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確回到位於白石橋路的家裡時,已是晚上的十一點多了。

案情分析會結束,他和古一明到了夜市街隨便吃了點夜宵,分手後開車回到了這裡。

這個小區裡的住戶大多是公安系統的員工,從小街上可以直接開車到家門口。

黃確的家在街邊往裡大概六十米左右的一棟五層的樓房裡,道路的旁邊是不太高的鏤花鑄鐵圍牆。

圍牆的不遠處就是一個狹長的小公園,種著許多高及樓頂的玉蘭花喬木。

再遠點就是種著各色花卉的空曠場所,每逢節假日的早上,就會響起孩子們爽朗的嘻笑聲。

黃確開啟大門,把車停在廳裡的一角,這地下層平時就作為停車和上下出入的通道。

沿著樓梯上去就是二樓的一個小客廳、左面是廚房、雜物房和衛生間,右邊就是母親的房間和書房。

母親的右腳由於兩個月前外出菜市場買菜時,滑倒扭傷了。

爬高層就顯得力不從心,住在二樓也方便她平時出入。

黃確從小客廳裡輕輕開啟母親的房門,透過客廳的燈光,他看到母親蓋著薄被躺在床上,好像已經睡著了。

房間裡沒有擺放過多的櫥櫃和桌椅,顯得空間有點大。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跌打藥酒的辛甘氣味,整個屋裡都擦得很乾淨,整理得很條理,顯得家裡很溫馨。

他拉亮母親床頭櫃上的檯燈,看到上面放著手機和藥瓶,旁邊還放著半杯水,摸摸杯子,發覺還有餘溫,估計是母親是剛吃了藥不久才睡的。

母親已年老,經常失眠,覺睡得不太好,像這樣早睡可不多見。

黃確剛伸手想熄燈,卻見似是睡著的母親醒來了,看見兒子站在床前,她坐了起來,雙手往後掠了掠灰白的頭髮。

"你吃飯了嗎?如果還沒吃,飯在電飯鍋裡熱著,你餓了就吃點吧。

″"我和古一明在夜市街吃了一點。

媽你放心,餓了我會吃的。

"他低頭看了看母親的右腳,"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還是要休息,等百日過了,那時傷口癒合,再活動也可以啊。

″"你不用擔心我的腳,腫痛消失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我適當活動一下也很好,不然我一個人在家,也憋得慌。

好了,天也晚了,你上去吧。

″黃確從母親的房裡出來,隨手關了客廳的吊燈,沿著樓梯快步走到三樓的房間。

從衣櫥裡取出了換洗的衣服,拖上拖鞋,走進了對面的浴室。

他開啟電動熱水器的開關,一邊擦抺著身子,一邊享受著這每天一次的熱水澡。

洗完澡,他用幹毛中擦著濡溼的頭髮,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拉開蓋子,冰涼的液體通貫全身,將他的睡意全拋掉了。

在沙發上坐下後,他聽到進門時放在桌面的手機"叮″地響了一下,他馬上把手機開啟,微信是他的女朋友發來的,告訴他,與黃確一起在公安大學遲幾年畢業的楊大堅已經準備告別單身生活,還給他們倆發來了婚禮請柬。

唐小洋的話雖然不多,卻暗含了一種意思,別人都結婚了,你還在等什麼。

唐家在省城裡也是有名的家族,唐小洋的爺爺在舊時代就是當地的一位開明的的工商業資本家。

到了唐小洋的父親一輩,雖說家道有些中落,但憑著家族經商的天賦,仍然重現了當年父輩的輝煌。

這唐小洋微信裡的另一層意思指的是什麼,黃確是心領神會的。

他盤坐在沙發上,用手寫下了答覆:"等你父母親的血案破了,我要替你穿上最美麗的婚紗。

″他似乎覺得還應該寫點什麼暖心的話,但幾分鐘後,他又放棄了,就這兩句話,當唐小洋看到後,足可包含了自己想說的所有語言。

他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關掉手機,黃確走到窗前,一拉開窗簾,迎面撲來的是大風裹挾著的冰涼雨絲,飄進屋裡,吹得厚厚的窗簾翻卷起來。

密麻的雨點似向不遠處的玉蘭花樹葉上傾洩而下,響起爆豆般的卟卟響聲。

這大雨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來了。

他無心再欣賞黑暗中的雨景,關上窗戶,走到豎立在窗旁的磁性板。

在板上貼滿了當初他在省廳刑偵總隊工作時偵而未破的一樁殺人大案的現場照片,和法醫痕檢當時對案件現場勘查的分析資料。

這件殺人案已經發生了幾個月了,作為負責此案偵辦的偵查員,黃確也感到是從警以來沒有過的最大壓力。

最後,由於證據不足,犯罪嫌疑人獲得保釋,黃確也由於母親年老獨居和身體健康問題,提請批准調回富林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批覆也下來了。

死者是一對老年夫妻,也是因破該案而後認識的唐小洋的父母。

黃確走後,刑偵總隊由於主要辦案人離開,此案就暫時掛起來了。

唐小洋的來信,無形中又給黃確增大了壓力。

調回市刑偵支隊後不久,就發生了這宗柯莉被殺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初到一個新環境,自己如履薄冰,就不能繼續再全心深入追查唐小洋父母被害案了。

他知道,自己有愧於唐小洋,可在看到年老多病的老母親眼巴巴地盼著兒子能回到自己身邊,他最終還是作出了人生第一次的艱難選擇。

黃確自從省廳刑偵總隊調回刑偵支隊以後,不管多忙多累都會在睡前在這磁板前站著分析一下,看著這些自己翻動過多次,邊角已有些捲曲的照片,就似是聽見唐小洋從遠洋回來時,匍伏在父母身上發出的撕心裂肺的聲音。

除了省刑偵總隊的邵力總隊長,能斷續給他發來些該案零碎訊息的就只有他的學弟楊大堅了。

從唐小洋的微信裡,他意識到,如果自己不能將兇手繩之於法,就算和唐小洋結婚了,作為主辦此案的刑警,恐怕也難於消除她心中的怨氣,和愧對她死去的父母。

眼下這宗柯莉被害案,已經發生幾天了,回想起這些天走訪的情況,他覺得還是應該再認真梳理一遍。

拿著冰冷的凍啤,皺著眉頭,他在屋裡踱了起來。

這幾天蒐集到的線索,慢慢形成了一個模糊的形象。

剛才在開會時,他有想些想法未成熟,沒有在會上對大家說,現在夜深人靜,他的腦海裡又把這些想法翻出來了。

顧強說了從追悼會旁的花圃聽來的柯莉暗中派人查賬和到律師事務所的話,使他相信,柯莉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有針對性的。

在查賬結束後,如果發現財務部的人有問題,為什麼柯莉沒有提交董事會,她在顧慮什麼呢?再有一個可能是,查到了有人侵吞或挪用了公司資金,且數額巨大,但這個人曾和她有過極深的交情,在董亊會上不便公開。

柯莉曾經到過律師事務所,無非是兩個,一是諮詢法律事務,二是聘請律師打官司。

如果是諮詢,公司有法務部,直接向他們諮詢一下就可以,就算是打官司,也可交由法務部處理。

柯莉為什麼會有意繞開法務部,而去外面尋找律師呢?黃確來了個換位思考,他隱約覺得,似乎柯莉這樣做,可能是她私下發現了某人的問題,想自己和對方見面解決了事。

她這樣做,既沒有提交董事會而又去約見公司外的律師就解釋得清楚了。

柯莉極力掩飾的這個人是誰,就成為了擺在黃確面前的一個難題。

她為什麼會搬離顧家住了多年的永福小區,而搬家到翡翠園,難道僅僅是為了顧強反對她和那個在星湖邊約會的瘦高男人在一起?柯莉寡居多年,遇到自己心儀之人,談情說愛也正常。

交個男朋友也無可厚非,就算顧強年少不懂大人的心事,她也不必搬家啊。

難道這個人是個有婦之夫,她經不住對方家人的威脅,而選擇了搬家?還有就在咖啡館詢問完傅小嫣後,那個好管閒事的跳廣場舞大媽說的話,也讓黃確當時感到很驚訝。

她曾經看見傅小嫣和一個看似父親的人搬家到她所住的永福小區。

眾所周知,這個小區的房價昂貴,非是傅小嫣一個工薪階層的年輕女孩買得起的。

如果是買下這麼一幢豪華別墅,對傅小嫣而言,那簡直是天文數字的一筆金額。

而她卻搬家進了那裡,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幫她付款,這個幫她付款買樓的人如果不是柯莉,就只有是那個看似她父親的人。

問題是柯莉既然選中了傅小嫣當兒媳婦,必定讓人調查過她的身世,如果她是別人的二奶,在柯莉這一關肯定過不了。

傅小嫣住的這幢別墅恰好又是柯莉以前住過的那幢房子,這又是為什麼這麼巧?黃確百思不得其解,這些問題都圍繞到了一個未知男人的身上。

夜太深了,黃確不能再想下去,他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看著穿衣鏡裡自己漲滿紅絲的雙眼和蓬鬆的頭髮,又苦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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