比於直接翻山就要輕鬆得多了。

“終於走到這兒了。

翻了山咱們就安全了.”

這對士兵們中一個資格比較老的老兵這樣說道。

“老李頭,你認識這附近的路?”

“不怎麼認識,但是我家離這裡不遠。

聽說過這座山的情況,翻了這座山,咱們就離開荊州了.”

“你家在這附近,你家裡是哪裡的?咱們從這裡行軍,能從旁邊路過看看嗎?”

老李頭飽經風霜的臉上微笑了一下,一臉的褶子和皺紋被擠開,微笑看著像苦笑,苦笑看著像微笑。

“大半輩子扔沙場裡了,我都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裡了。

當初剛離開村兒沒多久的時候,就聽有人捎信說家裡人全死了,村子也被燒光了……”老李頭的話讓身邊計程車兵沒辦法回答了,提起了人家的傷心事,但是在這個世界,誰還沒點傷心事呢?“一切都過去了,老李頭。

你也算是有福氣的人,當兵當了大半輩子,還能活著呢。

走吧走吧,咱們進去看一看就回去報信.”

這士兵催促著,眼見安全回家的道路就在眼前,低迷計程車氣也重新的抬頭,讓他們興奮起來。

“還看什麼呀,眼前就兩處山坡,一道山路,後面是一道緩坡,一眼就看完的,還看什麼呀?早點回去覆命吧.”

又有一個性子急計程車兵不願意再往前走了。

看著山了就在眼前,真走到那緩坡上去看一看又是好幾裡地。

“不去看一看,萬一有埋伏怎麼辦?”

聽了這話,那剛才提出質疑計程車兵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屑的說道:“鹹吃蘿蔔淡操心。

有沒有埋伏,那是將軍們考慮的事情。

打不贏,大不了就投降.”

“更何況敵人在咱們後面追呢,他們也不知道咱們要往哪裡跑,這山後面就是司空的地盤兒,哪有什麼埋伏?”

聽了這個傢伙說這樣渾不吝的話,身邊計程車兵又反駁他。

“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爹孃兄弟姐妹全死光了,婆娘上次打仗的時候被官府許給別人了,現在一肚子怨氣。

我也不和你吵,我家裡還有人在呢。

你也收斂一點你的脾氣,要不是咱們跟著夏侯將軍,就憑你這滿肚子怨氣,早被摘了人頭了.”

這對士兵運氣很好,這些人都是相處一起很久的人,連番征戰也沒有被打散,也沒有被滅掉多少,這樣下來,他們的感情很好,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內心的真實情緒,而不用擔心有人告密。

曹操這邊確實會將前線打仗計程車兵家裡的婆娘分配給別人,許多士兵以及一些搞屯田的都是沒有人身自由的,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要被管控的,自然婆娘也是要被管控的。

不過選擇分配的人是有一種標準的,上一次,也就是在官渡的時候,仗打的很慘,上面誤以為這個傢伙已經死了,就把他的婆娘分配給別人了,所以他才一肚子怨氣。

“這麼的,大家再往前走一里,最起碼到山腳底下瞅一眼。

這離著隘口還有裡把路呢,咱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回去,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也是這些士兵又強撐著往前走了將近一里路,到了兩側山坡夾出來的隘口。

也沒有貿然的進去,只探頭探腦的看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再抬頭向前,就是直直的峽谷山道後面是一個爬高的緩坡,有兩裡地。

他們也不想繼續往前走了,便收拾收拾返程告訴夏侯惇去了。

探路的往回走,夏侯惇往前進,不到兩個時辰就重新回到了軍中。

此時,夏侯惇等人剛剛和糾纏上來的趙統小小的摩擦了一番,拋下了幾具屍體再次趕路,正是渾身血汙累得氣喘吁吁之時。

趙統這塊牛皮糖真是纏的他們煩不勝煩。

聽到探路的回來報告訊息,離開荊州的道路近在眼前,夏侯惇立刻下令,將此好訊息通告全軍。

效果是立竿見影的,當即軍心大振,士氣大增。

夏侯惇又和于禁商量了一下,決定全速行軍,一鼓作氣翻越桐柏山。

夏侯惇這邊不吝嗇體力的加速,趙統這邊就著急了。

他透過死死的糾纏,將一兩天就能走完的路,生生的拖住了夏侯惇五天的時間。

可是如今遠處的山脈已經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朦朧的影子了,眼見夏侯惇就要離開荊州的勢力範圍。

而如今敢於不顧及體力,瘋狂加速逃離,看來是已經探明道路,認為這一鼓作氣就能擺脫追擊了。

煮熟的鴨子眼見就要飛,這可讓人如何是好。

父親那邊因為遠在新野,遠遠的通知到在等他趕過來,浪費一些時間,自己也還能理解。

可是襄陽的守軍明明已經提前一天就已經發兵,自己又在多番催促,如今仍然遲遲不至。

趙統心中的憋屈和怒火可真是別提了。

他當然不肯就這樣放過夏侯惇和于禁。

“敵人加速要逃,立刻發起強攻,絕對不能讓他們逃掉.”

趙統咬牙切齒的說道。

“再拼一次,成敗就在這最後幾個時辰了。

寧可多一些犧牲,也要留下夏侯惇和于禁.”

徐盛也認可了趙統的方案。

但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難以吞下夏侯惇的,這最後一次衝擊,仍然是為了拖延時間,只是心裡不甘心。

他們只能希望透過攻擊,透過糾纏,能夠在遲滯夏侯惇幾個時辰,而這幾個時辰是兩個人最後的希望,希望援軍能夠趕到,將夏侯惇吞滅。

重新整理了自己身上的盔甲和頭盔握緊手中的武器。

“進攻!!”

“進攻!!”

“殺!殺!殺!”

趙統和徐盛帶著士兵們瘋狂的撲向了夏侯惇的部隊。

揮砍著長刀,揮舞著長矛,咬住了夏侯惇軍隊的屁股。

廝殺變得愈發的慘烈。

夏侯惇在前面帶軍,于禁在後面防守,邊打邊退。

即便是那些曹軍離開了部隊之後前去探路的時候表現的那樣的懈怠,但是重新回到軍陣之後,都必須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又重新變的規矩。

探路的兵馬本來應該跟隨在夏侯惇中軍附近,以便引路。

但卻在趙統突如其來的襲擊之下,大軍經歷了左右動盪,瘋狂的排程之中,將他們混散了。

這一次,老李頭再也不能繼續過去幾十年的好運。

在被軍隊衝散之後,他落入了軍陣的最後方,成為了阻擊趙統衝擊混戰的最激烈處。

看著身邊的混戰,躲避著來回的攻擊,奮力的拖動自己年邁的身軀,砍殺著一個個的敵人。

老李頭逐漸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心中也不斷的感慨,畢竟是老了呀。

能在戰場上活下幾十年,哪裡只是靠運氣,本事還是要有一些的。

只是他無權無勢,又沒有十分過人的本領,卻也只能在這底層廝混。

終於在砍倒一個精疲力盡的敵人之後,他也感到力竭,一道刀光閃過,他也步了敵人的後塵。

疼痛的感覺迅速的閃過脖頸,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是不是感到幸福,他微笑,卻又像是苦笑雖然不想死,但終於有人替自己做出了決定,可以告別這無間地獄。

不知道他臨死之前能不能看到他那被兵災破壞掉的村莊,還能不能在走馬燈的時候,回想起過往的親朋。

大戰混戰持續了幾個時辰。

趙統邊打邊推進,夏侯惇和于禁邊打邊後退,終於退進了山坳之中。

天色也漸漸的晚了,兩山之間的凹地顯得更加的昏暗。

這樣的地方雖然容易被埋伏,但也易守難攻,道路狹窄,趙統想再攻進去引發混戰就很難了。

無數人重複著老李頭那樣的悲劇,或遺憾或解脫的無奈死去。

留下了無數屍首之後,留給夏侯惇和于禁的只有喜悅。

疲憊計程車兵們從筋骨深處榨取最後的力量,他們感到無比的興奮,曙光就在眼前,敵人無法再追擊了。

當狂喜湧上他們的心頭的時候,整個山間隘口也彷彿隨著他們的喜悅迴響起來。

並不怎麼激烈的清風透過這狹管效應也呼呼作響。

上天似乎給了這些士兵們回應,連日處於緊張的被追殺的壓力之下,如今真的看到了曙光。

眼前的那一道緩坡,他們的生路所在,突然就變得繁星點點,火光四射。

亮光給他們造成了許多的騷動,定了定神,終於看清眼前的光芒是什麼。

如同繁星一般的火把之下,映照的是一個個士兵的臉龐,友軍還是敵軍?這讓人提心吊膽。

隨後升起的兩杆大旗,上面掛著燈籠,兩個用來指揮作戰的旗幟,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火光照射之下,突然出現了一隊士兵,令所有人感到驚詫,最令夏侯惇和于禁不能接受的是那升起的一杆大旗,不是曹兵中的形制。

本來以為看到曙光計程車兵們開始慌亂起來,他們本以為是希望,沒想到是招魂幡。

突然一道聲音從這緩坡下,在這隘口中四處迴盪,聲音洪亮,震響四野。

“夏侯惇還不快快下馬受降?我等奉諸葛長史之命,在此等候多時了!你們已經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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