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界渾蒙,滄瀾子行走在水面。

道燈浮華,有諸多神獸、天人在光暈中若隱若現。

啪——啪——

他身後,一個個氣泡破碎,魔靈在哀嚎中化為灰燼。懵懂間,一位位修士從幻境恢復清明。

“爾等守望互助,逐光而行吧。”

他所指的光,是遠方一道貫通天地的純白天柱。此乃單靈慶持道燈所化,也是仙道在天魔欲界的錨點。

滄瀾子也好,東方芸琪也罷,他們救下的人都要送去單靈慶處,以進行欲界大決戰。而赤淵道派在外面的劫仙,亦會設法鎖定此處錨點,方便霍仙人率諸修降臨。

曹碧豔高聲詢問:“前輩,我們這一路行走,如果遇到欲界天人,該當如何?”

“爾等與魔道交戰百載,外界如何,此處亦如何。”

說完,滄瀾子飄然而去。

“師姐。”一眾赤淵門下聚在曹碧豔身邊。

“我們過去吧。我能感覺到,那天柱似是我派前輩所立。”

這些被困的赤淵門人迅速向單靈慶方向靠攏。路上雖遇到一眾幽玄天人阻攔,但在伏衡華暗中放水下,亦有驚無險來到“天柱”……

伏星旗與東墨陽穿行一個個氣泡,終於在一個角落找到伏家眾人的氣泡。

那是諸多氣泡聯合而成的“球聯體”。諸多伏家修士的夢境連在一起,夢見伏家在南洲建立大一統的王朝君臨天下。伏家,已是橫掃仙道各派的大乾皇族。

“如此大的氣泡群,都可以稱作世界泡了。”說笑一句,東墨陽道心驀然觸動,他似乎明白一種開闢世界的方法。

等等,如果眾生慾念在幻境生成一個個讓自身滿足的“世界”。那麼這欲界本身——不對,幽玄此舉另有深意!

隆隆——隆隆——

隨著一個個氣泡破碎,欲界上方浮現一張龐大面孔。

看不真切的朦朧面孔對下方輕輕吹了口氣。霎時飛沙走石,漫天陰風把仙道眾人重新吹散。

東墨陽連忙施展定身法,和伏星旗快速解救伏家一眾,然後奔著天柱逃走。

陰風鋪天蓋地,可在某枚氣泡周圍時,卻自動潰散。

“唔,這一手天魔幽風,有點魔帝風采。”

氣泡裡面有座星羅魔宮,帝妃對坐飲茶。

他二人被幽玄強拉入此處,也落入“欲界氣泡”。

只是魔帝境界高遠,在幻境之中也可保持本性。以超脫之態,靜觀本我魔性演化。

他的魔性是“情”,在天魔幻境中,他把當年的事重新經歷一遍。雖然本我不昧,記憶猶在,他可以選擇其他道路。

但——

最終,他依舊重複曾經的選擇。這一次,不曾有任何後悔。

“是時候了。”

魔帝看向幻境演化的神妃。

“抱歉,該去接我家那位正主了。”

伸手輕拂,面帶笑容的美人化作無數浮光泡沫。

啪——

泡沫碎裂,魔帝施施然站在欲界水面。

幻境迷離而不蒙本心,此番入天魔欲界,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道心在復甦,魔性在一步步消退。

“這次,倒是承他的人情。不久之後,他與伏衡華的大戰,我就保持中立吧。”

踱步水面,魔帝打量水上、水下的氣泡。

為何欲界有“水”,或許一開始不明白。但隨著看到越來越多的氣泡沉沒水下,他恍然大悟:“幽玄計劃不只是收攏魔性,更是為了博智。他要走聞知天魔主的路?”

擔心愛人的氣泡沉入水下,魔帝加快腳步。

很快,他找到“金煥玉妃”所在的銀色氣泡。

神妃橫臥榻上小憩,面帶微笑,夢境中似有一場甜蜜的美夢。

感覺到魔帝到來,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睜開眼。

氣泡破碎,將“軟榻”收起,神妃落在水面。

“陛下來了?”

“夢的感覺如何?”

“好久沒有這般輕鬆。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也不用考慮所謂的仙魔之別……”

只是在魔帝進一步詢問時,她笑而不答,沒有講述自己夢中的經歷。

夢中,她夢見自己煉魔入道,與夫君在師門見證下,成為一對神仙眷侶。不會再有追殺,不會再有叛門。她的夫君可以隨心所欲,做一位逍遙九天的星君。

“此番得享美夢,我們還要對他動手嗎?”

“他對我們沒有惡意,隨他去吧。”

帝妃漫步水面,看到遠方一個宏大的氣泡。

金紅色的大氣泡不斷冒出粉紅小氣泡。

神識望去,見美人端坐中天蓮花。花下有藤蔓數百,各託蓮臺,臺上有俊男美女打坐潛修。每逢蓮臺漂浮至中央蓮臺,臺上之人便與中央的美人幽會。

一年三百六十餘數,可謂日日不重樣。

神妃不悅道:“很早之前我就想說,這廝淫亂下賤,竟也能證帝?”

“情之一字,妙不可言。她的道固然有些歪,卻也有一些玄機。我聽聞天胥神洲流傳一說法‘雙修三千,可得飛昇’。”

“夫君還知曉此法?莫不是想要試一試?妾身為你張羅,如何?”

魔帝哈哈一笑,沒有接這個話題。

他二人閒著無聊,索性就在這裡觀看赤綾魔帝的“美夢”。

魔帝境界能感知內外,本心不昧。赤綾魔帝雖與眾修雲雨纏綿,但一絲絲外放神識察覺古怪,立刻在“氣泡”周圍掃視。

當看到似笑非笑的帝妃二人後,她發出一聲尖叫,連忙把氣泡打破。

“你們兩個,不去救助魔宮門下,在我這裡看什麼!”

“哼——自然是看某人有多麼淫賤!”

在氣泡破碎的剎那,神妃看到很多本來與赤綾魔帝沒有瓜葛的男子,其中一人的模樣與自家夫君十分相似。

顯然是這賤人自行修改“幻境”,生生把天魔迷惑之地改造成自家享樂之所。還巧借天魔幻化之能,把曾經她只能垂涎而不可得的人,統統具現出來。

不止自家夫君,甚至還有自己。她竟打算夫妻通吃!

“賤人——”

神妃面色憤怒,又罵了一聲。

赤綾魔帝本想回嘴,但看到旁邊一臉不悅的魔帝,心中有些慚愧,羞惱之下轉身即走。

“這賤人,回頭少不了坐入塵劫!”

“消消氣,消消氣。你我即將脫劫,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神妃怒氣未消,氣沖沖咒罵:“她做此意淫之夢,惡了仙道俊傑們,回頭自有人給她報應!”

若非魔帝攔著,她都打算親自給仙道那邊報信。

……

赤綾魔帝逃到無人處,看著這邊浮沉的諸多氣泡縈繞粉紅淫氣,暗道:哼——那女人脾氣真大,我只是做個夢而已,只是多喜歡一些人罷了。這算什麼錯?你瞧這些氣泡,不皆是如此?

那些纏繞粉紅氣息的氣泡,既有仙道男修獲得雙修御女仙書,大殺四方,妻妾三千的。也有女修結下諸多情緣,惹得諸多男修追求爭搶的傾國之夢。

“食色,乃人之天性,何止我一人?”

看到這些氣泡,魔帝十分滿意。

直到——

“混賬!”

她驟然色變,拍碎其中一個氣泡。

那裡面睡覺的男修尚未脫困,便被她一掌擊斃。

這男修做夢意淫倒無妨,哪怕夢到自己神通大成,拳打伏衡華,腳踢赤嶽山,魔帝也不在意。就算把自己、神妃、東方芸琪等諸美抓去當後宮。她大不了就當是一個無能人的幻夢。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弄出諸多淫具炮製自己等人,還牽著自己等人如狗犬一般去吃狗食!

魔帝面帶殺意,掃視諸多氣泡。

其他人的享樂幻夢倒沒有如此淫虐。雖有幾個人在夢境中肖想自己,但魔帝卻不以為意。反而很好奇,那些人拿什麼東西來追求自己。

直到一股殺意充斥欲界,那些尚未脫困的氣泡紛紛沉水消失。

“欲界上下聽令,凡擅入此界救人者,殺無赦!”

冷冰冰的殺意滲透欲界每一個角落。平靜的水面不斷激盪,洪旭等人得到傳訊,瘋狂向脫困修士們追殺。

……

“這傢伙,總算是演戲,也未免太逼真了些。”

東方芸琪停下腳步,心下暗道。

她清楚,伏衡華鼓搗這一出,只是進行一次籠罩整座南閆神洲的試煉。

在伏衡華透題,東方芸琪輔助下,很多修士順利通關。

可也有諸多修士慾念熾烈,縱是滄瀾子等人以道燈喚醒,彼等也死死沉浸在氣泡內。以幽玄殺意爆發為界限,凡沉入水下者,皆為其傀儡工具。而先一步脫身的,算是試煉通關,可接受接下來的“獎勵”。

“大家小心。”

東方芸琪右手輕揚,漫天月華形成無數飛刃,將遠方殺過來的天人全數切成碎片。

但很快,那些碎片得欲界之助,紛紛化作蓮花。待花苞綻放後,又有天人復現。

“欲界天人不生不滅,依託此界而生。你我無法擊殺,只要束縛即可。”

轉眼,月光飛刃化作無數冰川,把那一隊天人凍結。

“我在此殿後,你們速速去羽化境將黑蓮摧毀。”

他們一行上百人,此刻正向天魔欲界的核心進發。距黑蓮所在,只有三百里。

龍道人一馬當先,招出神龍化身裹住眾人,迅速向“羽仙境”趕去。

當來到時,他們正巧看到黑蓮花苞裂開一道縫隙。

“不好,他要羽化了?”

噗——

縫隙嫋嫋飄出一縷黑煙。

諸天人有感,紛紛向黑煙跪拜。

龍道人:“大家小心,幽玄的化身來了。”

妖異的白衣少年自煙霧中現身。

他輕鬆愜意,飄然一掌將空中翻騰的神龍擊落。

龍道人面色一變,連忙抖動身上的天衣仙袍,生成層層霞光保護身後諸人。

“放心,爾等還不配讓我親自動手。

“提前凝聚一尊天魔化身,是為迎接你家城主——東方城主,三百里對你我而言,只是一步之遙,還不過來嗎?”

“我還以為,你要等我家大城主來了之後才肯現身。”

月華閃動,東方芸琪飄然而至。

“伏衡華?的確要跟他論一論。但在此之前,和東方芸琪討教也一樣。”

少年笑眯眯道:“城主觀我界如何?”

“他化而樂,迷離眾生,盡得天魔妙法。”

對於伏衡華在魔道上的才情,東方芸琪從不敢小覷。但她也萬萬沒想到,對方能連捉四位天魔君,並將天魔鏡化作內外雙重魔域,還把兩位魔帝請進來了。

這戲的排場,她有點接不住了。

“既如此,城主以為我這魔境內的‘子民’可快樂?”

子民?

東方芸琪聽說其隱意。

少年繼續責難:“我家子民在欲界盡享自在。城主何以率眾欺凌,毀彼等快樂自在之鄉?”

“什麼快樂自在,那只是一場幻夢罷了!”

“夢?是啊,那的確是夢,”少年看向楊岱,笑道,“夢裡,總比現實要好。赤淵的道友,你真以為這些沉入水下的‘子民’,他們願意離開嗎?”

輕輕招手,水下有幾個氣泡升起。

少年施展“天魔音”,綿綿呢喃傳入那幾個氣泡,把彼等靈神喚醒,暫時超脫氣泡之外。

“這幾位道友出面要求,讓本座將爾等送出‘小自在界’,爾等可願意。”

“不——不願意!”

“大人開恩,快送我回去,我不要和妻女分離啊!”

“我的酒,快給我酒……”

那幾個修士出來後瘋狂叫喊,少年揮揮手,又將他們送回氣泡。

在氣泡後,他們隨心所欲。數不盡的美酒佳餚,與失去的親人團聚,自行暢想逍遙快樂的皇帝生活……慾望得以滿足。

“看,諸位都看到了。不是我不讓他們離開,而是他們不願意走。”少年故作無奈的攤開手,“東方城主生性善良,想來做不出強人所難的事情吧?”

東方芸琪靜靜望著他,心中估算損魔金鞭的射程距離。

不行,他站位很有說道,正好在我的打擊範圍之外。

“胡說八道!這些人分明是被你幻術所迷,所以才不肯離去——一群看不破幻術的蠢貨!無能之輩,只能在幻術尋找慰藉!東方城主,無需多言,我等直接把這尊化身擊碎。”張玄初等人也趕來了。

“不,不是我的幻術迷惑,而是諸位的功勞。”

少年手一抓,水下有幾團黑水升起,在面前化作寶鏡。

看到鏡子,眾人下意識想到天魔鏡,紛紛小心提防。

過了一會兒才發現,那鏡子裡面所演繹的,並不是迷惑眾生的天魔法,而是回溯過往的幾段經歷。

其中一段,是一位年輕男子和一群護衛對戰。旁邊還有一個錦衣公子抓著一個婦人施暴。女孩已遍體鱗傷,但她仍爬過去想要救助自己的母親。最後卻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侮辱致死。而自己也沒能逃過魔爪。臨死前,她看到父親的雙腿被人打斷。

“這個人,就是剛才氣泡裡面,不捨得離開妻女的‘蠢貨’。用張兄弟的話說,就是一個只能在幻術裡面求取慰藉的蠢貨、庸人。

“就算他家人被修真家族蒲家的嫡系族人侮辱致死,他怎麼能就此失去生的希望呢?

“甚至這愚鈍之輩,還敢去赤淵伸冤!幸好,這件事被家族一派的赤淵長老們壓下。萬般罪過,皆在於其自身蠢笨愚鈍,竟以自家這點小事跑去麻煩赤淵的仙師。想赤淵仙師們一個個日理萬機,忙著爭權奪利,豈能為他這點芝麻大的小事分心?”

眾人心中一涼。

這位少君殿下行事,和以往的天魔修士不同,不好對付啊!

“你胡說!諸位,他是天魔修士,這只是他製作的幻境!”

張玄初一邊強辯,一邊後退。

不光是東方芸琪那邊玄元城的人,楊岱等同門的震驚目光也讓他不敢對視。

他心虛。

張玄初可以確保自身乾乾淨淨,沒幹過壞事。但卻不敢為其他修真家族擔保。

修真家族私底下的惡劣模樣,他再清楚不過。只是以往事不關己,本著“窮則獨善其身”的原則,他沒有在意過。

“幻術?幻境?東方城主的眼力,難道我這微末道行能瞞得過她?來來,城主請看。這位一心在‘小自在界’喝酒的。他是一個藥人,還不是天生的。原本是一個百年突破築基八層的天才散修。可就因為太天才了,被一個修真家族捉去做實驗。先是把丹田戳破,然後手筋腳筋全部挑斷。最後是渾身上下的骨頭一塊塊捏碎。然後給他一本古修殘篇,讓他按照上面的殘篇修煉,嘗試修復自己的傷勢。等傷勢好了,自己練出一點‘長生真氣’。又被那個家族拿去當補藥採補,法力盡失。然後再度重修,再失去法力……”

“終而復始,最終只剩一副破爛皮囊。所幸多次反覆重修,他的肉體堪比結丹修士。雖無半點法力,也無法繼續修行,卻有著一千五百年的壽命。”

“這個‘凡人’有一千五百年的壽命,多美好的事。這可是那個家族給他的恩賜啊。除了陰天下雨時,渾身上下的骨頭刺痛。清空白日時的雙目疼痛。噪音過大時的耳膜疼痛外……也沒其他副作用。可這蠢貨竟為緩解傷痛,一心沉浸在酒水中麻痺自己。如今更愚蠢地進入我的幻境求取最後一點慰藉……”

張玄初在楊岱銳利的目光中默默後退。

他不敢再開口了,他生怕幽玄少君接下來,會把他們這些數千年家族的遮羞布一塊塊撕下來。

“哦,對了,還有這一位……”

少年來了興致,不斷生成魔鏡,播放水下之人曾經的案例。

“赤淵治世千五百載,我承認諸位的功勞。也認可諸位對凡人的愛護。但是——在諸位未能守護的地界,仍有諸多悲慘發生。我這洲外之人看不過眼,只能用自己的術法給予他們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慰藉。難道這一點,在諸位仙道高人眼中都是罪過嗎?”

少年擺出一份可憐巴巴的姿態,加上方才的言語打擊。不少赤淵道派弟子差點脫口而出,向他道歉。

幸虧東方芸琪出手,把少年無聲無息施展的天魔幻術瓦解。

“少君閣下說這麼多,也無法繞開一個問題。這些被你困入幻境中的人,他們的生命力會不斷消耗,最終走向死亡。”

“人固有一死,又有誰能永恆不滅?赤淵這幾千年來,兩位祖師不都死絕了?”

迎接他的,是赤淵眾人的怒視。

“再者,我展開的‘小自在界’雖然會汲取他們的生命力。但在‘他化自在天’執行之下,也能從天地抽取元氣,為他們補足生命力。雖然會比天壽之時早死幾年,但我相信,他們都可以接受,不是嗎?往後一千年失去妻女的悲慘經歷,換成八百年的妻女團聚,幸福美滿的生活。城主不認為,我是在行善嗎?”

東方芸琪上下打量少年:這廝,莫不是在給天下人試煉的同時,還打算給我來一場試煉,動搖我的道心?

“聽聞城主不喜殺生,經常把人凍成冰雕。彼等在黑暗幽寂之中走向天壽之時,比我這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小小少年,手段還殘忍吧?”

可憐?把天下人抓到魔域的可憐嗎?

弱小?把兩位魔帝踹進來的弱小嗎?

無助?你源源不斷在魔境造化欲界天人,無助嗎?

眾人看著少年演戲,心中的詭異感越來越濃。

這位的魔,不是靠著暴力,而是著手人心,以天魔之法贈送眾生無比誘惑的禮物,從而把眾生心甘情願地納入他的魔界。

這廝不當魔帝,簡直是屈才了!

好,好一位天魔聖帝!

愛染魔也偷偷潛入。聽到少年這番演講,拍手叫好。

“這才是天魔正宗!僅靠著法力、神通鬥狠,那種垃圾弱爆了!”

“好一個巧言如簧的天魔——”空中驀然炸響鳴雷,孟晨率領一群衝殺過來。

“你當我看不出來?你把這些人困在水下,是為藉助他們的智慧,為你提升算力。”

算力。

大腦在一念之間的運算能力。

每次境界突破,算力都會得到增強。

用伏衡華的話說,那是大腦開發程度增加的結果。

幽玄少君想要晉升魔帝,少不得要把自己的算力提升到魔帝級。

而魔君與魔帝的差距……

為此,他選擇“外接大腦”。

透過困住天下眾生,為眾生編織的欲界可以把所有人的大腦連線在一起。

“蜂巢、蟻巢。不外如是。這法子,豈能騙過我們東萊修士。”

孟晨大袖一揮,不屑道:“你這都是伏衡華玩剩下的!”

昔年伏衡華入遺洲,觀摩蜂巢妖眾演化,後來在天玄道臺寫下一篇文章。

提出一個“天智陣法”,將陣內修士的大腦連線在一起,可以增加主陣者的演算能力。對於操控道兵、擅長天機的人,這是一個不錯的手段。

伏家在這方面做的就很好,孟晨對那篇文章也反覆研究過。

“不就是一個翻版的‘天智陣’?說那麼多廢話,不就是把眾生困入幻境,當做你的推演工具?”

少年表情瞬間變了,冷冷看著孟晨。

“沒錯,我的確有所求。可那又如何?我所給予的,的確不是真實,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幻境。可這又如何?

“我這點微末的努力,可以成為治療他們的良藥。在未來數十年,數百年的悲慘生活中,我的幻術可以讓他們安逸、快樂地走向終點。這一點,諸位能做到嗎?

“在諸位倡導的現實中,他們的遭遇只會更加悲慘。

“諸位——”

突然,少年的面孔出現在天空。

“想想你們的這一生,你們過得快樂嗎?所謂求道,有幾人能真正走到最後?我聽聞東萊神洲有一水域名白瑲。那邊的修士就很懂得享受,他們清楚自己沒有成仙之資。選擇延壽一千五百載,用著一千五百年好好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諸位想一想,一千五百年的苦修,最後死在天劫之下。一千五百年的逍遙快活,最後死在壽命終老。那個更值?

“當然,南洲沒有白瑲水域。我所編織的幻境也不是真正的現實。但沉眠在此,我只需要諸位多損耗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的壽命。還剩五百年壽命,現在是四百五十年。這四百五十年,我可以為你們提供一切的享受。

“比起在外面,在現實中被其他人欺壓,自己默默苦修,為了一點靈藥絞盡腦汁。

“你們不認為,放下才是一種更大的幸福嗎?”

各路脫困修士正與天人們交手,聽到空中的話,不由得分神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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