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路奔波晚上又費了點神,顧清儀就感覺到有些疲累,上了床後幾乎是沾枕頭就睡著了。

而另一邊顧母想起女兒的話就有些擔心的無法入眠,一直等到深夜丈夫回來這才迎上去。

顧鈞沒想到妻子還在等著,有些驚訝的說道:“你怎麼還沒睡,都這麼晚了,不是說不要等我了。”

迎了丈夫進門,顧母這才說道:“有件事情得要跟你說,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什麼事?”顧鈞以為妻子遇到什麼為難的事情了,難道是因為安定郡李家的事情?

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顧母拉了丈夫坐下,就跟他把晚上母女倆的話說了一遍。

顧鈞面色沉沉,看著妻子說道:“沒想到你跟清清居然也猜到了,今日幕僚請我過去議事,也是得知齊王的探子在幷州出現的事情。如此,事情就能對的上了。”

顧母有些生氣地說道:“駱家真的摻和其中了?”

顧鈞看著妻子,半響才點點頭。

顧母硬憋著的那口氣到底是沒能鬆下來,眼眶微微發紅。

當著女兒的面她故意表現出對駱家的不在意,但是心裡未必不盼著駱家不要這樣做。

但是顯然她失望了。

顧鈞拍拍妻子的手,“若是有駱家的書信或者是人來了幷州,你要謹慎些。”

“他們還來做什麼?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我跟駱家就一刀兩斷了。當年他們把我推出去嫁給你,我不怨他們,後來清清回鶻州若不是皇叔,他們不定就會打什麼歪主意,幸好清清無事這口氣我也硬吞下去了。這次他們若是還以為我對駱家有情分,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顧母相夫教子性子一向柔和,這次卻被氣得捂著臉直落淚。

也虧得他們夫妻感情好,若是不然,駱家這樣做,可曾想過她在顧家的日子會多難熬?

也是,他們要是有心肝的人,當年怎麼會把她推出去。

顧鈞攬著妻子的肩柔聲勸慰道:“別難過了,不用把他們放在心上。”

顧母狠狠點點頭,“這次兒子成親我不打算給駱家報喜了。”

顧鈞知道顧母這是氣狠了,想了想說道:“若是這般做,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駱家做的事情咱們畢竟沒有真憑實據,不好落人把柄。報喜還是要的,至於他們來不來就是他們的事情了。如果真的來了,你當一般親戚招待就是。”

“本來就是一般親戚,我出身駱家偏支,這些嫡支的人何曾把我當正經的族人看待。”顧母怒氣緩過去,此時慢慢鎮定下來,“你說得對,不能讓你跟孩子們被人非議,送,為什麼不送,他們來賀喜還要送賀儀呢。我倒要看看駱家這次給兒子添什麼禮!”

顧鈞知道妻子這麼說是真的對駱氏失望至極,怕她繼續惱下去傷身,就輕聲說道:“年紀大了不抗累,這一天天的真是忙不完的事兒。”

顧母果然立刻擔心起丈夫,道:“趕緊洗漱歇了吧,我讓人送水進來。”

顧母急匆匆的出去,顧父臉上的笑容這才收起來,駱家……哼,唯一做的好事,大概就是把妻子嫁給了他。

顧清儀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等她醒來的時候太陽都曬屁股了,忙起身更衣。

昨天太累了,一覺睡過了頭。

“夫人說了不許奴婢們教您,讓您起來了去正院用朝食。”眠春笑著說道。

顧清儀扶額,“這都什麼時辰了,朝食都晚了。”

“郎主一早就去了前堂議事,小郎君今早也趕了回來,夫人說了單給女郎留了飯。”

顧清儀喜滋滋的收拾妥當去了正院,正好看到她大哥往外走,忙上前打招呼。

顧逸疏看著妹妹瞧著她眼下微微發青,就道:“你也顧惜著身體,我看讓你在晉陽多住些日子是對的,在鶻州你太辛苦了。”

顧清儀這幾天忙著交代安排鶻州的事宜,昨晚上又熬了夜,精神自然不是很好,知道阿兄擔心她,就忙保證,“你放心,我一定憨吃酣睡,把身體養的棒棒的。”

憨吃酣睡,那不是豬嗎?

強忍著笑,顧逸疏一本正經點頭,“這樣想就對了,你趕緊去用朝食,我去前堂做事,其他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顧清儀忙擺擺手,“你趕緊忙去。”

到了晉陽後,父兄政務頗多,這才有了家裡真的出了封疆大吏的感覺。

刺史嘛,軍政一把手,原本刺史並非一方常住大員。主要是出刺各地,查探軍情吏治,故而不常置。先帝繼廢諸郡監察御史後,分全國為十三部,各部始置刺史一人。

起初刺史的官位對維護皇權,澄清吏治,起著積極的作用。

但隨著先帝將刺史職權進一步擴大,由監察官變為地方軍事行政長官,如此一來刺史便將軍政大權牢牢握於手中。

先帝在時尚可控制,但是隨著先帝駕崩之後,各地刺史人心各異,與地方士族相互勾結,或與各封國往來甚密,小皇帝早就失去了對刺史的掌控。

至於皇叔為何不管,顧清儀現在不敢妄斷,不過想起宋封禹的品行,這裡頭肯定有原因。

幷州的軍權,政權全都在顧父手中,如此一來幷州官員任免,軍隊設定與招募,還有各項民政自然是由他一言堂說了算。

不過,在這前提是幷州世代盤踞計程車族要肯合作,若是不肯合作,各項政令推行必然大受阻礙。

只看顧父忙的腳不沾地,就知道趙王雖然跑了,但是留下的這個爛攤子可不好收拾。

幷州本就是衝在第一線的戰略重地,幷州本地計程車族十分善戰,各家豢養的部曲只多不少,名下有田地有部曲,想要動他們也不容易。

顧鈞管理幷州,就如同小皇帝管天下,各地的官員不聽政令,小皇帝也沒辦法。

幷州原本就是顧家曾經的封邑,後來被先帝逼著收回朝廷,但是盤踞幷州計程車族對於顧家的觀感卻是十分複雜的。

顧清儀就算是不太懂這些政治上的事情,但是還能找不準感覺嗎?

就以後院來打比方,原本掌家的是正妻,但是正妻被夫主厭惡提拔了妾室來管家。

府上原本的管事本就是正妻提起來的,等到正妻重掌大權,這些管事就很尷尬了。

畢竟也曾效忠過妾室嘛,而且那妾室又是個沒腦子的蠢貨,這些管事中飽私囊個個家底豐厚起來,等到正妻奪回大權重新掌家,這些管事的心思早就不是當年那麼忠誠單純了。

手裡有錢有兵,當然就想跟舊主談談條件。

現在顧父就是面臨這種場面,這條件怎麼談,直接關係到顧家在幷州的地位。

顧清儀玩不了這些,但是她完全可以做個最強輔助。亂世當頭,當然是誰的拳頭硬誰就能掌控話語權。

她可以直接提升父兄軍事民生力量嘛。

朝食簡單,一碗胡餅,兩樣小菜,顧清儀吃的沒滋味,想著要在晉陽住幾個月,就直接跟阿母商議,“把鶻州的廚娘叫來吧。”

顧母看著女兒哭笑不得,“我怎麼就能生了你這麼個嘴刁的。”

沒辦法,享受過大中華後世五千年美食的匯總的人,被各地美食養刁了的小胃口,有條件的情況下,真的沒有辦法甘於平淡啊。

“我知道阿母最疼我了。”顧清儀撒嬌。

顧母笑著點頭,“我早上就讓人去鶻州傳信,快的話明日就能到了。”

顧清儀忙點點頭,“今日府裡有什麼事情嗎?”

顧母聽到這話就看著女兒,“你有安排?”

顧清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阿母,我想去街上轉轉。”

顧母看著女兒,“哪家的閨秀像你這樣整日往外跑,若是傳了出去,與你名聲不好。”

“怕什麼,我已經定了親,有人娶了。”

顧母竟然無言以對,想想也是,皇叔之前還在鶻州養傷,想來也能窺見女兒幾分真性子,這樣都沒退親的話,大概也不會介意的嗎?

這麼一想,顧母反倒是坦然了,在閨中時孩子才過的舒心,等到嫁了人就沒那麼自在了。

“去吧,去吧,帶上部曲。”晉陽並不是那麼安全,顧母還是很擔心的。

“沒事,我穿男裝出門。”

顧母:……

算了,孩子高興就好。

“那也得帶上幾個人。”

“知道了。”顧清儀高興地往外跑回去換衣裳,她打算實地勘探下晉陽的情況,除了準備婚禮,晉陽本身的情況她也很感興趣啊。

顧清儀穿了一身不顯眼的淺灰色鑲銀邊束袖上衣,腳上踩著小牛皮的靴子,這靴子還是她讓鍾自珍給親手做的,輕便透氣,騎馬走路十分舒服。

帶著眠春戰夏還有兩個部曲就出了門,晉陽是個大城,城中街道寬闊,往來百姓紛紛攘攘,街道兩旁的店鋪生意興隆,看上去還不錯。

一個城市越繁華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前來經商貿易,作為幷州的中心,這裡比起惠康真的是差得遠,尤其是前段時間諸胡犯鏡,長驅直入兵至陽曲,晉陽差點就淪陷於戰火,帶來的影響還是有的。

街道上牛車往來常見,騎馬的倒是少見,顧清儀一行引起不少人矚目。

如今戰事頻繁,馬匹多是徵入軍中,且牛車在大晉盛行多年,皇親貴族出門也以坐牛車為榮,所以不管是惠康還是幷州牛車處處可見。

不過是牛車的制式會根據家世身份有所區別。

顧清儀想了想就索性下了馬,讓部曲把馬先安置好,自己則帶著兩個丫頭慢慢走。

剛拐過彎,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喊聲,“讓開,讓開!”

隨著一聲聲叫喊還有隨之而來的鞭聲開路,路人紛紛躲避,孩童嚇得當街大哭。

顧清儀抬頭望去,就看到一輛長簷牛車粉漆雕梁疾衝而來。

“快躲開,那時范家的牛車,惹不起喲。”顧清儀身後一名老婦忙把孫子抱在懷裡,嘴裡怕的念念不休,臉都是白的。

顧清儀心念一動,看著那老婦問道:“阿嬤,你說的可是太原範氏?”

那老婦聞言十分警惕的抬頭,待看到是一名秀美絕倫的俊俏小哥時,臉上的神色才緩了下來,“小郎君怕不是我們晉陽人吧,不然怎麼會不知道範氏?”

顧清儀雙手抱拳,笑著說道:“您老慧眼如炬,這都被您看出來了,我是來晉陽探親的。”

“什麼炬不炬的老婆子也聽不懂,你這口音也不是咱們晉陽人,一張嘴就知道了。”老婆子呵呵一笑,“範氏家大業大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小郎君走路可要看這些,別惹到范家人。”

“范家這麼厲害的嗎?”顧清儀驚訝地問道,“我聽說如今晉陽在顧家治下,顧刺史可是個清正廉明的人。”

老婦唉聲嘆氣,“顧刺史是個好人,還開倉放糧接濟百姓,我們家還領了兩次糧,不然早就沒有糧食吃,哪裡能撐到現在。顧刺史再厲害,那范家是地頭蛇,家裡有官職在身,在刺史府當差,誰敢惹。”

老婦念念叨叨的拽著小孫子走了,臨走前還讓顧清儀當心些。

眠春此時輕聲說道:“公子,那范家就這麼厲害?”

顧清儀知道太原範氏,一方大族,但是具體什麼情況卻不知道,現在聽著老婦的話,顯然範氏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家。

“你去打聽下范家的事情,我跟戰夏去前頭看看。”顧清儀說道。

眠春答應下來轉身就去了,顧清儀繼續前走,范家若是真的這樣強勢,這對他們顧家可不是好事。

而且還在刺史府做官,那應該是趙王還在時任命的,她阿父初掌幷州,不可能毫無理由將范家的人罷官。

沒走多遠,兩名部曲安頓好馬匹就追了上來,顧清儀看著他們就問道:“你們來了這麼久,可知道範氏的事情?”

其中一人說道:“女郎問的可是範兵曹家?”

範兵曹?

還是個管軍的,顧清儀的眉心皺的更緊了,“應當是,說說看。”

“範兵曹做事一向跋扈,趙王還在時對范家頗為親近,因為范家有個庶女給趙王做了妾,很受趙王喜歡。”

顧清儀就知道這事兒怕是很麻煩,“還有呢?”

“范家本就是晉陽本地的望族,樹大根深,刺史眼下也不好與范家翻臉。”

果然。

只要那個範兵曹不是個蠢的,肯定不會輕易讓他阿父抓到把柄,如此一來怎麼會有機會把他罷官?

若是任由他繼續掌管兵曹,這晉陽的兵馬姓顧還是姓範?

眠春回來時,顧清儀已經找了個茶寮喝茶,聽著她上前回話,“范家的家主如今就在刺史府做兵曹,這倒是族長深居簡出輕易不露面。範兵曹有嫡出的一兒一女,範夫人出身趙郡李氏。”

顧清儀微微一頓,範夫人出自趙郡李家,這可真是巧了。

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是巧,前腳李家準備在經濟上打壓鶻州,後腳就發現範夫人是李家女,那麼李家做的事情範夫人知不知道呢?

一壺茶顧清儀一口沒喝,讓倆丫頭跟部曲喝了,一行人這才出了茶寮。

往前走了沒多久,顧清儀就發現之前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的牛車正停在一家金樓前,猶豫一下,她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去,金樓裡十分安靜,守在門口的兩個丫頭看到顧清儀立刻上前阻攔,“這位公子,我們家女郎正在挑選首飾,你還是稍候再進來。”

顧清儀若是往日也不會較真,但是之前見到范家女郎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現在又霸道的想要獨佔金樓,她就不高興了。

“讓開!”顧清儀沉聲開口。

戰夏跟眠春立刻上前一步將這名侍婢擠到一旁,戰夏說道:“開門做生意的地方,誰都能進來,你們是哪家這麼霸道?”

被擋住的女婢立刻說道:“你可知道我們女郎的身份,我告訴你們你們也惹不起,還不趕緊滾出去。”

“哎喲,我真是好怕啊。”戰夏拍著胸口說道,“你把名號報出來,也好知道什麼身份我們小郎君還惹不起。”

“吵什麼?怎麼回事?”

顧清儀瞧著說話的女子,大紅織金絲的廣袖長裙,束著同色腰彩,膚色白皙,面容秀美,一雙眼睛微微上揚,一看脾性就有些不太好的樣子。

顧清儀才懶得管這對主僕,徑直走進去,打量著櫃檯上的首飾,她已經很久沒有買過首飾了,若是有相中的未必不能買幾件。

她剛站定,就聞到一陣香風撲面而來,一轉頭,就瞧著神色不善的顧家女郎盯著她,“你是哪家的,瞧著穿著如此寒酸,也敢口出狂言,你可知我是范家女郎?”

範凝陽表明自己身份的時候,下巴微微抬起,她就想看著眼前的人變色之後給她賠禮道歉。

哪知道,等了半響,才看著眼前的人渾不在意的應了一聲,完全沒把她放在眼中的樣子,轉身繼續看首飾,怒火頓時上來了,抬手就往對面的人臉上打去。

“小公子!”戰夏立刻跑過來,就看到自家女郎一把抓住範女郎的手,然後狠狠的一甩,將人甩了出去。

範凝陽被扔在地上時整個人都懵了,她活這麼大,沒人敢這麼對她,驚訝的連發火都給忘了。

“范家?沒聽說過。”顧清儀拍拍手,“既然是自詡身份高貴,又怎麼能做出潑婦之舉,眾目睽睽之下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看來你們家也算不得什麼高門大族。”

店裡的一番爭鬧引了不少人在門口觀看,此時聽到這話就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範凝陽的臉色更難看了,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指著顧清儀怒道:“報上名來,你是哪家的?”

“嬌縱跋扈之輩,你配嗎?”

範凝陽真的氣死了要,腦子一抽一抽的,立刻說道:“你們都是死人嗎?給我打,往死裡打!”

顧清儀身後的部曲頓時上前一步擋在自己女郎面前,大有范家人衝上來就打回去的架勢。

顧清儀看著金樓的掌櫃嚇得瑟瑟發抖,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真是可憐,她就上前說道:“太原範氏,不過如此。令尊掌管兵曹,也是身兼朝廷要職,作為朝廷命官的子女卻仗勢欺人,兇橫霸道,回頭我倒要問問範兵曹意欲何為。”

範凝陽聽到這話心頭一突,暴怒的思緒冷了冷,“你認識家父?”

“不認識。”顧清儀道。

“你……”範凝陽以為自己又被眼前這人耍了,“真是滿口胡言,藏頭露尾的鼠輩,連身份都不敢表露,還敢大放厥詞,我阿父也是你能見到的?”

“區區一個兵曹而已,我怎麼就見不到?”顧清儀就是故意的,現在越囂張,把範凝陽激怒,等到時候範凝陽知道她的身份時才越有趣。

范家不是沒有把柄嗎?

她就製造一個握在手中,雖說閨閣女兒家的恩怨上不得檯面,無傷大雅,但是在她有意引導之下,小事也能變成大事。

只可惜她怕疼,若是豁出去故意捱上一巴掌,這把柄可就有分量多了。

轉念一想,顧家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需要她捱上一巴掌扭轉乾坤,所以幹什麼跟自己的臉過不去。

範凝陽驚住了,一時摸不準眼前這小郎君到底什麼身份,聽這話的意思,竟是連她范家都不放在眼裡。

可是,在幷州範氏也是響噹噹的家族,沒幾個能在他家頭上打滾的。

所以眼前這個到底什麼來頭?

範凝陽雖然脾氣不好愛擺架子,但是也不是個蠢的,此時有了打退堂鼓的主意,等查明這人的身份,有的是機會找回來。

“話倒是說的硬氣,兵曹之位可是管著幷州上下的將士,你倒說說你們家官居何位,讓你口氣這般大!”範凝陽出言試探。

顧清儀冷笑一聲,看著範凝陽,“這話說的真是可笑,還幷州上下的將士,刺史府的兵曹掌管的不過是刺史府名冊上的兵將罷了,誰人不知道趙王棄城而逃帶走了大部分的幷州兵,如今刺史府名單上不知道還有幾何兵馬。”

範凝陽被氣得真的忍不住,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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