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看著于謙的模樣,一時有點語塞。

他這番話,完全是下意識說出來的,並就是塞外多風多沙塵,容易加劇他的病情,只是一句叮囑罷了。

他忽然發現,于謙可能和福建那群揭竿而起的百姓一樣…他們要的可能真的不多。

“陛下,大明新獲大勝,北鎮撫司衙門裡還關著不少的人,那些囤貨居奇的商賈,以及…當殿擊殺前錦衣衛指揮使的一干人等.”

盧忠提到了他牢底的一群犯人。

尤其是當殿擊殺指揮使馬順的人。

盤踞在朝陽門外囤貨的商賈,鳳陽詩社搖旗吶喊的筆正,當庭擊殺視規則於無物的朝臣。

這些人現在依舊沒有定下章程。

“徐御史!”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看著徐有貞問道:“這些人該怎麼辦?”

徐有貞渾身打了個激靈,慢慢走出來,顫顫巍巍的說道:“陛下臣以為囤貨居奇者不過逐利,多有發生,若是今日皆斬,天下商賈人人自危,貨物無法流通,與大明無利.”

“至於當殿擊殺馬順等人,那也是…為國為民啊,臣以為流放最為恰當.”

“商賈人人自危?”

朱祁鈺嗤笑了一聲,站起身來。

他轉過頭對盧忠憤怒的說道:“盧指揮,在你那裡被捕的糧食投機者們,我們要立刻把他們全部斬首示眾!並且通傳天下!”

“要告訴那些商賈們,任何敢於人為製造饑荒的投機者!都將是大明的敵人!都將是朕的敵人!要立刻斬首!”

“這群傢伙,不是罪人,是蟲豸!連人都不是.”

朱祁鈺對商賈是沒有任何的偏見的,甚至他認為商賈的存在有利於大明的貨物流通。

事實也是如此,商賈的存在有很多正面的、積極的作用,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但是在戰爭之時,在災年、在缺糧之時,大肆投機,低買高賣,囤貨居奇,以謀求土地、普通百姓家眷之人,都應當立刻被消滅。

物理意義上的消滅,抹除掉他們的存在的痕跡!他們已經被金錢矇蔽了雙眼,已經被金錢所奴役,那麼這些人最後的下場,就只有死亡。

不殺一批祭旗,天下商賈,豈不是要照著模樣學了去?“臣領旨.”

盧忠俯首說道。

大明皇帝的旨意,這群人不僅要死,而且要遺臭萬年!朱祁鈺的怒氣未消散,繼續說道:“當殿擊殺錦衣衛指揮使,殺人者死,一道斬首示眾便是.”

“臣領旨!”

盧忠再次高聲說道!錦衣衛是什麼?是天子親衛,即便是馬順等三人,是朱祁鎮的死黨,但是清理馬順等人,只能皇帝來做。

都察院和給事中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長了!于謙出列高聲說道:“陛下不以好惡定是非,定行止!臣為陛下賀,為天下賀!大明有此英主,何愁不興.”

他站出來支援了陛下的決議。

“議國事,惟論是非,不徇好惡。

眾人言未必得,一人言未必非,則公論日明,士氣可振,國事可期.”

于謙再次俯首說道。

議論國事,只看大是大非,不看個人好惡。

眾人都在說的,未必一定會有收穫;一個人說的,未必都是錯的,只要大家都來討論,這道理,自然是越辯越明白,提振國朝士氣,國家大事,自然便可以期許了。

于謙旗幟鮮明的支援了皇帝的處理決定,並講出了自己的根據。

倒買倒賣不稀奇,但是在戰時囤貨居奇,乃是禍國殃民,通敵之罪,該死。

當殿擊殺錦衣衛指揮使,是在挑戰皇權,戰時一度激化了矛盾,本就闕員三分之一的朝堂,差點都散了架子,這也是禍國殃民。

于謙當時的反對,只是為了維持國朝的基本穩定,現在,瓦剌人已經退了。

陛下要殺,自然無可厚非。

徐有貞悻悻歸班,他居然覺得自己還是趕緊去治水為妙!再這麼待下去,怕是小命不保啊!盧忠俯首歸班,他站在最後面,是在廷文武裡最小的官,但是沒人會看輕他。

他是跟著陛下征戰的那十三騎之一,而那剩餘的十二騎,皆為錦衣衛裡的千戶。

現在整個錦衣衛只聽陛下一人調令了,一個肯為軍士殿後的皇帝,他們還有不效忠的理由嗎?“盧指揮且慢,朕記得鳳陽詩社還有十四個人關在天牢裡,對吧,一併斬了去.”

朱祁鈺忽然開口說道。

盧忠俯首說道:“臣領旨.”

鳳陽詩社那片《布仁行惠議》朱祁鈺可記得,他們不是求死嗎?求死後任人凌辱,說什麼願以身為草荐,任人寢處其上,溲溺其上,而無怨言!那就一併斬了去。

充分發揮慈父精神,滿足他們的一切願望,這不是仁慈的父親,是什麼?朝臣們左右看了看,卻是無一人站出來反對。

這種事誰都怕粘上。

這次的朝議用了很久,朱祁鈺一直在努力的忍著自己的脾氣,朝中大臣的意見各不相同,但是總歸是有些脈絡可尋。

讓朱祁鈺意外的是,于謙提出的匠爵之事,卻沒有遭到任何的阻力。

他本來以為禮部會反對,畢竟士人才登的大雅之堂。

但是禮部尚書胡濙沒有任何反對,反而是準備積極推動此事。

“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脈而知之謂之巧,醫者有四秩,謂之曰神聖工巧,今工匠亦有四絕,天下之大幸事也.”

禮部尚書胡濙態度很明確,堅定的站在了于謙一方。

這讓朱祁鈺頗為意外,匠爵這條他以為很難推進的新政,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在朝議中,過關了。

這次的朝議,朱祁鈺敏銳的發現了自己這個庶皇帝的皇權,愈加穩固了。

一名御史出班俯首說道:“陛下,臣有本啟奏!”

“臣彈劾于謙,公私不分賞罰不明,功勞簿更憑自己好惡,俞士悅俞尚書戰守德勝門,從未卸甲,卻未有寸功,此為…”俞士悅整個人一機靈,整個人都麻了!這是為自己請功嗎?這是要自己的命啊!他把妻兒老小送到南方的事兒,陛下可是一清二楚啊!好死不死的,提自己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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