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磊回去後，古一明有點不解地問黃確:"按照韓磊剛才的證言，顧強確有不在場的證明。
但是他既然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活，說的話像是在向他交代後事，難道柯莉真的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會在那昨天晚上遭人殺害？這也太玄乎了，我確實有點想不通。
″"你說的這一點我也有同感，人應該不能預測自己的生死，但據說有的人在自己患重病，或生命垂危的時候，會預感到自己的生命快到盡頭了，這是有可能的。
當柯莉去醫院檢查過，她己經由支氣管𠱼喘轉化為肺癌，而且只有幾個月可以活了，那她會怎麼想？″"啊，如果是到了這一步，她可能最惦記著的就是向兒子交代她未了的心願，對吧？″古一明用手在頭上撓了撓，憨笑著答道。
"對。
柯莉可不是一般的人，她是個手裡握有億萬家產的企業家。
我想她考慮最多的是公司以後的接班人問題，儘早在自己健在的時候，對唯一的兒子預先作一些安排，將自己率心培養的傅小嫣的地位確立，這可能就是她最後的心願。
″"你說的也是。
我感到有點惋惜的是，顧強是知道母親患癌的情況的，做為顧家唯一的兒子，不知道母親什麼時候就突然走了，聽母親說了一些讓他感覺不同尋常的話，那他就應該馬上回去看看母親，還有心情和幾個朋友去吃飯？真是不可理喻！″古一明說話時臉上漲的通紅，他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最看不得別人對母親的怠慢，似也是為柯莉未能在死前見顧強最後一面而感到惋惜和不平。
"我也反覆考慮這個問題，心裡也有疑惑，就是柯莉給顧強打的這個電話，是發生在兇案前，她真的是預見到了那天晚上她會死？"黃確眉頭緊鎖，用手摸著下巴的鬍渣說道。
"那你的推測是怎樣呢？″古一明望著在一旁沉思的黃確，希望能從他那裡聽到不一樣的解釋。
黃確接著說道:"柯莉為什麼會有這種預感？這或許有兩種解釋。
一是感覺到生命將到盡頭，與其受病痛折磨，生不如死，還不如自己了斷生命，可能她當天晚上就是服毒自殺的。
二是感受到了威脅，自己有把柄在別人手裡，那個人逼迫她喝下了帶來的毒藥，怕她不死又加勒了一次。
″"那你傾向於哪一種可能呢"古一明凝神靜氣地側耳聆聽。
"可能還有第三種解釋，只是我目前剛接手這件案子，雖然矇矓中有這種感覺，但尚未找到相關的證據，還不能和你全盤托出。
如果她不是自殺，又沒有人威脅她，那麼就是第三種可能，這也是我們面臨的問題，也可說是盲點。
″黃確說到這裡，從桌上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說道:“好啦，這些都是猜測，我們還是先讓顧強出來繼續問話吧，目前案情還不明瞭，等到摸清了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真相就會水落石出。
″古一明把顧強從臥室裡請出容廳的對候，顧強的眼睛似是有點紅腫和溼潤，耷拉著頭，精神也有些不振。
他看了黃確一眼，重又坐回到原來的地方。
"可以接著問話嗎？″黃確看著顧強似是哭腫的眼睛，微笑著問道。
"沒什麼，你問吧。
″顧強用紙中擦了擦眼眶，挺了挺腰肢。
"那好，你知道你母親和誰有過節嗎？比如財產糾紛什麼的都可以說。
″"據我所知，沒有。
公司這兩年業績有點下滑，但還不到因財務管理不善而招人怨恨。
″"啊，這樣啊，換一個話題，談談你的女朋友吧。
你昨天晚上發現母親去世了，報警後，你為什麼想到的是給你女朋友，也就是傅小嫣打電話？″"我當時頭腦很亂，母親死了，我第一反應就是想起她。
所以在報了警的幾分鐘裡，就想把母親有可能被人殺害的訊息告訴她，讓她過來。
終究除了母親之外，她是我最親的人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在案件尚未明瞭之前，你給她打電話，就容易讓人懷疑有通風報信的可能，這一點你想過嗎？"黃確一臉正色道。
"你們懷疑她？″碩強瞬間抬起頭盯著黃確和古一明，大聲地問道。
⺀與案件有關聯的每一個人都是我們警方需要調查的物件，這是我們辦案的程式。
傅小嫣是你女朋友，又是柯莉董事長的助理，理所當然是我們警方調查的重點之一。
如果她有作案嫌疑，你給她打了電話，萬一她跑掉了，你就脫不了干係，你懂不懂？″黃確好像也來了氣，盯著眼前這個情緒激動的年輕人，聲音也不知不覺中提高了八度。
"她不會殺我母親的。
″顧強似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態，聲音自然而然降低了，喃喃地小聲說道。
"目前我們還沒有找傅小嫣談話，但她和你母親是關係密切的人，她有沒有嫌疑，殺沒殺她，是由我們警方來判定的，這一點希望你能理解。
″"那好吧，你們想問什麼？"顧強坐正了身子。
"你和傅小嫣是怎麼認識的？能詳細給我們說一說吧？″黃確恢復了笑臉，饒有興趣地說道。
"我跟她認識的過程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你們願意聽嗎？″"呵，還真有故事，我們也放鬆一下，聽聽你怎麼說。
″黃確又端起杯，喝了一口茶。
"我和傅小嫣認識是在兩年前。
當時在我母親的房地產公司慶祝開業二十週年的慶典上，母親讓我給到龜目山莊旅遊的賓客拍點照片，拍完以後，我看山莊有山有水，就想拍點風光片。
我沿著湖邊尋找感興趣的題材，湖裡有一片荷花開得正豔，柳樹拂著輕技，蜻蜓繞著荷塘飛翔。
我找到了一個絕好的翠鳥探身想叼魚的場景，用長焦鏡頭對準了它，剛要按下快門，就聽到身後咔嚓一聲，是枯枝斷裂的聲音，我心裡很窩火，是誰在搗亂？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白色衣褲的年輕女孩，站在我身後不遠處。
我用眼睛狠狠地盯著她，對她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她原地站著不要動。
她眨著水靈的眼睛怔怔站在那裡，臉上一片緋紅。
似是為她剛才的冒失有點不安。
我快速拍完這一組照片，翠鳥也叼著魚飛走了。
我回過頭來，才注意到她。
她穿著奶白色及臀長衫，白色的緊腿褲子，白色的高跟鞋，靦腆的臉上被從樹枝投射下的陽光照得紅樸樸的。
披肩長髮，小巧高挺的鼻子，亭亭玉立，氣質優雅，正用她那長睫毛的大眼晴看著我。
我的心軟了，本想剋她的心也平靜下來，我給她打了個招呼:"嗨，認識一下唄，我叫顧強，是個圖片攝影師，你呢？″她抿嘴一笑，似乎也為我這個人滑稽的表情和臉上的泥巴逗樂了:"傅小嫣。
剛才打擾了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看她落落大方，我就對她有了好感，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看來你小子，文學水平還挺高的，這樣的認識過程也讓你描述得活靈活現的。
″古一明放下了手裡的筆錄本，蠻有興趣地說道。
古一明如此一說，倒使得顧強不好意思起來:⺀也不是啦，我是搞攝影的，平時也會給圖片配些文字，甚至寫寫稿什麼的，你們問到我感興趣的事，張口就來了，還請多多指教。
″黃確也被他們兩人的情緒感染了，他雖然比他們兩人年齡都稍大，可也尚未結婚。
遇到這種趣聞，也想聽聽顧強說說他的戀愛過程，放鬆一下辦案時緊繃著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