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誰都不想堂堂一位伯爵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一個面生的女人行跪禮,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魯英帝國,不僅是貴族至上,稍微有底蘊的大家族,世襲傳承者也都是男人。

除了那位女皇大人,還沒有聽說什麼能比伯爵地位更高的女性貴族。

一旁的「霧月伯爵」奧薩卡以為自己這位老朋友被人迷惑了心智,連忙問道:“安東尼奧...你沒事兒吧?”

安東尼奧回望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這自己老友目光堅定,看上去不像是中了什麼精神幻術的表現,奧薩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現在這局面變得十分詭異,自己的兒子還在半空中懸著,斷指鮮血淋漓。

領地的領民們還在看著笑話。

他還沒理解安東尼奧那聲“始祖大人”的含義,還以為鏡先生大概是也一名高等貴族,心中暗罵了一句自己那混賬兒子招惹了大麻煩。

但畢竟自己也是堂堂伯爵,奧薩卡嚥下了那口氣,說道:“既然閣下也是貴族,那麼有什麼誤會,可以走貴族仲裁庭...”魯英帝國的貴族犯法,不會走普通的司法體系,他們有專門的貴族法庭。

大貴族之間很少撕破臉,有矛盾,也大都是調停解決。

要麼決鬥,要麼就擺好陣勢打一仗...而不是這樣來綁架某一方的子嗣。

可他這話還沒說完,鏡先生沒開口,安東尼奧卻插口,用毋庸置疑的語氣給那胖子判了死刑,“普利莫冒犯了始祖大人,罪不可恕!”

說著,沒等其他人說什麼,安東尼奧親自動手了。

他突然抬手,五指一抓,彷彿空氣都被抓破了一般,指下出現了五條利刃般的抓痕。

下一秒,空中那肥豬的哀嚎聲戛然而止。

一顆碩大的頭顱咕嚕墜落在地。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殺眼前,奧薩卡表情立刻僵直在那裡,“你...”他想發火,但理智也告訴他,能讓自己這老朋友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舉動,事情肯定不簡單。

雖然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他也覺得不是發作的時候。

鏡先生完全沒興趣去看那屍體,問了一句:“你覺得他呢?”

這話自然指的是奧薩卡伯爵。

自己老友的品性安東尼奧自然知道,如實道:“罪不至死.”

“嗯。

那就這樣了.”

鏡先生聽著,也沒在多說的,轉身就要走。

這只是一個普通貴族,算不得作惡多端。

歸根結底,錯的是根深蒂固的腐朽制度。

蘇倫也覺事情的發展挺戲劇性的,本以為會打一場。

但那肥豬是鏡先生的血裔殺的,那也是一位伯爵,而且還是這奧薩卡的好友。

好像也打不起來了。

看著鏡先生要走,蘇倫也跟著一起朝著包圍圈外走去。

可突然,鏡先生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目光一凜,輕喝一聲:“有人在撥弄命運!”

.......半分鐘前。

遠處一棟小樓裡,那個看熱鬧的紫發女子看著眼前的一切的,滿臉津津有味。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嘴裡呢喃道:“難道是北海那群海盜要找的那個高階血族?不對啊,這位的實力可不止六階啊...”她看著眼遠處就要平息的事態,自言自語道:“就這麼解決了,好像很無趣啊。

要不要再試探一下呢?”

紫發女子眸子一轉,立刻做出了決定。

說著,她拿出了一本黑色的筆記本,取出了鋼筆,窸窸窣窣地筆記上寫出了一段文字:「奧薩卡伯爵羞憤交加,看著自己兒子慘死在眼前,聽著領民們的竊竊私語,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決定維護家族的顏面,一聲令下:‘把他們抓起來!’」紫發女人落筆寫下這段劇情之後,那筆記上緩緩浮現了幾行字:「與現實契合81%,故事成立!」她看著,眼角眯出了一抹戲謔,“哎呀,這樣的故事劇情才跌宕起伏呢...”如果蘇倫在這裡,一定能看出,這筆記本是一件“封禁物”。

【詛咒劇本】品質:傳奇描述:劇本里的人物沒有靈魂,那一定是出爛劇;詛咒特性:可編寫一段符合現狀的劇情,改變故事走向;故事邏輯越嚴謹,越容易影響現實;未掌握相關法則者使用該筆記篡改旁人命運,需要祭獻不等的靈魂,篡改目標命運因果牽連越多,需要付出代價越大;詳解:黎明時期,一位編劇職業序列的大鍊金師煉製的詛咒物。

他認為,編劇是一個故事世界的造物主,書中世界只要邏輯足夠縝密,法則完善,就能的演化為一個真實世界;可作為靈魂相關係列職業者進階材料。

.......看著眼前的人要走,奧薩卡伯爵不知為什麼,心中莫名竄起了一團鬼火。

自己堂堂一個伯爵,居然被人當著把兒子給殺了,竟然還堯眼睜睜地看他們離開?這加都朗特港可是他阿克曼家族的領地!他是擁有一切的領主大人!聽著領民的竊竊私語,他感受到了莫大羞辱,越想越氣,突然脫口而出:“把他們抓起來!”

就是這一聲令下,圍著街道的騎士們一擁而上。

「血伯爵」安東尼奧聽著這話,難以置信自己這位老友居然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舉動,一聲爆喝:“該死的!奧薩卡,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可是這話完全沒用,騎士們只聽從領主的命令,已經騎著雄獅衝了過來。

蘇倫也暗道一聲不妙,腦中不覺回想起了之前鏡先生說的話:有人挑撥了命運?可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被身邊的鏡先生一推,一個踉蹌超前摔去,身前恍惚出現了一瞬鏡光。

他還沒明白髮生了,站穩身子,驀然就看著四周光景一變,自己竟然出現在了一間通風面海的屋子裡。

透過窗戶看去,加都朗特港盡收眼底。

這是一棟山頂富人區的豪宅。

憑空瞬移了千米?蘇倫彷彿明白了什麼,回身看了一眼。

而他身後,正好就是一面大大的更衣鏡。

今日陽光正好,藍天白雲。

鏡子裡的光影,正好清晰地上演著一千米外的半山腰處的大戰。

“好神奇的能力...”蘇倫心中感慨了一句,看樣子,是鏡先生把自己從鏡面中推了出來。

鏡面反射,就能任意位移?他大概看懂了這術式的原理。

這和他自己的空間位移很相似,但明顯運用的法則不一樣。

一個是穿空間洞,一個是透過“光元素”的反射。

一個血族用光系法則?好像有點怪怪的。

.......“咚!”

“咚!”

“咚!”

“...”山腰上的戰鬥動靜很大。

軍團衝鋒,高階術式對撞,建築物成片成片的毀壞,居民們倉皇四逃。

加都朗特港裡軍隊不斷朝著的城裡匯聚集結,連外面巡邏的軍艦,也開回了港口,全城進入了戰爭狀態。

阿克曼家族在這座海濱城市經營了百年,底蘊還是有的。

騎士軍團的裝備和各種詛咒物好東西都不少,還有一些特殊天賦者...就像是舊靈敦內城一樣,有錢人都喜歡培養一些稀有天賦的職業者。

人口基數大,總能找到一些特殊能力者。

蘇倫隔得老遠,就看那些其實中出現了好幾個b級、c級天賦者。

通常那些能進階四階軍官,戰力都不差。

用遊戲的術語描述,至少也是“白銀級”、“黃金級”的boss。

不僅僅有騎士軍團和海軍,城裡的僱傭兵和賞金獵人也在動員下朝著山腰浩浩蕩蕩地集結而去...這局勢,換做一般的七階職業者來了,恐怕都得被圍殺至死。

不過,蘇倫倒也不擔心鏡先生的安危。

這些日子朝夕相處,他也察覺了自己這個師姐的實力越來越高深莫測了。

來到地面之後,她這個血族照了陽光,非但不虛弱,反而好像因為某些元素充裕,傷勢蹭蹭快速恢復,境界也越來越虛無縹緲。

眼下被一群人圍攻,她也半點沒落下風,反而元素領域一出,還壓著那一群人打。

何況,還有一個同樣實力不弱的伯爵血裔和他的護衛們。

不過,鏡先生既然察覺有“第三方”插手挑撥,自然就不會惡鬥下去,成了旁人陰謀中的棋子。

這場架也以鏡先生和她的血裔退走,而草草收場。

.......蘇倫在山頂豪宅裡觀看了整場戰鬥,看著鏡先生從容退走,他也鬆了一口氣。

沒多久,他就接到自己這師姐的傳訊。

因為找到了血裔,她要提前離開了加都朗特去處理一些事情。

然後委託蘇倫去幫她把去拍賣會把那那批“達魯族”的奴隸買下來。

買奴隸倒是個小問題,花點錢罷了,也沒什麼問題。

問題是,蘇倫發現自己落單了。

雖然這原本就是計劃中的一環,即便今天不走,明天黑先生他們來了,一樣要分開。

蘇倫從豪宅中瞬移了出來,一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頃刻後,也想明白了。

倒不是他對這個美豔的師姐有什麼不捨。

只是沒了大佬庇護,這讓他立刻感有了危機感。

就像是從暖氣屋裡待久了出來,突然被寒風灌背,刺激的整個人一激靈的感覺。

不自覺地,就要防備被潛在的敵人惦記。

“怪不得鏡先生不建議我跟著他們一起...”蘇倫搖了搖頭,嘴裡自言自語了一句。

溫室裡的花朵,出來經不起暴風雨的摧殘的。

突如其來的落寞,也讓他發現自己的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有大佬庇護。

潛意識中,無論發生什麼,都有大佬兜底。

也再也感受不到曾經在舊靈敦外城黑幫,混跡在生死邊緣的那種緊迫感,整個人都慵懶了許多...就像是之前當街殺人,那份底氣不是來自自己的實力,而是來自鏡先生。

完全沒有曾經那種算進心思惡戰後,收穫滿滿的感覺。

因為...沒有了危機感。

現在獨身一人,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重新襲上了心頭。

“原來是這樣...”有松有馳,蘇倫這才清楚感受到了他需要什麼,嘴角微微揚起了弧度。

他心中突然就豁然開朗了,走在了街道上,雙臂一展,腳下一抖,戲法換裝,身上的西裝就換成了一套的冒險者的皮甲裝束。

剛在城裡鬧騰了這麼大一出,這張臉大概是暫時不方便用了。

之前有鏡先生在,隨便怎麼浪都沒問題。

現在一個人了,該猥瑣,就得猥瑣。

蘇倫也沒什麼偶像包袱,指尖絲線光澤一亮,在頭上摸了一下,茂密的頭髮立刻褪去,變成了的一個無眉大光頭。

隨手又熟練地用油彩在臉上畫出了眼影,弄出了一副熟悉的朋克煙燻妝。

一個俊秀的富家少爺,瞬間就變成了一個朋克風的冒險者。

蘇倫拿著鏡子看了看鏡中的光頭,癟了癟嘴。

嗯...雖然不怎麼介意外貌,可還是覺得有點醜。

他覺得,等以後進階三階,再也不剃光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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