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那我以後信什麼

和劉天仙的前世環節開拍的時候,已經到了五月末,在一點點的“引導”下,如今的片子和之前已經大有不同。

《愛有來生》這本子,拿來給方沂和於容光看了之後,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平淡了,假如是拉長到九十分鐘,就更平淡了——原著就一對談小說,不過幾千字,看的時候資訊相當密集,俞非虹腦子一熱,但照她拍出來不是這麼一回事。

小玉(女主)作為一大齡單身女性,她天生不知道喜歡男人,孤獨到現在,沒有誰能讓她動心的,以至於隱居到了這寺廟邊。

朋友寫信說,“小玉,不知道為什麼,你恐怕要孤獨終老了.”

這天晚上,在銀杏葉的掩護下,方和尚驚豔出場,和她談詩論道,彷彿很瞭解她,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里,只有他們倆,小玉希望多和和尚說話,用的什麼呢,就是一杯杯不斷續上的茶。

於是,每天到了晚上,當小玉泡了清茶,和尚都會如約前來,他們漸漸引為知己。

小玉也認為,自己似乎喜歡上了他,可惜,和尚畢竟是和尚。

某天半夢半醒中,在床邊的紗簾上,似乎有人坐在自己旁邊凝望,小玉驚醒後,那人卻又消失不見。

她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接著在夢中,夢見了和尚的臉,她再次醒過來,終於曉得了,自己已經完全喜歡上了這和尚,知道了三四十年來都不曾有的感覺。

於是,當和尚再次出現的時候,小玉就故意把話題往過去詢問,和尚也便講起了自己的故事,說曾很愛一個姑娘。

他的故事娓娓道來。

從誤打誤撞的認識,到相知,到結婚,再到不可違抗的外力下而分開……

小玉覺得妒忌,憂傷,因為她並不能知道那是她的前世。

她又發現,和尚從來只在晚上過來,而且他的腳在落葉下從來沒有痕跡,在寬大的僧袍下,也看不到在走動。

她心中生了懷疑,覺得害怕,忍不住想要去寺廟看和尚,但和尚告訴她,白天是修行的時候,外人不能踏入寺廟內。

——方沂和劉天仙今天要拍攝的這段,就是前世的結婚。

傍晚的時候,劇組搭建好內景,把仿古的傢俱擦拭乾淨,使得其煥然一新。

在正中央擺了一鴛鴦床,蓋上了大紅綢被。

劉天仙在那裡,笑嘻嘻的,把頭巾翻過來看,又拿在手中旋轉。

方沂勸她,“你這會兒是心亂如麻,想著不能和我結婚,因為兩者的族群間有血海深仇,又想要結婚,因為知道你已經……”

劉天仙接他的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

方沂被弄的卡了喉嚨,半晌才說,“這是你內心的想法,不是能說出來的話.”

劉天仙對著他點頭,但不願意更改。

在場務報幕打拍之後,拍攝方沂掀開頭巾的一幕。

是劉天仙情不自禁羞紅的臉,讓俞非虹作為女人,也忍不住感慨真是好看,但還是說:

“這段不能過,得重來.”

俞姐下來給劉天仙講戲,“既要含情脈脈,又要恐懼,擔憂,可能這對你來說太難,我們多拍幾次就好.”

第二遍。

劉天仙雖然沒有笑,可是一看到方沂深情的臉,她就啥也忘記了,從肢體語言,到神態,全往心甘情願裡去。

俞非虹嘆了聲,她也不會講戲,就下來自己演,讓劉天仙旁觀。

然而,一掀開了頭巾,望著方沂近在咫尺的深情眼神,俞非虹也是大腦空白,比劉天仙還不如。

她相當尷尬的起來說,“休息一會兒.”

劇組默契的當做沒看到。

俞非虹本人也不是演技掛啊,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下來示範。

方沂調出系統,發現面具還亮著的,而且隨時能激發。

以前只有他一個人拍戲的時候,這面具才能使用。

可是,一旦用了,會有什麼後果呢?

劉天仙覺得自己果然丟了臉,無奈說,“俞導為什麼一上來就讓我演那麼難的戲,至少先來幾段文戲吧,讓我漸漸找到感覺.”

方沂一攤手,“這也是導演的法子,一種是循序漸進,一種是直接來硬的……你還沒見識過墨鏡王那種,給你來玄的,折磨你的自信心.”

“什麼叫玄的?”

“就是什麼也不告訴你,連劇本都沒有,卻讓你表演出一種感覺。

而這種感覺,連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劉天仙毛骨悚然了。

這種導演,對演員真的是一種折磨,演了他的戲,要花很長時間重新建立起對演戲的熱情。

“啪啪!”

俞非虹拍手,“再試試.”

這一遍下來,連方沂都知道不對,俞非虹讓方沂看監視器,在那上面,顯示出劉天仙緊緊咬住嘴唇,面無表情,而她用這來表示“神情複雜”。

女文青用救命的眼神看方沂。

方沂下來後,劉天仙自己生自己氣,但也覺得委屈,“方沂,我不是你,假如我的生活中沒有這樣的閱歷,我怎麼也演不出來,因為我不能把我沒有的演出來.”

這話說的誠懇,方沂也信服。

他雖然業務能力不錯,但幾次關鍵時候,也開了掛。

不開是真不行。

你不可能表演出你沒有的東西。

奧斯卡影帝二十來歲也演不出慈祥爺爺。

《神鵰》最經典的是劉天仙和李若彤版本,後者和楊過演出了“過兒”的感覺,年紀也到位了,有慈愛的意思在;而天仙則是全靠顏值硬撐,她叫小明“過兒”的時候,那真是尷尬。

當然,這也不能全賴她,小明也得分鍋。

劉媽在外邊兒,急得團團轉,不時給劉天仙隔空鼓勵。

而天仙本人捂住胸口,試圖平復心緒。

她沮喪說,“方沂,看來拜什麼也是沒用的,昨晚上我還把那些東西放在床頭,以為至少能起點心理作用.”

“我以前拍電視劇的時候,也被導演斥責過,一遍遍的說,我心裡很難受,但也知道是自己不好.”

“現在又鬧成了這樣.”

有個說法是,當演員演不出來的時候,要麼改劇本,要麼降低質量要求,如果拍十遍二十遍,演員本身可能會崩潰,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在自娛自樂。

而是在許多人眼皮子底下,重複的失敗幾十次。

方沂把她頭掰直了,“你看著我.”

他很少這麼直白,劉天仙瞪大了眼睛,她的喉結輕輕跳動。

“你以後不要信那些東西了,他們不會來管你的.”

“那我信什麼?”

方沂一笑,但不回答她。

而是對導演說,“再試試.”

俞非虹遲疑道,“真的再來嗎,是不是要休息下?”

“現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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