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操以為韓當必然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他們不知道各自五成的活命機率,其實一開始就是十成。

因為只要逃出去個十幾裡,關平就不會再追了,因為關平兵力有限,再往東的地盤沒有去打下來。

關平考慮到萬一東邊的守軍與韓當合並一處,或者北邊鄱陽的守軍與他們合兵一處進行反攻,那兵微將寡的關平是必敗無疑。

但是凌操也不會知道似乎十成的生存機率,其實是零。

因為鄱陽郡已經被董良他們打下來了。

凌操往東北跑,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選項。

拼殺再勇猛也是沒有用的,選擇大於努力,選擇了錯誤選項,結果幾乎是註定的。

凌操這帶著蔣欽往東北走,也是艱難。

一連走了四五日,沒有馬匹,全靠這雙腿翻越這千里荒郊。

雖然十分疲憊但是對於普通計程車兵來說,還是可以忍受的。

畢竟大勝仗行軍的時候也不過就是靠這兩條腿。

但是凌操好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

雖然一開始他也是歷經磨難才出了頭,可自從當了官,這負責的都是帶領兄弟們衝鋒和指揮作戰。

平日裡出行都騎馬的。

這麼遠的路程可真是喚醒了內心深處的記憶。

幾天來,士兵越走越少,轉眼間就剩下幾百人了。

畢竟凌操千辛萬苦,千里迢迢回到吳郡,該當他的官還是當他的官。

而這些普通士兵有什麼啊!千里迢迢赴湯蹈火的回去就是為了繼續幹大頭兵嗎?沒必要啊!所以想通的就要逃走,落草為寇也好,隨便找個地方種地也行,流亡也可以反正都是看不見希望的明天,怎麼結束不了啊。

而現在兵荒馬亂的也不怕地方官府抓流民。

抓住了也無非讓這些人去服勞役或者繼續幹大頭兵。

既然如此何必還費勁回去呢?至於老婆孩子在吳郡的當然也有,但這個時候有些人就不在乎了,有些人乾脆就沒有。

也許剩下的五六百人就是家裡人都在吳郡的,或者小有家產的,回去還有個盼頭。

這五六百殘兵敗將,稀稀拉拉的走在荒野中。

衣服頭髮臉龐都髒兮兮的,被樹枝刮的破爛不堪。

本來帶甲等的就不多,現在更是十個人湊不出來一副鎧甲。

還都是殘破不堪的,哪一個不少幾個鐵片,哪一個不綁繩斷裂。

只是一股勁忍著,對家鄉的渴望還支撐這些行屍走肉。

這些人哪裡有什麼理想呢,都不過是在掙扎活下去罷了。

所以這樣長途跋涉,大部分看不到希望的人就散了。

只有他們家裡還有些盼頭的還能堅持。

進入了鄱陽郡,凌操也開始小心起來。

蔣欽這傷口遲遲不能好轉,雖然已經過了近一旬,但是屢屢顛簸,長一點又撕裂,長一點又撕裂。

傷口本來沒什麼,可這癒合的過程真是折磨的蔣欽沒了人樣,迅速的消瘦下來,變得幾乎皮包骨。

臉色蒼白無血色,眼窩和頰窩深陷。

凌操看著蔣欽也感覺可憐,給蔣欽餵了口水,安慰道:“公奕且安心,前面就是葛陽城,從葛陽過了信水,要不了兩天就能到樂安了.”

樂安縣就是韓當和凌操一起出發的地方,想當時出發時候的意氣風發,又看看擔架上憔悴的蔣欽。

平日裡素來勇猛的凌操也不僅有些多愁善感。

而蔣欽卻艱難的抓住凌操,動了動脖子,示意不行。

凌操沒太看明白。

蔣欽又調整了兩下呼吸,才忍著疼痛道:“不可,不可過城池,從小路過河.”

凌操明白了,還是怕葛陽已經被攻佔了。

本來不應該賭這個運氣,可是這是一群無處可去的人,只能繼續往東北走。

如今蔣欽仍然要像在過撫水的時候一樣。

但是凌操卻嘆了口氣。

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眾弟兄,低頭對蔣欽說道:“公奕的意思我明白。

但是你重傷不起,看不清情況,弟兄們跑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人手開路行走壓力太大,速度太慢了.”

蔣欽無奈的鬆開了凌操的胳膊,稍稍用力的脊背也重新躺下。

山窮水盡啊……凌操怔怔的看著前方,自顧自的說道:“若葛陽被敵軍攻佔,河邊必然會有斥候,就如同在過撫水那樣.”

“我們沒有機會的,如今只能祈禱鄱陽郡無有敵軍,走不走個葛陽過是沒有差別的啊……”……身在上饒的董良最近壓力很大。

身邊一直跟隨的趙統去了彭澤,自己身邊就只有一個近同齡的馬良。

鄱陽郡信水一線三個縣城都只能董良一個人管理。

這給了董良很大的壓力。

同時也打消了董良自從投靠劉備以來,半年時間給劉備蒐羅了不少賢才的自滿心理。

這個時候董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劉備的人才是真的不夠啊!缺少的不是頂級人才,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懷有崇高理想的頂級人才投靠了劉備。

但是劉備的中層幹部儲備遠遠不足。

而董良面對三縣的壓力,最大的問題並不是政務,而是軍事壓力。

諸葛亮考慮到董良的經驗不足,給董良留下了三千兵馬。

而董良因為自身駐紮在上饒縣,位於最東方,與江東區域接壤。

因此將三千兵馬帶來了一千五,其餘的分在西邊葛陽兩縣。

雖然這三個縣城打下來沒有廢多少力氣,也許百姓真心臣服,但是不知道這裡邊到底有沒有不懷好意的野心家。

而且董良也不知道東邊的江東人會不會發現鄱陽郡已經失陷,會不會派兵前來攻打。

因此每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般,每日早起就要巡查一番城防。

每日要快馬與葛陽縣聯絡一次才能放心。

只因為葛陽沒有什麼有名氣的人駐守,自己對留在那裡的兵馬也不瞭解,因此很難放心,萬一出點什麼事,自己後路就斷了。

可是又要防備東邊的敵人。

這其實事情並不多,只需要謹慎防守就夠了,可是董良獨自在信水三縣,整個鄱陽郡幾乎一半隻有董良一個人駐守,哦,還有一個沒長成的馬良。

所以自己嚇唬自己,起了一嘴潰瘍,吃飯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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