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會在最興奮或者最害怕的時候做一些錯事,因為往往那個時候的神經是處於活躍狀態,不會再有平時的冷靜,總是想要馬上將心中的興奮和害怕發洩出來,所以就會做出一些自以為理所當然,但卻抱憾終身的錯事。

無心和季如風面對面的坐在這間不大不小的茶館內,彼此都想著各自的心事,氣氛顯得有些尷尬,誰都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來打破此刻的這份沉默,不知道如何開口。

沒過多久,小二已經端著一大托盤的茶點走了過來,然後一一放在了桌子上,種類繁多,堆滿了整整的一張桌子。

看到桌子上各色各樣的點心,季如風吞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一眨不眨,或許對於現在的季如風來說,能吃一頓飽飯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吃吧。”無心看著季如風飢餓難耐的樣子,緩緩的說道。

季如風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了一眼無心,終於再也忍不住,伸手直接拿起了一隻盤子,低頭開始狼吞虎嚥,看樣子真的是太久沒有吃過東西了,似乎已經快要忘記熱菜熱飯是什麼味道了。

也許對於曾經的季如風來說,這樣的茶點未必會放在眼裡吧,可是現在對於“乞丐”季如風來說,這些東西卻堪稱人間美味。

看著低頭狼吞虎嚥的季如風,無心搖了搖頭,心中的愧疚更深,心中暗暗下了決定,要為季如風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能讓他再過這樣的生活,自己不能讓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因為自己而過得這麼悲慘。

突然,無心猛地抬頭看向了門外,臉色大變,因為他突然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從門口傳來!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一道寒光已經從門口的方向激射而來,直奔自己的面門,一個身著黑衣的身影出現在門外。紅羽!

“小心!”無心忍不住驚撥出聲,急忙伸手想要將正趴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嚥的季如風按住。

可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季如風卻突然抬了頭,坐了起來,疑惑的看著無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緊接著就看到嘴裡塞滿茶點的季如風身體突然一震,驚恐的看著無心,目瞪口呆。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季如風直起身體的那一瞬間,那道激射向無心的寒光已經猛地刺進了他的後心,毫無徵兆,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連無心都始料未及。

看到沒有得逞,黑衣殺手沒有遲疑,轉身迅速逃離了門口。殺手原本是想趁著季如風低頭,而無心走神的一剎那突施偷襲,可是沒想到季如風卻意外的直起了身體,正好擋住了那道激射而來的暗器。

“冷!”無心大聲的喊道,滿臉猙獰。

話音未落,從茶館的二樓上已經閃電般躍下一個黑色的身影,飛快的追了出去。也許一切發生的太快,連不知道什麼時候潛伏到樓上的冷也沒有及時發現殺手突然出現在門口。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本來無心正在費勁心機的想要找出雷震的下落,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名殺手一定是雷震派來的,因為他想活,所以必須要讓無心死,可是誰也沒想到季如風的出現打亂了這一切。

季如風含在嘴裡的食物還沒有來得及嚥下,就已經一張口全都吐了出來,還有鮮血混雜在裡面,臉色蒼白,拼命的呼吸著,眼睛睜得溜圓,不敢相信的看著對面的無心,右手伸向自己的後背,想要摸一摸是什麼什麼東西刺進了自己的身體,掙扎了倆下,突然癱軟的向前栽倒。在他的後背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幾乎已經全部刺了進去,只剩手柄露在外面。

無心急忙伸出手扶住了季如風的身體,沒有讓他栽倒在桌子上。可是當季如風剛才一低頭的瞬間,無心已經看到了插在季如風后心的那把匕首,心立刻沉了下去,他知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季如風收回了向後掙扎的手臂,看著伸手扶住自己的無心,帶血的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努力睜開忍不住要閉上的雙眼,用微弱的聲音說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在臨死之前還能再見到老朋友,如風知足了,現在也該解脫了。”

說著眼角竟然滴落一滴眼淚,不知道是因為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還是覺得之前經歷的那些所有壓抑的過往馬上就要在這一刻畫上句號。

無心的臉色很難看,鐵青著,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著,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也太出乎他的意料,致使他沒能在第一時間救下季如風。

他緊緊地抓著季如風的手臂,咬著牙說道:“我會讓殺你的人後悔來到這個世上。”這句話似乎顯得有點蒼白,因為對於季如風來說,也許這樣的結局就是最好的結局,他不用再受人白眼,不用再苟且偷生,至於報不報仇,他已經不在乎了。可是這句話雖然蒼白,但是無心卻不得不說,因為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季如風突然笑了,這一次不再是苦笑,不再那麼悲愴,不再那麼掙扎,而是真的油然而生的笑了。然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袋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季如風死了,他真的解脫了。

無心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已經毫不動彈的季如風,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扶著季如風的那隻手還沒有收回。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憤怒還是該悲痛的說點什麼,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乞丐,姑蘇城的那個不知道名字的乞丐。那人和季如風一樣,都在自己最為難的時候救了自己,而蹊蹺的是,自己曾經都和他們之間有過不深的交集,而且都是在他們最難的時候伸手幫助過。難道這是命運的安排嗎?倆個不是朋友的朋友,卻都因為自己曾經一時的善念而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救了自己。

沉默了良久,無心終於緩緩的將季如風的身體放開,讓季如風趴在了桌子上,就好像是一個經過長途跋涉,花光了所有積蓄的流浪漢,正在飽餐一頓之後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樣。而這個流浪漢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後心上,還插著一把殘忍的、帶血的匕首。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無心打算離開了,該是去讓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付出該有的代價了。當他走到站在櫃檯後已經呆若木雞的茶館老闆身旁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扭頭冷冷的看著茶館老闆,一字一句的說道:“在我沒回來之前,誰都不許動他。”

說完沒等老闆回應,便扭頭向門外大踏步走去。臉上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那絲冷酷,不再糾結,他要做他該做的事,在死亡面前,傷痛只能是短暫的,因為死亡不代表結束。

對於季如風,說實話他沒有多少傷痛,只有歉疚。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不是朋友的朋友,雖然季如風曾經要求過想要成為朋友,但是無心拒絕了,因為他們原本就是倆個世界的人,可是沒想到最後季如風還是為了無心而死,這原本是無心本來想要避免的結局,可如今還是發生了。

現在,他只有將那份歉疚轉化成對紅羽的仇恨,就算拼上一切也要將這些血債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在一條偏僻的小巷深處,無心找到了冷,當然也找到了那名想要趁機偷襲的黑衣殺手。冷追上了那名殺手,但是並沒有殺了那人,而是一直在等著無心趕來,他知道無心想要的是活口,這是一個“影子”該有的最基礎的覺悟。

還沒等到近前,無心就已經拔出了血刀,剛走到那名已經受傷倒地的殺手面前,就猛地一刀揮出,緊接著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殺手的一條腿已經被無心一刀斬斷,鮮血立刻噴灑一地。

“雷震在哪兒?”無心拎著帶血的刀,冷冷的看著黑衣殺手問道,他不想再浪費時間。

躺在地上的黑衣殺手掙扎著,抓著自己的那條被斬斷的腿驚恐的看著無心,看著無心手裡的刀,嘴唇哆嗦著,發出一聲聲悶哼,頭上豆大的汗珠像雨點一樣嘩啦啦的流淌。

看到殺手一言不發,無心沒有猶豫,再次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血刀,眼看著就要再一次揮出。

“聚源客棧!”還沒等無心舉起手中的刀,黑衣殺手就已經脫口而出的說道,驚恐的看著面前的無心,渾身顫抖,臉上帶著一絲哀求。

可是無心的刀還是落了下去,一刀斬斷了黑衣殺手的脖子,沒有猶豫,對於敵人,他早就不再手下留情,因為他知道那預示著什麼。然後,無心轉身向巷子外走去,沒有再看黑衣殺手一眼。

看著隨時都會暴走的無心,冷緊走了幾步,跟了上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了口,只見他面帶自責的說道:“對不起,是我大意了。”其實他覺得自己應該及時發現的,這是他的使命,如果不是季如風,那很可能敵人就已經得手了,那到時候他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無心沒有看到冷的臉色,徑直向巷子外走著,鐵青著臉,只是冷冷的說道:“做你該做的。”

冷沒有再說話,雖然無心嘴上沒說,但是他知道無心心裡還是有一絲不快,只是現在無心的心思全都在雷震的身上,所以並沒有多言。這次的事也給他提了一個醒,紅羽真的是無孔不入,以後必須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無心心裡已經明白,雷震害怕了,害怕被自己找到,害怕現在的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才會冒險派人前來先下手為強,但是有一點他沒有考慮清楚,那就是一旦失敗就相當於是在自掘墳墓,只會讓他死的更快。

無心猜的果然沒錯,雷震就隱藏在這個鎮子之中,但是雷震千不該萬不該的將自己暴露,這完全是自投羅網。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注定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無心站在聚源客棧對面的陰暗的巷子口,冷冷的注視著對面沒有一點光亮,漆黑一片的客棧,手中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刀。

雖然他心中的怨恨已經到達了頂點,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被衝昏頭腦,更沒有直接殺進去,因為他知道雷震一定有所準備,必須先摸清楚裡面的狀況,想要報仇,必須得先讓自己活著。

在此之前,冷已經摸清了客棧裡面的情況,除了雷震,還有不下二十名紅羽的殺手,而客棧中所有的房客,包括老闆和夥計,已經全都被紅羽的人殺了,現在的聚源客棧,已經完全被紅羽的人控制。

一場註定是以寡敵眾的廝殺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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