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有些情,註定不會有結局,而有些人,註定孤獨一生。但即使這樣,還是有很多人願意不計後果的付出,不問緣由的堅守。這就是為什麼往往談及情之一字的時候,總有幾分悽美吧。

  人世間最遠的距離不是我愛你你卻不知道,而是我明明知道你愛我,但卻只能假裝沒看到,因為我已經踏上了一條可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盡頭的路,這條路可能很長很長,也可能根本沒有盡頭……

  如意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白的瘮人的無心,捂著胸口,強忍著內心深處那一絲痛,緊緊的咬著嘴唇。當她聽到上官雲傑派人傳遞去無心受傷的訊息的時候,她傻了,她最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是她最不想面對的。當她來到風雲堡,進到無心的病房的那一刻,整個人再也堅持不住,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差點摔倒在地。這個場景太熟悉了,就像幾年前那次一模一樣,她不知道此刻躺在對面床上的那個人還能否像上次一樣,再一次起死回生。

  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無心的床前,看著這個瘦弱,但卻無比堅強的少年,一絲心疼湧上心頭,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面前這張蒼白如雪的臉龐,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如此近距離的站在他面前,用顫抖的雙手去撫慰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人。

  “如意姑娘,我已經請了幻城最好的大夫為無心公子檢查了傷勢,醫生說他受了很重的內傷,再加上氣血攻心,可能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了。”身後的風雲堡管家程遠這時候說道,言語之間有一絲哀傷。

  “大夫說他什麼時候能醒了嗎?”如意試探的的問道,她知道不會那麼快的。這時她隱約聞到了一絲血腥味,異常的刺鼻。輕輕的撩起無心身上的被褥,只見他的手裡,緊緊握著一把刀,那把幾年前從他第一次來到幻城時就從來沒見離開的刀,好像一根救命稻草,被他緊緊的握著,就好像害怕被別人搶走。

  “這個,這個……”程遠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事實上大夫在給無心檢查完身體並開了藥以後,說過無心的傷勢很嚴重,什麼時候醒來根本不知道,也許,可能根本就不會醒過來。但是他看到傷心的如意,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好了,我知道了。”如意打斷了程遠的話,她已經知道情況有多糟了。“他的刀鞘呢?”如意頓了頓問道,不管大夫的結論是什麼,她都不想知道了,因為她堅信,他一定會醒來,一定,就像幾年前一樣。

  “哦,在這裡,本來我想把刀拿下來,可是無心公子握的太緊了,根本拿不下來。”程遠說著,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副黝黑的刀鞘,遞給瞭如意。無心的刀,又豈是什麼人都能奪下的。

  如意接過程遠遞過來的刀鞘,輕輕的套在了無心手中的刀上,然後用被子輕輕的蓋住,血腥味漸漸沒有了。昨晚他一定經歷了很慘烈的一場戰鬥,他一定累壞了,如意心想。

  “你下去吧,以後這裡就由我親自照料吧,你去照顧好你們家老爺和少爺。”如意沒有回頭,只淡淡的說道。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張已經白的不能再白的面頰上,好像一刻也捨不得移開。

  “是。”程遠答應了一聲離開了,沒有再繼續打擾。昨晚那場激戰他是親眼目睹過的,當時的慘烈他是最知道的。現在風雲堡堡主、少堡主都受了傷,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就在如意知道無心受傷的那一刻,如意已經命令手下人馬上去追查塞北雙鷹了,她不希望塞北雙鷹活著離開幻城,不只是因為他們打傷了無心,還因為她知道不能放虎歸山。可是派出去的人至今都沒有訊息,塞北雙鷹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很快,風雲堡被人踩了的訊息在幻城傳開了,人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紛紛議論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風雲堡遭此大劫……

  “他會醒過來的,放心吧。”上官雲傑看著坐在無心床邊發呆的如意,緩緩的說道,言語中有一絲不忍。他的傷已經好了一點,可是看起來還是很吃力。

  七天過去了,無心還是沒有醒。無心昏迷了七天,如意就在這裡守了七天,一直照顧著無心,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此刻的如意,美麗的容顏下難掩疲勞,竟好似瘦了一圈,眼眶通紅。這幾天上官雲傑經常過來檢視,一是關心無心的傷勢,二來也是擔心如意。

  “我知道。”如意沒有回頭,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無心一定會醒來。這幾天她一直陪在無心的床邊,默默的陪他說話,她知道,他一定能聽到。

  “原本我不想讓他來的,可他還是來了。”上官雲傑搖了搖頭說道,他很自責,自責自己沒用,讓自己最好的朋友為了救自己而受了這麼重的傷。

  “他說過,他一定要來。如果是他遇到危險,你也一定會去。”如意笑了笑說道,但卻笑得很勉強,很悲傷。這是他的原話,男人之間的情感他雖然不能全都讀懂,但是她可以感受的到,他在乎身邊每一個對自己好的人。

  “沒錯,我一定會去。”上官雲傑不假思索的說道,沒錯,這就是他們的默契,不需要理由。

  “我已經讓人追查塞北雙鷹了,可是他們出了風雲堡就不見了,找不到任何蹤跡。”如意皺著眉頭說道,說實話,她恨不得現在就能找到他們,親手結果了他們。尤其是看到此刻的無心,心中的恨意更濃。

  “看來敵人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也許,事情根本就沒那麼簡單。”上官雲傑同樣皺起了眉頭,他總覺得這件事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事情太蹊蹺了,原本為了替徒弟報仇的塞北雙鷹卻只說要與父親單打獨鬥,而且中途還暗下殺手,然後巧言令色的不將偷襲之人處置,還陰險的發動第二次偷襲,就算塞北雙鷹再不講江湖道義,名頭如此大的二人怎麼會卑鄙到如此地步,這一切看起來都太不正常了。

  也許,這暗中隱藏著就連風雲堡主上官風雲都不知道的秘密……

  清晨的微風吹動著樹葉和青草,發出“沙沙”的響聲,穿過開啟的窗戶,闖進了屋裡,吹的屋中那張桌子的桌布迎風起舞,擺在桌上的一個燭臺被吹的左右晃動,已經燃了一夜的蠟燭早已被吹滅,冒出的一縷青煙也被這清風吹得一扭而散,消失在了空氣當中。雖然朝陽的微弱光芒已經漸漸照了進來,但還是突然覺得有些許涼意,讓人忍不住打個冷顫。

  正趴在床邊熟睡的如意突然醒來,被風吹醒的她想起了自己昨晚開啟且粗心之下忘記關嚴的那扇窗,連忙起身準備去關上那扇輕易放這股涼風進來的“罪魁禍首”,可是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目瞪口呆的看著此時空空如也的床,愣在了原地。

  緊接著,她瘋了一樣的轉過身,慌亂的尋找著。這時,他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那個身影,那個原本瘦弱,此時更顯得滄桑的身影。然後,她整個人開始顫抖,右手捂住了嘴,眼淚奪眶而出,再也無法停下,這些天的絕望,悲傷,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無心醒了,終於醒了。

  此時的無心,靜靜的站在窗邊,看著初升的朝陽,聞著撲鼻而來的清風,用力而緩慢的呼吸著,感受著再一次重生的那份釋然。還是那件黑色的斗篷,還是那把隱藏在黑衣下的刀,還是那個雖然瘦弱,但卻堅韌而挺拔的身影。

  “你醒了,終於醒了。”如意咬著嘴唇,哽咽的說道,手裡緊緊抓著披在身上的一件毯子,那是無心幫她披上的,第一次。他們都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但卻都是在另外一個人不清醒的時候。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辛苦你了。”無心淡淡的說道,沒有回頭。但是他知道,自己能夠活過來,多虧了有如意在,這些天他總感覺有一個聲音在跟自己說話,告訴自己快點醒來,現在,他知道,那個人就是身後的這個女孩,如意。不是他不想回頭說一句感謝,是他不敢回頭,他怕自己回過頭以後,就再也沒辦法離開了。

  “不辛苦,只要你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為此我做什麼都願意。”如意肯定的說道,絲毫不掩蓋自己此時無比激動的心情,今天的清晨對她來說,不能再美好了。

  聽到如意的話,無心不僅皺起了眉頭,一絲痛苦之色浮現在臉上,嘆了口氣說道:“你又何必這樣。”

  “對我來說,沒有比你活著更重要的事,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如意咬著牙說出了這句掩藏在內心無數個夜晚的話,今天她終於鼓起了勇氣。

  “我不值得你這樣。”無心搖了搖頭說道,臉上的痛苦之意更深。

  “這麼多年,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嗎?”如意哽咽著說道,眼淚忍不住再次奪眶而出,期盼著看著面前這個無數次出現在夢裡的身影。

  無心沒有說話,皺著眉頭,握刀的手握的更緊了,想讓刀身傳來的冰冷讓自己冷靜。緩了一會兒,淡淡的說道:“我的心已經死了,我的血也是冷的。”

  如意聽到無心的回答,眼中的那絲期盼消失了,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滴在了衣襟上,滴到了地上。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如意哭著跑出了屋子,向著前院衝了出去,再也沒有回頭,漸漸消失在了無心的視線之中。她傷心了,徹底傷心了,跟自己猜想的結局一樣,雖然自己曾經無數次不願意相信。

  看著遠去的如意,無心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顫抖,眼角的縫隙中一絲隱隱的亮光閃現,緊接著消失不見,好像是眼淚,雖然短暫,但卻看的真切。

  “一定要這樣嗎?”此時上官雲傑出現在了無心的身旁,無奈的嘆著氣問道。原本是來檢視無心傷勢的他,卻恰巧目睹了剛才的那一幕。

  “我不想將來她比現在更難過。”無心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天邊逐漸升起的太陽,淡淡的說道,聲音卻再也沒有平時的那一絲冷酷與堅定。

  上官雲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眼前的這個最好朋友的內心深處隱藏了太多的東西,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過往。但是既然無心不提,他也不好多問。

  “我想我該走了。”無心淡淡的說道,他要離開了,也許是還有事沒有做完,還得繼續上路,也許,是想用離開來逃避什麼。他原本,就不屬於任何地方,一直在路上。

  “至少等傷養好了再走吧。”上官雲傑不想阻攔,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的,但是他擔心無心的身體。

  無心沒有回答。

  倆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遠方,沒有說話……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雷行紀

安俗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