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嶽說到做到。

次日一大早,來負責保護孟紹原一行去機場的人就到了。

還是那位嶽新平嶽主任親自帶隊。

他接到的是死命令。

不管怎麼樣,都要親眼看到這群人上飛機。

尤其是,孟紹原!

軍令如山!

薛嶽特別對身為文官的嶽新平交代了這麼一聲。

薛嶽主政湖南,軍政大權一把抓,嶽新平哪裡敢怠慢。

可是,孟紹原也是來頭不小,同樣是嶽新平輕易不敢得罪的。

這夾在當中做人,最是難受。

嶽新平是小心翼翼,就生怕自己有什麼做得不對,惹得對方生氣。

孟紹原大概也是故意的,磨磨蹭蹭的,眼看著嶽新平等的不耐煩了,想要派人去催,這才慢吞吞的出現。

嶽新平那是一點抱怨都不敢有,陪著笑臉說道:“孟處長,咱們出發吧?”

“行,車子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

“那就好,勞煩嶽主任費心了.”

……

不同於湖南芷江等機場,長沙的機場,是臨時的軍用機場。

三次長沙保衛戰中,這個臨時軍用機場,和芷江等機場一樣,無數次的遭到日軍空軍轟炸。

但每一次剛剛炸燬,頑強的湖南人,又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其修復。

就這麼炸了修,修了炸。

在長沙機場,最多的不是軍人,而是民工。

正是這群民工,才保證了飛機可以正常起降,將無數的物資運送到長沙!

車隊還沒進入機場,便已經變得緩慢起來。

站在兩邊汽車踏腳上計程車兵,不得不大聲吆喝,才能勉強“叫出”一條道路來。

有的時候遇到性子急的民工,雙方還會發生口角。

別看這些人只是民工,還真不怎麼怕當兵的。

一時湖南人天生的性子強,二來在三次長沙保衛戰中,他們什麼沒有見過?

他們冒險在日軍的轟炸中搶修過機場。

他們冒死從前線抬下過傷員。

耍威風?

有本事朝日本人耍去,別衝著自己人。

當兵的也深知這一點,因此很多時候也都讓著。

孟紹原一上了車就在那裡閉目養神。

他今天還是穿的三件套的西裝,戴著禮帽,套著一件黑色的風衣。

很好辨認。

千辛萬苦的,車子終於開進了機場。

士兵們跳下車,然後協助保護的人從轎車卡車裡逐一下來。

“嘿,嶽.”

貝克先生忽然叫住了嶽新平:“我有一些事情,很好奇……”

嶽新平一邊應付著他,一邊不停的朝著前面看著。

穿著黑色風衣,戴著黑色禮帽的孟紹原很有辨識度,很好認。

“不好了,不好了,孫姨娘肚子疼得要命,暈倒了.”

忽然,張家那群人中亂了起來。

“是腸驚風(腸梗阻),快,要不然有生命危險.”

張家人有做大夫的,立刻叫道:“都圍起來,我來治,別讓孫姨娘肚子給人看到,要不然張家的臉都丟光了.”

張家的人立刻非常自覺得背對著圍成了一圈。

這裡才有故事,那邊又出事了。

兩夥民工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打了起來。

相互扭打著漸漸朝這裡逼近。

很快,一群人便把嶽新平隔離開了。

“好了,好了,孫姨娘的命算是救過來了.”

張家那裡一片歡呼。

嶽新平急忙踮起腳尖朝那裡看。

還好,穿著黑色風衣戴著黑色禮帽的孟紹原還在。

“登機了,登機了.”

嘴裡叼著一根粗大雪茄的美國機長出現了。

張家人紛紛朝著飛機走去。

其中,就有孟紹原。

“貝克先生,登機了.”

嶽新平被貝克先生弄得腦袋都大了。

“ok.”

貝克先生這才離開。

民工們鬥毆得越來越激烈了。

那些士兵不得不過來勸架。

嶽新平竭盡全力分開了人群,一眼看到,孟紹原已經上了飛機。

他心裡還有一些不太放心,想要上飛機去親眼看看,沒想到卻被那個美國機長給攔住了:

“嘿,名字.”

“嶽新平.”

機長拿出登機名單看了一下:“你不在名單上,不能登機.”

“我是hun省政府辦公室主任!”

“我不管你是誰,為了確保飛行安全,只有在名單上的人才能登機.”

嶽新平也沒辦法了。

他看到,貝克先生在登機前,還給了自己一個飛吻。

美國機長上了駕駛艙,發動了飛機。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疊錢,親吻了一下。

很簡單的一件事,只要阻止不在登機名單上的人登機,自己就可以得到一大筆的報酬了。

看著飛機起飛,嶽新平鬆了一口氣。

終於把這個活祖宗送走了,自己也可以回去和薛長官交差了。

而此時在飛機裡,張啟山的兒子脫掉了黑色風衣和帽子,笑了。

張啟山笑得更加開心。

自己的大兒子,和孟叔叔一般的身材,就在剛才為孫姨娘進行所謂看病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在張家人的保護下換了衣服。

保重,孟叔叔。

咱們,重慶再見!

……

嶽新平和他的車隊離開了。

那兩夥打架的民工也散了。

穿著一身民工衣服的孟紹原,摸了摸口袋。

我靠,自己的煙還在風衣裡呢。

“長官.”

也是一身民工打扮的李之峰和蘇俊文,走了過來。

“走.”

孟紹原頭也不回的說道。

……

“長官.”

早在機場外等了許久的賈鵬程,急忙迎了上來。

“有煙沒有?”

“我不抽菸.”

“這習慣太惡劣了.”

孟紹原嘟囔了一聲:“上車,走.”

“先去哪?”

“去見田博和.”

賈鵬程發動了車:“長官,雖然薛長官以為你不在長沙了,可你要做這事,早晚都會暴露,到時候你怎麼離開長沙啊?”

“又不是我做的.”

“那是誰做的啊?”

“你啊.”

“啊?”

“你賈站長打抱不平,為田博勤和孫侖伸冤,那是真正的大仁大義啊.”

“孟處長,不帶你這麼坑人的啊.”

賈鵬程臉都發白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合著您做事,把責任往我身上一推啊.”

李之峰和蘇俊文相視而笑。

這種事,那不是長官的拿手好戲嗎?

孟紹原卻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休息。

薛叔叔,你別怪我。

也許你現在會恨我,但早晚,你會感謝我的。

有些事,就算現在不說,也早晚都會真相大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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