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後退者死

31名騎士，18名術者，這是留下來最終迎戰伊裴爾塔爾的人數，也是梅迪亞盧納斯王國最後的軍事力量。

至於護衛女王離開的幾名騎士和術者，能夠保衛女王不要被‘刁民’打擾就不錯了，想要什麼戰鬥力純屬妄想。

但是現在，布蘭登幾乎可以確定，騎士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當煙塵消散，布蘭登通紅的目光掃過略顯空曠的控制室，發現這裡的術者們竟然也只剩下8名。

而且很明顯，這裡剛剛進行過一場戰鬥，法術的痕跡還在地面上有殘留，破碎的傢俱和武器還來不及清理。

更為惹眼的是地上的一叢叢血跡，還有被拖到牆腳處的屍體。

只是一眼，布蘭登就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

無需多言，仗著更加出色的身體素質和環境適應能力，布蘭登比術者們更快適應過來，向左跳躍，藉助衝勢，抬手對著夕日的同伴就是一劍從後背穿胸而過。

“艾德，殺光這裡的所有人！”

縱然是悲劇，叛徒也比敵人更可恨。

甲冑鏗鏘間，布蘭登腰背一彈，如同獵豹般衝向人群最為密集的五芒星控制區。

硬生生撞入堅硬的控制室當然對精靈傷害很大，但是還不至於讓傳說階的暴飛龍失去戰鬥力，它晃晃腦袋，對準騎士衝刺的前方張開嘴。

轟！強烈而迅猛的龍之波動更快地在人群當中炸開。

原本負責操作城堡的5名術者，兩人反應了過來，瞬移逃走。

另外三人或是被迸射的石塊擊傷，或是瀰漫的煙塵遮擋了視線，沒能反應過來，不幸成為了龍之波動的犧牲品。

論抗打擊能力，術者遠比騎士脆弱太多了。

正在加速飛行中的城堡失去了控制，頓時緩緩降低速度，只是因為慣性繼續向著東方飛行。

外面的城堡防禦系統也停了下來，但是已經晚了。

“布蘭登，住手！”

有人高聲呵斥，布蘭登置之不理，身形折轉如同鬼魅，偏向剛剛完成瞬移的一名術者。

兩次瞬間移動的時間間隔與實力相關，這名術者的實力顯然不足以完成‘冷卻’。

“不要！”

求生的意志使得精神力爆發，念力竭力想要將布蘭登推出去。

然而布蘭登長劍直刺，劍鋒上蔚藍的波導之力貫徹著必殺的決意，突然爆發的念力還不足以破壞他的攻擊。

呲拉！長劍穿過長袍，刺破胸膛。

方位稍稍有些歪，沒有如一開始預想的那樣準確刺入心臟。

“布……！”

劇痛使得這名術者彎下腰，血沫在堵住氣道，說不出完整的詞句。

騎士長布蘭登就像是個極其精準的機器人一樣，用力將劍抽出，同時鐵手套掐住了他的脖子。

咔噠。

‘還剩三個，’布蘭登的目光梭巡著尋找另外的目標。

剩下三人從被突擊的猝不及防中恢復過來，或是短刃指向布蘭登，或是雙手張開，或是長劍插向地面。

幻象光線、精神強念、重力三項技能連環加持向布蘭登。

眨眼間，剛才還所向披靡的布蘭登就陷入了行動遲緩、步履唯艱、首尾不能相顧的境地。

他勉力將波導之力加持到全身的甲冑上，強化鎧甲的防禦。

咚咚咚的悶響聲，在甲冑裡迴盪，每次聽到這種聲音都讓布蘭登感到自己彷彿下一秒就會死去。

正常來說，騎士對上反應過來的術者，以一敵三，那就只有等死了，但是布蘭登還有他的夥伴——超級暴飛龍艾德。

“啊！”

右手邊傳來了一聲慘叫聲，甲冑中的咚咚聲音為之一輕。

從亂石中掙脫出來的超級暴飛龍，剛剛在亂石堆中稍稍蓄勢加速，又是一次以人完全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撲擊，直接用兩個巨大的龍爪將一個術者的腦袋拍成了碎西瓜。

這屬於它的常用戰術，悄悄加持速度的buff，然後驟然突擊，以速度差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腦袋開花的倒黴蛋當然有在關注超級暴飛龍的舉動，起碼有一半的力量是在準備瞬移躲避攻擊，但沒想到它的攻擊這麼突如其來，眼睛一花，就只感到劇烈的頭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蘇謙躲在翠絲特製造的鑽石之壁裡，積累速度，然後突然衝出去撲擊帝牙盧卡的幻影就屬於不謀而合的戰術運用。

）“布蘭登，不要殺我！我是被逼的！”

剩下兩名術者中的一人聲音中隱隱帶著哭腔，試圖說服布蘭登，目光與超級暴飛龍兇光畢露的雙眼相對，立刻瞬移調換方位，幸運地躲開了一記又快又疾的龍息。

雖然他非常想瞬移逃到外面去，但是外面要麼是天空，要麼到處都是敵對的精靈，瞬間移動的距離是有限的。

緩過來的布蘭登，終於回應了他一句話：“後退者死！”

同時，他擺動右臂擲出長劍，將剛剛完成瞬移的術者直接釘在了牆上，長劍準確穿過對手的腹部，巨大的衝擊力製造出了一個放射狀的大豁口。

人類的超能力者可沒有胡地那樣自我再生的能力，除非哲爾尼亞斯或者蘇謙過來對他使用復甦之願，不然必死無疑。

‘後退者死’是騎士們的信條，不僅僅是對自己的精靈這樣要求，對自己和戰友同樣如此。

術者的超能力更多地來自於天賦的饋贈，而波導之力則來自於刻苦的長年修行，更源自騎士們一往無前的信念和勇氣。

能力來源差異導致的術者與騎士們的性格和行為處事往往差異巨大，同樣也是導致今日悲劇的根源之一。

在許多術者們看來，失敗幾乎註定的情況下，逃跑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在騎士們看來，既然國王女王的命令是在這裡決一死戰，那麼後退者……必須死。

哐當！亞里斯鬆開手中的長劍，他知道自己一個人不可能是布蘭登加上傳奇暴飛龍的對手。

或許從那道蓄勢的攻擊沒有命中布蘭登開始，現在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布蘭登，繼續戰鬥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我們輸了，這樣的戰鬥毫無意義，”亞里斯舒展雙臂，展開手掌向上，示意自己毫無威脅，聲音沙啞如磨砂，“我還可以操縱瑪機雅娜，再加上你和暴飛龍艾德，我們可以逃出去.”

超級暴飛龍艾德在布蘭登的手勢指揮，暫時停下來，虎視眈眈地盯著對手，炙熱的火焰在它嘴裡醞釀，隨時可以噴湧而出。

控制室外，敵對的精靈們沒有進來，只是旁觀這場人類的內訌。

既然人類在自相殘殺，無需動手，那就再方便不過了。

鏘！劍鋒嗡嗡作響，布蘭登走到牆邊，將長劍拔了出來。

“去東方！布蘭登，去東方！那裡還有別的國度。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開拓領地嗎？在那裡，你一定可以獲得比塔瓦爾那個窮鄉僻壤更大，更富饒的領地！”

亞里斯幾乎能夠感到滴血長劍的鋒芒。

在過去，布蘭登騎士長就一直以向荒野開拓領地的勇氣而在王都小有名氣，但是他的領地並不大，同時也很荒僻。

如果沒有戰爭，恐怕他的人生軌跡，應該是勤勤懇懇地將領地擴大了點兒，然後在某次騎士比武中獲得榮譽，最後混個男爵的爵位老死吧。

“亞里斯，我宣誓效忠女王，”布蘭登將長劍豎在面前，“女王的命令是聽從首席預言師紐曼的指揮，去獲得勝利.”

“而且，”他頓了頓，“我的領地塔瓦爾已經被毀滅了.”

鏘鏘。

鐵靴與地面碰撞，鏗鏘作響。

“瘋子！傻蛋！”

亞里斯超能力發動，他決定瞬移到城堡之外去碰碰運氣。

轟！火焰從超級暴飛龍口中噴出，術者的瞬間移動居然失敗了，他瞬間被點燃成了一個火人。

“啊啊啊啊——！”

布蘭登回頭看了眼，一隻超級沙奈朵站在倒塌的牆桓上，正舉著手，應該是它封印了亞里斯的瞬間移動。

“後退者死！”

布蘭登抬臂，推手，將長劍準確無誤地刺入背叛者的心臟，幫助他痛快的了結痛苦，算是給這位曾經的‘戰友’最後的憐憫。

“人類，投降吧，”這隻超級沙奈朵在心靈感應中勸降道，同時警惕地望向超級暴飛龍。

布蘭登沒有回答，反而走到五芒星控制區的中央，跳起來，將漂浮在半空中的‘圓球’拽了下來。

咯噔，咯噔，瑪機雅娜身體從圓球裡伸出，手臂伸展，兩隻大耳朵彈起。

同一時間，失去了核心支撐，桑訥堡裡遍佈的能量管線漸漸暗淡下來，浮力開始消失，城堡頓時搖晃起來。

“城堡要墜毀了，我們先離開！”

超級沙奈朵對著其他精靈呼喊一聲，瞬間移動消失。

智慧和預知未來技能足以讓超級沙奈朵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它可不想勝利前，在這種環境下死鬥。

瑪機雅娜茫然四顧，隨後望向布蘭登，“布蘭登騎士長，我們輸了嗎？”

作為城堡能量核心的魂心狀態，它並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

從如同漫長而疲勞的夢境中醒轉之後，它看到了‘被攻破’的城堡控制室，死傷殆盡的術者，還有虎視眈眈的敵對精靈，只能如此推測。

“是的，”布蘭登輕輕拍怕它的腦袋，“瑪機雅娜，不要再戰鬥了。

去找女王，帶著她離開，去往東方吧.”

“這是命令嗎？”

瑪機雅娜昂起頭。

城堡開始漸漸墜落，身處其中，已經能夠感覺明顯的失重感，控制室外的精靈們正在亡命奔逃。

“是的，紐曼、託德、亞里斯都已經死了，我想我應該有許可權對你下達指令了吧，”布蘭登鬆開手，返身跳上超級暴飛龍艾德的背部。

“收到指令，”瑪機雅娜微微屈膝行禮，而後直起身，“布蘭登騎士長，您要去做什麼？”

“我要去進攻伊裴爾塔爾，”布蘭登駕馭著超級暴飛龍飛出牆壁的破口。

後退者死，是騎士的信條。

穹頂的石塊不斷砸落，城堡尚未落地，就因為之前積累的損傷而逐漸崩塌。

瑪機雅娜走到破口邊緣，再次向正飛行躲避落石中的布蘭登和暴飛龍艾德行提裙禮，“願王國的榮耀照耀著您.”

飛臨桑訥堡上空的伊裴爾塔爾，見到了一名騎士和一隻超級暴飛龍衝出不斷墜落、解體的城堡，向著自己發起雖然迅捷高速卻又魯莽無謂的衝鋒。

“為了梅迪亞盧納斯王國的榮耀！”

“不自量力.”

伊裴爾塔爾雙翼揮舞，黑色的旋風再度在空中呼嘯。

片刻後，兩座石像砸落入桑訥堡的磚石廢墟之中，又被追來的風刃切割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