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枯樹上，蘇倫倒吊在哪裡，隨著風搖擺。
他的身體已經被長矛穿刺得千瘡百孔，血液流淌在鍊金陣中已經凝結成了烏黑的血塊。
九日滴水未進，也沒有任何食物，樹枝上像是懸掛著一舉蒼白的屍體。
但就是祭獻了自己這個過程，讓蘇倫的感覺沉浸在了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中。
彷彿透過鍊金陣祭獻自己，短暫地把意識融入了整個世界。
而在那雙九天九夜沒有合攏的眼中，世界的秘密具現為了盧恩符文的形式，不停飄落而下。
終於，祭獻鍊金陣的光芒澹澹散去，智慧之泉增益的那種玄妙狀態也漸漸離體而去。
蘇倫的意識從那種神遊宇宙之秘的狀態中漸漸清醒了過來。
好像靈魂這才回歸身體。
迷惑散去，那雙眸子清澈得，就像是一旁的那一汪清泉。
絲線鬆開，蘇倫從倒吊中的枝丫上緩緩落下，眼中顛倒的世界恢復正常。
但足足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那種失血過多的眩暈狀態中回過神來。
蘇倫睜開眼，目光聚焦，就看著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袍老者正在自己不遠處盤膝冥想。
他看過去的時候，這老者也用那充滿智慧的獨眼看了過來。
思緒僵硬了一瞬，蘇倫才想起了這個人自己認識這個老者。
他表情毫無情緒波動，近乎本能反射地問了一聲道：“黑先生？”
黑先生彷彿理解他這狀態，眼底掠過了一抹異色，問道：“蘇倫你的祭獻儀式完成了？”
“祭獻？”
蘇倫呢喃自語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和腳下的九芒星陣法，大腦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原來自己的剛完成了一次祭獻？
噢，為了獲取智慧之泉，我祭獻了自己。
好像已經過去很多天了啊。
沉吟了片刻，蘇倫這才回想起了一切。
他來到了巨人島上，透過了勇武和智慧兩次測試，給與了兩桶詩仙蜜酒，這才取到了泉水。
想到了這裡，蘇倫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出開心的情緒的。畢竟，獲得了神話傳說中的。
可為什麼自己的情緒如此平靜呢？
蘇倫心中思緒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很多。
這時候，黑先生顯然是知道了什麼，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來你的收穫很大啊。”
蘇倫望了過去。
這時候，黑先生想到了什麼，提醒了一句：“蘇倫你的眼睛沒事兒？”
“眼睛？”
蘇倫這才意識到什麼，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沒什麼變化。
但對面的黑先生就有一隻眼睛用黑布罩了起來。
黑先生也有些好奇問道：“你沒有祭獻自己的眼睛？”
蘇倫回憶了一瞬，道：“祭獻了。”
他這才意識到問題在哪裡了。
現在自己的雙眼都能視物，而黑先生進行的是同樣的祭獻儀式，他的眼睛卻失去了一隻。
蘇倫看了看自己的面板，這才發下了問題。
之前的，現在名字變成了。
“天賦二解了？”
蘇倫瞬間恍然。
就像是第一次在暴風莊園地下祭壇祭獻自己的左眼，他獲得了這個s級天賦一樣。現在他祭獻了自己的右眼，獲得了天賦的二解。
但眼睛依舊還完好。
蘇倫覺得自己似乎掌握了一種新的童術能力。
正好這時候，遠處的岩石上一隻巨大的蜥蜴爬了出來，正盯著二人正在打量。
蘇倫看了過去，雙目突然聚焦。
他的眸光倏地變得沒有了絲毫情緒波動，彷彿神明冷漠地注視著世間。
一瞬間，像是開啟了一個超大資訊的壓縮檔案包，無數資訊潰堤般湧入了視野中。
品階：五階白銀
詳解：大地系劇毒蜥蜴，體長米重566千克，16年；血脈構成，硬甲毒蜥%，巨龍%，泰坦%，地獄%，其它%；擅長毒液撕咬，毒氣噴射，咬合撲食，極限爬行速度102秒，咬合力達7700公斤；有極強的嗅覺神經和熱敏視覺，可察覺公里範圍內生物氣息，夜視能力極佳；毒液可體抑生物體制血液凝結、肌肉麻痺和低溫等多重致命損傷；鱗甲強度高6型金屬；弱點肛、舌，後肢舊傷，不擅長轉向；發情期，尋找配偶中；毒素成分詳細如下...你的大腦無法的承受更多的資訊，你看到了一片***。
一瞬間，蘇倫進入了某種玄妙的狀態中。
他覺得世界的秘密彷彿都為他開啟了，眼中一切變得無比清晰。
他想借著這個機會看清楚那頭巨蜥，然而就是一秒之後，海量資訊湧入了腦海中。
那是遠超他大腦能消化承受的資訊，瞬間就衝得他頭昏眼花。
像是曾經二階的時候，強行收取一個五階的記憶碎片。
蘇倫一個踉蹌，表情略顯痛苦地捂著雙眼，險些沒站穩。
同一時間，眼中傳來了一股刺痛感，彷彿被陽光灼燒用眼過度的那種疲憊。
整個人渾渾噩噩。
像是被一股強大的精神術式給重擊了一下，瞬間神情恍忽。
不遠處的黑先生看著這一幕，哪裡沒看出發生了什麼，術士印一掐瞬發了一個。
蘇倫瞬間覺得一股清涼感襲來，那股頭疼欲裂的感覺這才緩解了很多。
“呼...赫...”
“呼...赫...”
蘇倫大口大口地喘著，額頭已然冷汗密佈。
待得幾息後，他才覺得眼前的重影緩緩重合在了一起，視野再次聚焦。
可視野中非但不清晰，反而像是高度近視一樣模湖。
但如此異常的狀態中，蘇倫非但不驚，反而一喜。
他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
之前他全知之童能鑑定出事物的資訊。
這只是看到了時間外物表現出來的“象”，但剛才那一眼，他卻看到了那表象背後的“真理”！
他不僅看到了這頭巨蜥的具體情報，還看到了那個物體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看到的資訊，一下子從1%提升到了99%！
此刻蘇倫眼裡，彷彿這個世界已經再沒有了任何秘密。
這雙眼睛，讓他似乎理解了整個世界。
黑先生看著蘇倫，隱隱也猜到了什麼，問道：“你看到了無法承受的高位法則資訊？”
蘇倫點點頭，“嗯。”
那股腦袋像是渾水一般的狀態，甚至讓他想解釋一句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一瞬間，
蘇倫彷彿理解神明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神明不能直視、無法描述、不可名狀。
就是因為資訊量太大，遠超了低階生命能承受的上限。
就像是剛才那一瞬間他看到的一切。
雙眼還隱隱刺痛，蘇倫心中卻有了一絲期待。
不僅讓蘇倫開發了二解的全知之眼，而且給了他“智慧”。之前祭獻時候那一個個盧恩符文，彷彿是一把把鑰匙，開啟了一道道知識寶庫的大門。
有了這能力，神階之下他在眼裡，彷彿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也就是說
哪怕是進階八階、進階九階的門檻，對二解的全知之眼來說，都沒有任何秘密了。
那雙眼睛一看，一切奧秘就清清楚楚地擺放在了眼前。
進階之路，一片坦途了。
蘇倫也知道自己為什麼用了一次二解全知之童就不適。
除了一股腦接收了太多無關緊要的資訊，本質還是自己身體承受不了。
他心中呢喃了一句：“身體太弱了啊。大腦承受不了這麼龐大的資訊量，眼睛目前也承受不了窺探世界高等資訊認知的反噬...”
不過這種負面狀態是暫時的。
他日後對童術用熟練後大大改善。至於那些高等認知，等他進階八階融合了之後，問題也能徹底解決了。
想到這裡，思緒一瞬飄飛了。
直到這一刻，蘇倫才越發的驚歎艾薩克爵士的先見之明。
他留下的那五本鍊金手稿，目前四本都在蘇倫手裡。
而手稿中記錄的那四種殖裝，無不是衝著神階之上秘密去的。
、、、
身體承載超階法則，大腦承載高階認知，靈力承載超階消耗。
現在看來，這些殖裝配套設計，才是真正蘊含了大智慧。
沒待蘇倫多想。
黑先生又說道：“你知道嗎，你剛才的樣子，像是一個冷漠俯瞰一切低等生靈的神明。”
蘇倫聽著若有所思，問道：“我想好像...情緒出了一點問題。”
飲用了，獲得了智慧提升，還二解了全知之童，這原本是對實力質的飛躍，甚至不亞於進階了一個大階位。
這本應該是大喜的事情。
然而他心中卻沒有任何波瀾。
以前是主動剝離情緒，才會進入那種絕對冷靜思考的狀態。
現在好像時時刻刻都是處於這種狀態中。
彷彿世間一切都驚不起心中波瀾了一般。
黑先生聽著，笑了笑：“這是好事。”
蘇倫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黑先生解釋道：“知識是沉重的，當你逐漸理解這個世界，你就會漸漸失去情感波動，冷漠看待世間一切。這就是為什麼很多古籍中，那些偉大的先賢們會說神明視萬物為螻蟻。之前我不太理解，現在嘛...大概是懂了一些。”
說著，他又看了蘇倫一眼，“看樣子，這方面你比我理解得更透徹。”
蘇倫聽著也瞬間就理解了。
就像是知道了一切緣由的因，得到某種意料之中的結果，會毫無意外一般。
智慧讓他能理智冷靜地考慮一切，所以情緒也就顯得很多餘了。
這狀態
蘇倫眉頭微微一皺，覺得一個沒有情感波動的自己，並不太好。
然而黑先生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又道：“這狀態就像是頓悟，很難得的。這是帶來的，不過再後面幾天就會持續褪去了。我前幾天也是這樣。”
蘇倫一聽，看了黑先生一眼。
他哪裡沒看出，這位博學的老前輩比之前更強太多，問道：“黑先生，您的眼睛？”
“是的，我也透過了測試。當然，還得多虧你灌醉了那兩個巨人長老。”
黑先生笑著聳聳肩，又示意自己的眼睛，解釋道：“而如你所見，我祭獻了眼睛，飲用了泉水。不過我只在樹上掛了三天就下來了。你卻掛了九天。”
他的語氣有些吐槽，也著難掩的喜意，顯然收穫達到了預期。
蘇倫對黑先生能透過獨眼巨人族的考驗並不意外，反而覺得同伴變強了也欣慰。
這智慧之泉對黑先生的職業能力來說，契合度幾乎是百分百。
蘇倫也很期待獲得了“智慧”的黑先生，到底有多強了。
只有同樣飲用過泉水的他能理解那種感覺，便問道：“黑先生，您也看到了世界的奧秘？”
黑先生笑著點點頭，但話鋒卻一轉，道：“不，我們看到的可能不太一樣。泉水只讓我看到了我能理解的那一部分智慧。”
停頓了一下，又道：“但這也足夠了。祭獻自己的三天，我看到了盧恩符文開啟的奧秘之門。對我來說...我未來的職業進階，有可能能觸控九階之上的秘密了。”
黑先生知道蘇倫還在那種漠視一切的狀態中，也沒什麼好聊的，轉而道：“走吧，我們先回去了。千條那邊說有事兒找你。”
蘇倫聽著沒再多說，只澹澹地點了點頭。
蘇倫和黑先生兩人去了一趟獨眼巨人族的村落裡，和老族長莫雷道謝後便離開了巨人島。
不多時，兩人回到了永夜號上。
因為有了成功挑戰的先例，這些日子，也有很多黎明團的成員陸續上了巨人島參與挑戰。
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幾乎所有人都敗在了第一關“勇武挑戰”上。
而像是千條那樣有能力挑戰過第一關的，又過不了第二關。
以至於整個黎明團數萬人，也就只有蘇倫和黑先生兩人成功獲得了智慧之泉。
所以當兩人再次出現在甲板上的時候，永夜號上立刻爆發出潮水般的歡呼聲。
“蘇倫先生和黑先生回來了！”
“哈哈哈，蘇倫先生，黑先生，快給大傢伙說說，那智慧之泉到底是什麼滋味啊？”
“就是！我本能都上島了的，可看著獨眼巨人族，根本沒有正面戰鬥的勇氣。噢，神話傳說中的泉水居與我無緣，真是太可惜了...”
“...”
眾人圍著蘇倫兩人嘰嘰喳喳地詢問著，哪怕是隊長們也非常好奇。
但智慧之泉的收穫，真就只能意會，很難說清楚到底是什麼。
黑先生這個曾經舊靈敦學院的院長，顯然更適合講解教授。他就留在甲板上給大家講述巨人島上的神奇經歷，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而蘇倫則是和大傢伙打了個招呼，走入了船艙裡。
這些日子黎明團半天沒閒著，到處打撈遺蹟寶物。
永夜號上也堆滿了各種寶貝。
蘇倫把那些成噸寶物收入了小虛空界中，一路走回了船長室。
開啟房門走進去的時候，屋子飄著氤氳煙氣。
千條正在浴室裡泡澡。
她聽著腳步聲，招呼了一聲：“你回來了啊。”
蘇倫點點頭，走了過去。
他看到了屋子裡那沾染血跡劍道袍，關切道：“千條姐，你受傷了？”
“嗯。”
浴室那邊，傳來了千條的回應。
沉吟了一瞬，她又道：“我去了一趟地獄火山，遇到了幾頭棘手的地獄怪物，好在問題不大。”
蘇倫聽著眉頭一皺：“？？？”
他現在已經確定地獄火山就是地獄位面縫隙，那裡有很多超階生物，九階去了都不見得能活著回來。
千條竟然親自去了？
“智慧”讓蘇倫瞬間意識到，千條是想尋找入劍神境契機，她是真有執念想親身入地獄。
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兩人的默契讓千條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道：“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就是你在巨人島上的時候，我成功領悟‘霸體’了。那邊確實是很危險，但也不算完全沒有自保之力。”
“...”
蘇倫還在那種飲用了泉水的特殊狀態中，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
千條能領悟霸體，這本就是意料之中。
他走了過去，就看著了千條光著身子在浴缸裡泡著。
不過那光潔細膩左肩上，明顯有著一個冒著黑氣的腐蝕傷口。
蘇倫眼裡異光一閃，那一縷黑煙在他眼裡就具體了起來。
這是一縷混亂的高位地獄法則在阻止傷口癒合，非常棘手。
如果對這股混亂能量認知不夠，可能會留下終身隱患。
他也沒說話，走了過去，術士瞬凝，在手掌上凝聚出了一團綠色光團，然後輕撫在了千條肩膀的傷口上。
千條也沒說什麼，安心地躺在那裡。
但隨著肩膀傷口一股清涼感襲來，她驚訝地睜開眼開著蘇倫，“咦...班克斯博士都說短時間內很難處理掉那這個負面能量侵蝕的。你怎麼能解決掉的？”
說完，她彷彿這才想起了什麼，道：“噢，差點忘了，你獲得了。看樣子，收穫很大啊。”
“嗯。”
蘇倫澹澹道：“我天賦二解了。這個位面對我來說，沒什麼秘密了。”
對於千條，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聞言，這賭癮少婦那英氣十足的劍眉一跳，滿臉欣慰。
眸光中晶瑩一閃，好像是經過了某些複雜的心理活動，只說出了三個字：“那就好。”
蘇倫沒說話，安靜地替她處理著傷口。
這傷勢比看上去的更嚴重，千條其實是一直隱忍著那痛入骨髓的傷勢。
被折磨得一直緊皺的眉頭，這時候才終於舒展開來。
兩人都沒說話，難得獨處而清閒的時光。
突然，千條想到了什麼，又說出了一句話：“哦，對了。你不是還缺殖裝材料嗎？我在地獄火山那邊發現了一頭八階的畸變的地獄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