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峰說柯莉是自殺？”
陳一波在聽完黃確的彙報後，感到有些意外。
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驚歎。
“按照曹一峰對案發當晚的描述來看，他似乎沒有說謊，柯莉有可能真的是自殺。
“黃確看著參加刑偵支隊參加"十一，六"專案總結會的各位偵查員，語氣肯定地說道。
黃確說出這一案件的結果，讓全場的人都沉默了。
顯然大家對這遲到的答案都充滿了懊喪。
從柯莉被殺發案到曹一峰的自殺，都是以他殺來偵查的，現在突然知道是自殺，難免大家心理上有牴觸和意外。
“那曹一峰說的證據在哪裡？”
老郭首先打破了沉寂，站起來說道。
“他說再讓我們等一等，證明他現場沒有殺柯莉的證據，也許正在某個地方吧？“黃確這一說，立刻整個會場亂了起來，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他那麼自信手裡有可以證明當晚沒殺柯莉的證據、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呢？“老郭也大惑不解，“是不是想跟我們玩智力遊戲？”
"那倒不至於。
關於這一點，我曾經在他說出，他有信心拿出免除他牢獄之災的證據時，也確實吃了一驚。
我就想到當晚一定有什麼東西讓他拿走了.”
“兇殺現場沒發現有監控裝置，你又問過郭蘭，她也證明曹一峰當晚並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不會是柯莉寫的遺書吧？”
“如果真有柯莉的遺書，當然也可以證明她是自殺。
但為什麼曹一峰沒把柯莉的遺書交出來，他自己也在幾天後自殺了，這不矛盾嗎？”
角落裡有人嘀咕了幾句。
陳一波看著大家都為曹一峰的有無證據而爭論不休，也皺起了眉頭，在證據沒有出現以前，這些爭論不會起什麼作用。
他擺了擺手。
說道：“重點是柯莉既然是想自殺，她為什麼要叫曹一峰去她家？並且在之前放了保姆的長假？”
黃確想了想說道：“對於柯莉給保姆放了哪麼長的假，我曾經有過設想，也可能是柯莉有意識地創造一個環境.”
“創造一個環境？”
“是的，我隱約感覺到，她考慮自殺的事，不會是最近幾天才有的。
而是在她從醫生的口中，得知自己的𠱼喘病已經轉變為肺癌，並且是晚期，癌細胞在全身擴散，再無動手術化療治癒的希望，只有三至五個月的生命期時，可能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
我們都知道，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在聽到這樣殘酷的訊息，心理壓力會有多大。
許多患癌的病人不管之前是多麼堅強，聽到這樣的結果，無疑是致命一擊，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有的人要不了幾天，也許就倒下了。
柯莉一樣會在得知自己無法治癒後，看著外表一副女強人的模樣，但內心肯定也倍受來自心理和病痛的折磨，生不如死，只求早日解脫。
至於在哪一天死去，對她而言就沒有分別了。
″"你是說她是充分做好了死前的準備計劃，並且一步步實施？""對，如果我的推測不錯的話，柯莉是在頭腦清醒的時候，就定下了這個計劃，為了保證能達到這個目的，她可是操盡了苦心。
″"你這樣分析也是人之常情，瀕臨死亡的人，總會有些胡思亂想。
可是，你說得好像也有點太那個了，還製作了一個自殺計劃，真讓人聽來瘮得慌。
""如果不是這樣，柯莉自殺前發生的事情就解釋不清楚，也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黃確的聲音有點低沉，說完他拿起桌上的水瓶，灌了一口。
"那好吧，你就給我們講講，柯莉是怎麼實施她這個計劃的？″有人對黃確的下一步分析充滿了期待，終究這是一個有新意的說法。
"首先，她要讓保姆放假，且時間要夠長，因為她還沒想到具體在哪一天就自殺更好.”
“那第二呢？”
“她讓曹一峰幫她買了洋金花這一毒物，謊稱是配藥用。
但配藥光有洋金花一味主藥，還得有配伍的其他藥物，她沒有要求曹一峰配齊，這樣做，實際上是為自殺作準備。
″"有點道理，接著說。
"陳一波也被黃確的分析吸引了，他微笑著說道。
"還有，她從曹一峰手上拿到洋金花後，需要親自測試一下，洋金花這種毒物的致命藥用量是多少。
″"你是說，上月二十九號柯莉發生的交通事故，是她為了測試洋金花服用後的中毒用量？″底下有人低聲說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顧強曾經在事故發生後，回去幫母親拿換洗衣物，卻發現廚房裡熬藥的砂鍋被沖洗乾淨了，垃圾桷裡裝過藥的塑膠瓶不見了。
懷疑是有人潛入了家裡，在他母親的藥裡摻加了洋金花或安眠藥。
其實，經查小區當天監控影片，沒有人到過他家裡，更不要說前後兩次進入他家裡了，如果真的有人這麼做，柯莉附近的監控也會查到，也就不存在有人這麼做。
""照你這麼說，這是柯莉有意識這麼做的？″"對。
但那次交通事故只造成了柯莉輕傷。
所以，當顧強告訴她，懷疑傅小嫣開車經過的情況時，柯莉才對顧強說，傅小嫣不會害她。
她為什麼會這麼說，就是她的心裡清楚，這廚房裡的水漬、沖洗過的砂鍋和不見了的塑膠瓶都是她預先製造的假象。
″"那這六號的自殺，也是柯莉自己熬的藥，當著曹一峰的面喝下的？″老郭也有點不解地問道。
"是的。
我曾經問過曹一峰，當天晚上的經過，柯莉自殺的最主要原因，是她心裡充滿了對顧銘的愧疚，認為她患了肺癌是上天對她的報應。
我認為柯莉在臨死前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一種真實的感悟。
″"曹一峰當時也沒阻止她？″"據曹一峰說，他當時也沒想到柯莉喝的就是純粹的洋金花濃縮液，只是以為她服用的是一般平時喝的治𠱼喘病中藥，或是鎮痛藥。
等到發現柯莉的狀態不對頭時，她已經開始咯血。
″"那曹一峰也應該立刻撥打急救電話啊，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曹一峰說他曾經掏出手機想呼救，但柯莉卻把他的手機搶了，只說她的去意已定，反正搶救過來也就幾個月，一樣是無盡的折磨，只要她躺在曹一峰懷裡就好。
″"柯莉自殺熬製的洋金花濃縮液，就是曹一峰幫她買的？″"是的。
原來我也不明白，如果曹一峰幫柯莉買的洋金花，全部給了柯莉，那曹一峰自殺時的洋金花又從哪來，就問了他，幫柯莉買的洋金花是不是全部給了柯莉。
曹一峰說是隻給了她一半。
但就算只有很少的洋金花，只要超過正常中毒量的幾倍，也會使生命中樞抑制，導致死亡。
″"那既然柯莉已經決定自殺了，她為什麼要等到六號才自殺呢？"那個年輕刑警問道，這問題有點刁鑽，回答看來比較有難度。
黃確看了看他，笑著說道:"柯莉在等待一個時機的出現。
""等待一個時機出現？”
“是的。
我們也可以逆問思考一下。
你們看啊，柯莉透過暗中調查，知道了曹一峰挪用了三千萬元用於購實別墅。
並且已經超過了自動歸還的三個月期限。
她就繞過了公司法務部，找了新的律師，諮詢了挪用資金罪的情況，可能有意識要聘請律師，對曹一峰進行起訴.”
“對，這也有可能.”
陳一波點點頭。
“這筆挪用儲備金的流向和用途，柯莉不會不清楚，她為什麼又要找曹一峰對質呢？那就是以這筆錢的挪用超過三個月為名，威脅曹一峰，逼他在近期內補上這筆錢，否則就把他告上法庭，使他身敗名裂.”
“曹一峰在公司裡佔股百分之二十五，這筆錢他會拿不出？”
又是那個愛發問的年輕偵查員問道。
“股票不同於現金，要把股份出售，一般不會對外發售，只有賣給公司股東，並非可以在短期內就可以辦到。
就算曹一峰再把房子賣了，也很難在幾天裡賣得出去。
如果他拿不出這筆資金，起訴後，就會以挪用資金罪面臨法庭的宣判，這對於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來說，也是他承受不了的.”
“柯莉這樣幹，目的是什麼？”
“我估計，一種原因是讓他轉讓股份。
這樣柯莉就擁有了公司的絕對控股權，再對付那些小股東，可能就不難了.”
“你是說逼曹一峰乖乖退出公司？”
“有這個可能，起碼削弱他的佔股比例。
“黃確捏了一下下巴，說道。
“可我們都知通，柯莉和曹一峰的關係，他們合作了二十多年。
柯莉又是公司董事長，不可能有這種想法吧？”
“一個瀕臨死亡威脅的人，在她死前，會有什麼想法，我們猜不透。
可能還有一種原因，那就是逼迫曹一峰下手殺了她.”
黃確的話一出，連陳一波也震驚了，“你的依據從那裡來，這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