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甩了甩頭，不知道是自己痴呆了，還是王婆婆痴呆了。
如果自己痴呆了，那麼王婆婆說不定沒死，是她記錯了。
如果王婆婆痴呆了——可是王婆婆真的死了啊！
五百塊錢的禮金，還有對王婆婆兒子不孝順的吐槽，王媽作為八卦一姐，也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啊！
再說了，她還沒看到女婿，怎麼可能痴呆呢？
此時此刻，她看著還在絮絮叨叨山莊有多養身體的王婆婆，腦子裡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王婆婆……”王媽小聲問道：“你別擔心，這次就我跟欣欣兩個，你實話說，是不是你家順祥又欠錢了，所以給你辦假葬禮收禮錢，還讓你來這裡打工？”
王婆婆口碑在小區是很好的，她這一走，差不多一半家庭都送了禮，更別提單位和公會的了。如果是這樣，那順祥這糟心玩意兒——
王媽已經擼袖子準備回去找姐妹說說這事兒了！
王婆婆：？？？
老太太真的有點迷茫，她也沒聽太懂王媽的話。
她想了想：“巧紅，你說的啥？”
不過年紀大了，這會兒有點小孩兒性格，仍是執著於剛才的話題，她拍了拍王媽的手：“巧紅，你也別太傷心，欣欣雖然跟你一塊過來了，但是這證明下輩子你們還是有母女緣分的，你加把勁兒，爭取留在這裡多賺錢買個好房子，到時候看具體怎麼投胎……”
王媽：(′?皿?｀)?_?？⊙﹏⊙‖i°
！！！
她明白了！
感情王婆婆說了半天，就是以為他們倆都死了！
這老婆婆，該不會真的是老年痴呆了吧？
王媽哭笑不得，這會兒也顧不得在說這個奇奇怪怪的話題了，拉著王婆婆的手：“王婆婆，你別操心啦！你這到底怎麼回事我還沒弄明白呢……要不我給你家裡打個電話？”
她問完話，卻看王婆婆目光奇怪的盯著兩人交握的手，不由納悶：
“怎麼了？”
大熱天的，她的手是有點出汗，但是王婆婆的手倒是涼涼的挺舒服……
王婆婆卻倏地抽回手，驚駭的問道：“巧紅，你的手怎麼是熱的？”
王媽失笑：“我一到夏天就這樣啊！”
而王婆婆終於上下仔仔細細看了她一遍，然後整個人彷彿被雷劈了一樣。
片刻後，她一句話也不說，臉色瞬間慘白，然後迅速跑遠了。
“王婆婆——”
王媽在她身後叫道，對方卻跑得更快了，根本一點也不像是老人家！
……
王欣過來的時候，王媽還在遺憾呢：“唉，剛只顧問問題，也沒來得及問問能不能插個隊——”
“什麼插隊？”王欣走了過來。
王媽把這件事說給女兒聽，末了氣憤不已：“缺德玩意兒，王婆婆腿腳那麼麻利，他都能先把葬禮給辦了，養孩子養出這麼個熊玩意兒，還不如扔池塘裡呢！”
還氣哼哼道：“死亡證明都提前辦好了，真不是東西！”
王欣也是目瞪口呆——她哪兒聽過這麼破下限的事情？
經過好一陣消化後，看著王媽仍舊忿忿不平，這會兒嘆口氣開解道：“算了媽，別生氣了，王婆婆的兒子不孝順，但是王婆婆卻願意配合，到底還是有母子情分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所以咱們何必多管閒事呢！”
道理王媽都懂，這不是不甘心嘛！
王欣想了想，又勸道：“再說了，已經辦過葬禮了，咱們也送過禮金了，甭管怎麼樣，這總不能再辦第二回吧！所以啊，就當提前給了。”
王媽瞪她一眼：“說的什麼話，哪有提前送這個的！”
不過女兒說的未必沒有道理，所以她想了想，還是又重新等號去了。
百花山莊吃飯的人實在太多了，眼瞅著又等了半個小時，前頭仍然還有十幾桌，王媽閒來無事，拿著手機又把剛才碰見王婆婆的事給小區好友群裡的大家都說了一遍。
“這不可能吧？”
群裡誰能相信這事兒啊，未免也太天方夜譚了吧。
“是真的！”王媽信誓旦旦：“她還認得我，還叫我巧紅呢！”
“可是……”
群裡的鄰居說道：“我姐是公會的，說是死亡證明送過來了，公積金也取出去了，退休工資和五險一金都停發了……這要為了個禮錢，禮錢能有多少啊，這筆賬怎麼算怎麼虧本啊！”
王媽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猶豫半天：“可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好好的人，誰能辦葬禮呢？”
這個問題誰都回答不上來。
下一秒，王媽的手機一卡，整個就宕機了。
“咦？”
她拿著手機反反覆覆的按，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怎麼就壞了？”
而這時，王婆婆走了過來，身邊還領著一位中年男人：
“領導，就是她認出我了……”
王媽：？
怎麼回事？
她迷茫又警惕的看過去，卻見那個中年男人只是微微一笑：“這個顧客，別緊張，鑑於您跟山莊的員工認識，所以我們特意將您的餐號提前，請跟我到這邊用餐好嗎？”
這誰不願意啊？
她感謝的看了看王婆婆，卻見對方目光閃爍，猶猶豫豫，不由看了一眼好奇跟著的女兒，可惜對方完全沒有她這份洞察力，這會兒還對比著網上推薦的選單，一邊切換出計算器努力計算——經濟實力有限啊！
……
王媽看了看女兒這個樣子，突然反應過來——莫不是在餐飲費上準備宰一次狠的？
她捏緊黑屏的手機，此刻下定決心——
無論如何，今天中午絕對不會吃他們推薦的貴价菜的！
就在這時，前方一個轉彎，只見單獨的空餐桌旁，一個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坐在那裡，看了眼王婆婆，又看了看中年男人：
“就是他們？”
中年男人點點頭：“是的。”
年輕女孩兒點頭，隨即又看了看王婆婆：“老人家別擔心，我們對於免費的員工，是從來不吝惜一份崗位的。”
這是山莊特別招收免費員工時的口號，這會兒說出來彷彿格外的大方，王婆婆已經歡喜的不行了。
等到女孩子把視線對準王媽，她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