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冬想了一下,最終還是覺得把潛水員留在這,如果再被她誤導一次,那可真是太蠢了。

不過現在潛水員來主動承認自己之前是為了引導楚冬注意到行腳商,那就說明他曾經看到的關於言術和他之前的關係,可能都是假的。

楚冬沒有跟她過多解釋,直接提著神龕走進了第一扇門,只留下潛水員在店鋪裡發呆。

如今這裡距離穢界侵入已經過去將近一年,結果這裡不僅沒有破碎,反而變得更加完整。

絕望高塔裡碎片世界都是隨時可能破碎的,病懨懨的模樣,尤其是自己在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它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可現在這裡看起來就和正常的世界相差不多,這種差不多指的是完整度。

灰濛濛的天空,被黑色覆蓋的大地,隨處可見的噬界獸殘骸,以及堆積如山的穢物屍體。

噬界獸與穢物發生了衝突,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種,視野範圍內沒有任何東西是活著的,穢物的屍體正在緩慢腐爛,點點灰色顆粒直接融入空間之內,它們在用自己的軀體滋養這個世界。

之前大量的噬界獸與穢物一同出現,楚冬一直以為他們是盟友關係,可現在看起來似乎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難道說只是因為當時撕開的缺口太大,所以才會導致噬界獸與穢物同時出現?楚冬把手放在噬界獸的身體上細細感受,可這傢伙除了能觸控到之外,就和那些被加密的東西沒什麼區別,空空如也,不過在接觸到楚冬的身體後,噬界獸的屍體直接消散了。

噬界獸的本體就是當票,而且楚冬本人的當票,一隻顯然是不夠的的,如果楚冬可以把這裡的噬界獸屍體全部收集一下,或許可以知道自己當初到底當掉了什麼。

難道真如言術所說,自己把自己當掉了,可是就算他把自己當了,當鋪主怎麼會允許一個貨物自由行動呢?解釋不通。

楚冬開始在這個破敗的世界到處遊走,只要見到噬界獸便會上去收掉,這一路上不僅沒看到圓腹,甚至連一個活的穢物都看不見。

最後無奈之下,他只能回到地面開始嘗試自己新的能力,直接從這個世界去獲取資訊,他的思緒開始飄散,並且不斷擴大,越來越遠,讓他有了一種俯瞰眾生的錯覺,突然,楚冬猛的睜開眼睛,那驚訝的表情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下一秒他騰空而起,瞬間突破音速並且還在不斷翻倍,眨眼間便往南方前進了兩萬多公里,這裡是汪洋大海的中心,一片蔚藍卻又一片死寂,海里沒有活物,只有妖魔鬼怪。

在海面下,有一個直徑超過千米的巨大的肉球,它是由數不清的穢物強行擠壓在一起而形成的。

穢物只是扭曲過的人類,他們大多保持著人類的外形,面板慘敗、雙瞳全黑、骨瘦嶙峋、披頭散髮,這些東西互相手拉著腳,腳挎著腰,用一種詭異的拼接方式組成了一顆巨大的球體。

可以確定,它們還活著,而且每一隻穢物都在努力的維持著這顆肉球的束縛力,每隻穢物都在拼命的用力,這些東西把自己當成線,編製成了一顆...線球?這顆球並不平靜,經常會突然膨脹一下,然後又在一眾穢物的努力下強行回縮,好像是有節奏的心跳,或許是感受到了楚冬的存在,這顆球的跳動頻率越來越快,幅度也越來越誇張。

只聽砰的一聲,大量的海水裹挾著穢物衝上高空,腳下的大海竟然露出了海底,漫天海水瘋狂下落,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復,那聲音更是讓人肝膽俱顫。

在那顆球內竟然就是大罪主圓腹,現在圓腹四肢被粗大的鎖鏈束縛著,那些鎖鏈是由一些看起來氣息便很強的穢物所組成。

穢界裡的穢物也分三六九等,最低階的穢物便是楚冬隨意殺的霧鬼,可是高階如當初的七鬼神也是大量存在的,現在正是這部分高階穢物組成了囚禁圓腹的鎖鏈。

圓腹正在憤怒的反抗著,可他那大大的肚子上此時掛滿了穢物,以至於他的力量根本發揮不出多少,雖然剛才拼了命將身上的大部分低階穢物震開,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而且那些低階穢物正在像螞蟻一樣返回圓腹的身體,拼了命的重新依附於圓腹的腹部左右。

突然,楚冬手裡一直在把玩練習修改資訊的兩枚鐵球陡然離手,不受控制的飛向了圓腹的方向,它們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就像一束光射斷了束縛他胳膊的兩條鎖鏈。

雙手自由之後圓腹更加狂躁,直接開始瘋狂拍大腹部,恐怖的音浪衝擊著一切,偌大的海洋竟在圓腹的攻擊下消失了,那些海水全部脫離海底,大量的水滴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懸浮在天地之間,並且隨著圓腹的攻擊不斷顫動。

楚冬面色一緊,一臉不爽的說道:“這個老頭,也不提醒我,又惹麻煩了.”

圓腹是崩壞資訊團,楚冬的那兩顆鐵球因為被他隨意修改了無數次資訊,所以一定存在資訊崩壞,反倒是成了圓腹的武器。

楚冬把神龕丟至一旁,身體開始不斷充能,全細胞能量化,極致的肉身之力。

咻!如同裝了消音器的狙擊槍一樣,楚冬瞬間撞在了圓腹的頭上,暴躁的力道讓圓腹直接向後躺了下去,懸浮在半空的海水也轟然落下,大海重現。

可這等攻擊效果,楚冬一點都不滿意,因為按照他的預估,剛才這一下該直接射穿圓腹的腦袋才是,結果在他身上竟愣是連印記都沒留下。

他不能理解,如今他的肉身已經堪比核彈,甚至比核彈還離譜,怎麼可能會如此不堪?楚冬不信邪的又開始對圓腹展開了瘋狂的攻擊,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能把它給打的站不穩身體,連反抗都來不及做,但即便如此,楚冬依然沒能在圓腹身上留下哪怕一丁點痕跡。

他飄回至半空,口中白霧如劍,噴出數十米遠,他小聲嘀咕道:“這傢伙不會是能把攻擊無效化吧?不過這倒是很合理.”

當鋪主組織了很多次對於大罪主的剿滅行動,但從未有一次成功擊殺過它們,數量龐大的散人依然傷害不到它們,這已經可以說明問題了,要知道之前他們對付大罪主的戰略只有一個,那就是耗,把大罪主耗死,就是贏。

圓腹的攻擊並沒有想象的那般毀天滅地,連現在的楚冬一半都不如。

崩壞的資訊團,會帶動一切資訊崩壞,按照當鋪主的超脫理論,世間一切變化都是基於資訊互動,而攻擊也是某種資訊,楚冬的攻擊根本無法觸及圓腹的本體,一旦基礎資訊便崩壞了,所以也談不上什麼資訊互動。

如此說來大罪主豈不是成了絕對的攻擊無效化?按照這種設定哪怕把大罪主丟到橫行核心去,它依然死不了,因為只要是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攻擊就都是資訊,只要是資訊就會被大罪主同化崩壞,所以大罪主是概念上的絕對不死。

想清楚這些後楚冬就有些無語的說道:“這傢伙還真是,力量不怎麼樣,苟命的能力倒是一流,既然不死,我又該怎麼進去?”

他來這裡就是想利用大罪主的崩壞特性,來獲得神龕裡被加密的資訊,可這傢伙是無敵的,怎麼用?【理論上只需要接觸就可能產生作用、本體可嘗試觸碰】【另外根本之前的得到的資訊來看、大罪主的力量是可以被耗光的】“耗光?苦力活啊.”

攻擊大罪主肯定是無意義的,必須得讓他來攻擊,楚冬去防禦,就跟遛狗一樣,得讓他耗光精力,如果不是如今楚冬肉體如此誇張,他還真不敢這麼玩。

用不那麼強力的攻擊去戲弄大罪主,讓其不斷攻擊。

各種誇張的音浪開始在這個世界此起彼伏,大海被震起又落下,海平面比之前生生降低了十幾米,這個環境對於圓腹來說簡直是天克,因為海水可以吸收走大量音波能量,在海里圓腹能打出的攻擊強度降低了十幾倍。

地點選的這麼好,楚冬甚至懷疑有什麼東西在指點這些穢物,而且穢物為什麼要擊殺噬界獸,還要囚禁大罪主?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在楚冬和大罪主開始戰鬥後,那些穢物都自覺的遠離了,這些東西有腦子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圓腹開始搖搖欲墜,它的聲音不那麼洪亮,楚冬直接一腳把它踹倒在地,這次它躺在地上久久沒有站起。

楚冬鬆了口氣,看著周圍破碎不堪的世界,難以想象那麼多的大罪主會對世界造成怎樣的損害,要知道冰原的山谷裡,還有十五尊祖屍呢,那些東西也是尚未啟用的大罪主啊,好在它們的危險遠低於圓腹,可能是因為某些機制所以它們依然在休眠。

他緩慢落於大罪主的圓腹之上,然後慢慢把手掌按了上去,冰冰涼涼沒什麼感覺,但當楚冬放開意識細細去感受的時候整個如遭雷擊,他蜷縮在大罪主的身體不住的抽搐,甚至因為抽搐的過於嚴重而導致骨骼斷裂,他漸漸扭曲成了非人的模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暴力碾壓了一樣。

楚冬感覺自己被丟入某個巨大的絞肉機,在這裡邊他和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混合在一起,他感覺不再是自己,而是其他的東西,自己是株草,是棵樹,是朵雲,他正在不斷體驗各種其他生命的一切,但那種痛苦感也讓楚冬有一種想要一死了之的感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罪主恢復了些許力氣,在他挪動身體之際楚冬從他身上滑了下來,在深海之中自由沉浮,一日又一日,破碎的意識緩慢重組著,他彷彿徹底融入了這片海,就像是一片爛肉,腐爛膨脹發白。

某個普通的一天,楚冬的屍體抽了一下,扭曲的骨骼開始被擺正,膨脹的屍體不斷分解,最後一個嶄新的楚冬從原本的屍體鑽了出來,他為自己具現出新的衣服,重新回到半空中,一臉唏噓。

大罪主已經重新被穢物給限制了起來,這個世界模樣也是大變,之前二人的戰鬥讓這裡天翻地覆,水汽升騰流轉,大陸之上竟出現了點點綠意。

他重新回到囚禁大罪主的深海上空,直接盤腿坐下,兩根手指輕輕一夾一根菸蒂便出現在了手中,深吸一口氣,菸蒂末端火光亮起,它卻在違反常理的越吸越長。

楚冬身體後仰,一隻手撐在半空中某個並不存在的平面,一口煙霧噴向半空,他的臉上也隨之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智腦,過了多久?”

【不可知、智腦也被隨之攪碎、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現在資料庫內多了大量的外來資訊、還未整理完按成】楚冬一臉輕鬆的說道:“巧了我也是,有緣~”【本體為何抽菸】“可能是跟某個煙鬼錯亂了一下吧,不過這種輕鬆的感覺真的很舒服啊,跟很多人錯亂一下,讓我沒那麼抑鬱了,舒服很多。

怪不得那老傢伙說我透過大罪主來快讀達到超脫,因為這個東西能讓我變成任何東西.”

很多生命看東西的方式和人類不盡相同,比如一棵樹,一朵雲,一條狗,一頭豬,只是這麼一次簡單的接觸,楚冬觀測世界的角度便多了許多,比如一棵樹,它理解世界的方式就跟人類完全不同。

接觸大罪主,會讓楚冬徹底混亂,和各種已經崩壞的資訊融合。

利用這個特性,的確是任何方式的加密都將失效。

本來楚冬還想先在大罪主身上練練,讓自己有一定的抗性,現在看來無論崩壞多少次,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崩壞是不講道理的。

楚冬在海里找回了神龕,這個東西加了密,只有楚冬能看見,其他人攻擊都不好用,也不存在丟失的風險。

他稍微給穢物一些壓力,圓腹便被重新釋放了出來,不過這次的圓腹相比之前明顯還很虛弱,稍微折騰了一下就又沒了力氣。

楚冬把神龕放在它的肚皮之上,然後便試圖將意識侵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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