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韓紀和莫晴天 （九）
莫夫人輕聲說道：“你表姐曾跟我說過，你其實一直有很嚴重的心理障礙，跟小時候的遭遇有點關係，跟之後的經歷也有點關係，她說……你曾經幾次想過要自殺，是真的嗎？”
她還說，如果當年沒有韓紀做出那個選擇，那按照莫晴天當時的心理狀態，肯定會選擇自殺。
不想利用韓紀，也無法眼睜睜看著父母被折磨慘死，更不敢去面對父母惹下的那幫仇家，所以……死亡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是每個人都能心安理得地利用一個喜歡自己的人了，有些人，可能寧願死，都不想欠著別人的。
尤其那個人還很喜歡自己。
莫晴天像是聽不懂莫夫人在說什麼，笑著說道：“媽，你在說什麼？我好端端的幹嘛要去自殺？而且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都過去了，咱們就不要想了，好不好？”
莫夫人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也紅著眼睛，笑著說道：“好，那就不說了。”
而後，她又輕聲說道：“晴天，媽媽……也是個很自私的人，比起讓你受委屈讓你難受，媽媽還是希望別人難受更好一些，媽媽……真的很自私。”
莫晴天疑惑道：“媽，你在說什麼？”
莫夫人看著她說道：“所以，就算有人因為你受了委屈，媽媽為了讓你好受一點，也……”
莫晴天還是不懂莫夫人在說些什麼，疑惑道：“誰為我受委屈了？爸爸嗎？還是……誰？”
莫夫人說：“其實媽媽就是想讓你對韓紀好一點。”
這話讓莫晴天就誤會了。
她以為莫夫人的意思是，韓家怎麼說也庇護了他們一家人，為此韓紀還失去了自己的自由，甚至還失去了選擇婚姻的自由權，就嘆氣道：“我知道了媽媽，我會……儘量遷就他的。”
莫夫人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握著她的手，低頭沉默著。
另一邊。
早上說好了讓韓紀別再找他的顧與西，還是被韓紀拖出來喝酒了。
而陸攸寧知道顧與西這段時間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而是跟韓紀瞎混在一起後，倒也鬆了一口氣，然後也大方地允許顧與西繼續去陪著韓紀。
韓紀今天晚上的心情格外的不好，非常的不好，喝酒的時候很沉默，氣氛也很壓抑，甚至他還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顧與西總覺得……他好像哭了。
可他也不能拆臺問他是不是哭了，只能默默坐在旁邊陪著。
然後……哭聲就越來越明顯了。
像是徹底控制不住。
顧與西只好趁著其他人發現的時候，找個藉口讓他們先離開，然後把門給鎖上了，再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下。
韓紀果然在哭。
很少見……不對，他就沒見過。
至少像這樣的哭，他跟韓紀認識了這麼多年，是真的沒見過。
韓紀坐在沙發上，彎著腰，抓著自己的頭髮，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哪怕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他也不願意讓顧與西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
像韓紀這種死要面子，為了面子能連命都不要的人，能把他逼成這個德行，莫晴天也是挺厲害的。
顧與西只好拍拍他的背，輕聲安撫道：“想開點兄弟，女人是你的，孩子是你的，整個韓家都是你的……其實已經很不錯了，這年頭像你這種有權有勢，有老婆，老婆是你喜歡的女人，有孩子，孩子還是你親生的……已經很厲害了，光是孩子是你親生的這一條，你就已經打敗很多人了。”
韓紀本來哭得更傷心，一聽他這話，真是又氣又無語，哭得鼻涕都流出來了，他還得抬頭罵一句，“瑪德，滾！”
顧與西也忍不住笑了，覺得自己還挺會安慰人的，然後又說道：“跟你說認真的呢，你也別不當一回事，我覺得沈離封的話挺對的，打個比方，一個你很愛卻不愛你，然後還能陪你過一輩子的女人，和一個你很愛她也很愛你，可是沒幾年就死掉的女人……你想要哪一個？”
頓了頓，他又說：“或者說這兩種結局，你想要哪一種？”
韓紀當然不會回答他。
顧與西就又說道：“其實我能理解你，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同情你，畢竟你說你都得到了她了，孩子也生了，都是當爸爸的人了，怎麼還整天想著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呢？她是你孩子的媽，這輩子都跟你牽扯不斷，她反正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得跟你合葬在一起……那她喜不喜歡你有那麼重要嗎？”
韓紀一邊哭著一邊怒道：“你踏馬話說得那麼好聽，要是陸攸寧心裡藏著一個人，對你也愛答不理的，對狗都比對你好……你踏馬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顧與西就說：“那不一樣啊，因為如果她心裡有人了，我也不會跟她結婚，我會祝福她跟那個男人，他們要是生孩子了，我還能封個大紅包呢……那你能做到嗎？”
韓紀沉默了。
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就是因為他做不到，所以那時候莫先生和莫夫人找到他，請求他配合他們做出那件事情的時候，他才會毫不猶豫。
因為哪怕是不擇手段，他也想得到她……
顧與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不愛就不愛嘛，都三十幾的大老爺兒們，咱不追求那些東西了，好好過日子，頭上不戴綠就行了……”
韓紀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他怎麼覺得這安慰聽著那麼像是詛咒呢？！
顧與西哄了他一會兒，就被他拉著一起喝酒，想著兩個人總得有一個是清醒的，所以顧與西就偷偷把自己的酒換成了水。
韓紀這混蛋的膀胱還是挺厲害的，喝了那麼多酒，也沒見他想要去上廁所，顧與西卻受不了了，只能找了個機會自己去上洗手間。
剛順暢完，就接到了陸攸寧的電話。
主要是見他那麼晚了還不回來，有些擔心，顧與西就跟她大概說了一下情況，重點向她詢問莫晴天這種情況，到底能在怎麼辦？
陸攸寧此刻正敷著面膜躺在沙發上，說道：“這就是個死局，沒有辦法了呀，他本來就不是晴天喜歡的型別，又對晴天做了那樣的事情，晴天沒再半夜的時候趁他睡覺捅他一刀都很厲害了，他還想怎麼樣？這樣的生活也是他自己選擇的，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