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從來都不只是形容男女之情,友情,或者說不止於情,還有*恨。有的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有些仇恨,卻沒有那麼多的臥薪嚐膽,只爭朝夕。有的人跋山涉水的去尋找自己的仇人,而有的人則總是不經意間與仇人擦肩而過甚至面面相覷。

  也許可以這樣解釋,有些人和有些人,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會成為夙敵,天生對立。

  藉著大漠毫無遮攔的月色,無心追著黑影出了客棧,又追出去很遠,可是卻突然沒有了方向,找不到黑影的任何蹤跡,不禁搖了搖頭,心繫客棧中慕容雪的安危,正要轉身返回。

  可是剛一轉身,卻又立刻停在原地,愣了一下,因為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黑影,擋在他返回客棧的路線中間。

  而黑影此時也正在看著無心,一動不動。藉著月光,漸漸看清了黑影的模樣,黑影並非身著黑衣,而是一身藍袍,在晚風中輕輕抖動,這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一臉的嚴肅和冷峻,看到他的第一眼,無心就認出了他。

  “獨孤前輩?”無心疑惑的問道,臉上略帶詫異。這個突然出現的黑影,正是在華山與無心有過相交的天山孤鷹獨孤蘭青,沒想到今日又在這裡相見。無心這才明白剛才為什麼覺得來人的身法有些熟悉了。

  “你來此地為何?”獨孤蘭青微微點了點頭,沉聲問道,好像並沒有想要與無心敘舊的意思。

  無心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他知道獨孤蘭青一向如此,本來就性格怪異。遲疑了一下,淡淡說道:“陪朋友來取一件東西。”

  “競寶大會?”獨孤蘭青繼續追問道。

  “沒錯。”無心不假思索的答道,這確實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

  可是獨孤蘭青聽到無心的回答卻顯示出一絲失望,頓了一下說道:“如果那東西不是特別重要,我勸你還是帶著你的朋友早點離開這裡。”說著便要轉身離去。

  無心一下子愣住了,不明白獨孤蘭青什麼意思,忍不住問道:“前輩此話何意?”他隱隱覺得獨孤蘭青話中有話,好像在暗示著什麼。

  走了倆步的獨孤蘭青停了下來,頓了一下,轉回身沉聲說道:“這次的競寶大會根本就不會有人帶著寶物離開,甚至很可能連他們自己都回不去了。”說著臉色開始凝重起來。

  無心還是不明白,不過心裡卻覺得不對勁,於是再次開口說道:“請前輩明示。”

  獨孤蘭青想了一下,沉聲說道:“有人隱藏在這些競寶的人中間,打算劫走這批貨,甚至劫走這些人。”

  “什麼人?”無心聽了獨孤蘭青的話,吃了一驚,忍不住問道。

  “紅羽!”獨孤蘭青沉聲說道,臉色顯得更加凝重。

  聽到“紅羽”倆個字,無心雙目圓睜,顯得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會在這幾千裡之外的地方還能遇到紅羽的人,看來他不得不趟這趟渾水了。不是冤家不聚頭,看來他和紅羽的仇只有越來越深了。

  無心想了一下,淡淡的說道:“既然是紅羽,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他已經決定要留下來了,他想看看紅羽到底想幹什麼。

  聽獨孤蘭青話中的意思,紅羽不止想劫走寶物,還想劫走客棧裡的那些競寶的人,劫走寶物可以理解,可是劫走那些人是為了什麼?為了將他們收入紅羽麾下?還是為了削弱江湖勢力?

  要知道這些前來競寶的人都是江湖上叫得上號的人物,如果被降服,那必定又是紅羽的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如果降服不成,紅羽很可能將這些人統統殺掉,那對這些江湖勢力又是一次削弱,以後就更不敢有人跟紅羽作對了,無心深深明白這些道理。

  “好。”獨孤蘭青點了點頭,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無心的到來是他無意中發現的,原本以為無心也是因為追蹤紅羽到達這裡,所以趁著夜色將無心引了出來。

  他見識過無心在華山之上展示的實力,也知道無心和紅羽之間的仇恨,原本想和無心結盟,可是沒想到無心並不知情,好在現在無心已經表明會留下來對付紅羽。他和無心一樣,好像活著就是為了和紅羽作對。

  無心在獨孤蘭青離開之後就迅速趕回了客棧,好在慕容雪並無大礙,而且已經醒了,無心這才鬆了一口氣。聽獨孤蘭青說紅羽就隱藏在客棧之中,如果對方認出了自己,趁自己離開的時候對慕容雪下手,那就麻煩了。

  慕容雪此時正坐在床邊焦急的等待,一臉焦急之色。她醒來的時候發現無心不在屋子裡,出去看了一下發現走廊和大廳裡也沒人,不禁有些著急,以為無心丟下她一個人自己走了。

  此時看到無心回來,急忙開口問道:“你去哪兒了?”臉上難掩一絲欣喜之色。

  “出去透了口氣。”無心找了個理由,淡淡的說了一聲。他並沒有告訴慕容雪實情,也沒打算現在說出來,雖然慕容雪也算闖蕩過江湖,可是經歷的還遠遠不夠,沒見過真正的血雨腥風是什麼樣的,如果現在說了,難免會有一些不冷靜的舉動,很可能被隱藏在暗中的紅羽發覺。

  慕容雪點了點頭,並沒有覺察什麼,繼續問道:“那你要不要上床休息一會兒?我已經睡醒了。”

  無心搖了搖頭,表示拒絕。對於他來說,怎麼樣都可以休息,有床沒床都一樣。這麼多年來,他又有幾次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過覺的。何況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鬼知道紅羽的人萬一發現自己,會不會暗中下毒手。

  一夜無話,很快,天就亮了,走廊和大廳裡也逐漸傳來了人聲,大家互相打著招呼,說著一些不知道幾分真假的客套話。

  客棧的老闆又開始忙碌起來,咧著嘴招呼著一個個的財神爺,好像有了錢就沒有了煩惱,這比大多數人活得要舒心多了。

  短暫的寒暄過後,大家開始用早飯,然後等待著押寶賣家的到來。無心和慕容雪也來到了大廳中,找了一個角落裡的桌子,點了幾個小菜,緩緩的吃著。

  無心有意無意的留意著在場的眾人,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反倒是他和慕容雪的出現,又引來了一些人不停的注視和議論。

  日頭逐漸的攀升,眼看著馬上就要接近午時,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押寶的人終於出現。十幾輛大馬車停在了客棧的門口,車上的寶物逐漸被各自的賣家搬到了客棧中央臨時搭建起來的巨型臺子上。

  人們圍著這些價值連城的寶物,嘴裡都快流出了口水,興奮的尋找著自己心中勢在必得的寶物。

  無心坐在角落裡,仔細的端詳著圍在臺子周圍的那些人,尋找著可疑之人,可是映入眼簾的除了一副副貪婪的嘴臉再無其他。

  突然,無心注意到人群中出現了幾個奇怪的人,這幾個人並不是扎堆站在一起,而是分散在人群中,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卻又與眾不同的現象,那就是雖然他們混在興奮的人群中央,但是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像其他人那樣貪婪興奮的神色,相反的是看起來很平靜,冷漠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經過短暫的休息,競寶大會終於開始了。臺上的寶物形形*,種類繁雜,有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有削鐵如泥的寶刀,有流傳百年的古董器皿,各式各樣,其中有一件金光閃閃的鎧甲異常耀眼。

  據說這是古代的一位戰無不勝的將軍生前所穿之物,全都是用金絲所制,柔軟貼身,穿上它之後立刻就會刀槍不入,戰無不勝。

  慕容雪此行的目的就是這件價值連城的寶物,可是看上它的人恐怕不止慕容堂一家,此時就有好幾撥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它的身上。

  慕容雪之前只是聽她父親說起過,並沒有見過,此時親眼見過之後,更是喜愛異常,恨不得現在就拿過來穿在身上。要不是礙於無心在旁邊坐著,估計早就按捺不住衝上去生搶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臺上的寶物一件件的被拍賣了出去,各自都被看中它們的人買走,雖然也有一些出來競價的,但是場面還算有序。眼看著馬上就要輪到金絲鎧甲了,臺下的人都開始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好像每一個人都勢在必得。

  “接下來,是本次競寶大會的壓軸大戲,那就是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和這件刀槍不入的金絲鎧甲,希望大家踴躍加價,看看最終這倆件寶物將會花落誰家。”此次競寶大會的主持者站在臺中央扯著嗓子喊道,也顯得異常興奮。大概能親眼目睹成千上萬兩的白花花的銀子,是個人都會顯得興奮吧。

  “首先競價的是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刀,看中的朋友們可以出價了,起價是一萬兩白銀。”主持者拿起了寶刀,對著臺下突然有點擁擠的人群喊道。

  “喂,我說這削鐵如泥的寶刀能不能把那件刀槍不入的金絲鎧甲刺個透心涼呢?”一個大漢故作深沉的看著臺上的倆件寶物說道,隨即擺出一副沉思狀。

  他的話引發了在場的眾人一陣笑聲,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如果照他說的那樣試一試,那這倆件寶物之中必定就會有一個名不副實。

  主持者輕笑了倆聲,並沒有被難住,不慌不忙的說道:“這位朋友提的這個問題好,但是如果大家真的想知道,那就慷慨一點,將倆件寶物全都買下來,自己回家試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他的話再一次逗樂了在場的眾人,那個提出這個問題的大漢笑得最大聲,開始擼胳膊挽袖子,好像真的打算將這倆件寶物全都收入囊中。

  “我出一萬五千兩!”

  “倆萬兩!”

  激烈的競價終於開始了,這一次比之前所有的寶物競爭的都要激烈,好像錢已經不是錢了,而是一堆廢銅爛鐵,隨著每一次喊價,都預示著將會有更多的錢流入賣家的口袋。

  可是無心並沒有心思放在這上面,連那把據說削鐵如泥的寶刀看都不看一眼,他是一個使刀的高手,按理說應該鐘愛於刀,尤其是寶刀,可是現在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好像並沒有放在眼裡,依舊聚精會神的盯著剛才發現的那幾個奇怪的人,一言不發。

  完全沉浸在競寶大會熱鬧氣氛中的眾人都沒有發現,那些一開始趕著馬車並且將寶物搬進來的馬伕,此時全都悄悄的走進了客棧,各自離著一定的距離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如果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們竟然將在場的眾人全都包圍了起來,而且所站的位置都是離開客棧的最佳路線。

  唯一注意到這一點的,就只有一直暗中觀察的無心,此刻的無心,已經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他終於徹底相信了獨孤蘭青的話,這一次的競寶大會,絕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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