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隊指揮部。

指揮部大院裡傳來拳腳碰撞的沉悶聲,夾雜著兩道帶些急促的呼吸聲。

手頭功夫半斤八兩的魏和尚和段鵬已經打了好一陣子了,誰也不肯服輸,誰也不肯示軟。

又是一拳對上一腳,兩人分開之後看向彼此,忽然默契地笑了起來。

“段鵬,要俺說你小子身上欠缺的地方太多了,也就是手頭這身功夫,那真是沒得說.”

“300回合以內咱倆還真分不出個勝負,300回合以外.”

“天知道——”段鵬與和尚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不打不相識,自從孔捷將段鵬交給和尚這個老兵帶之後,兩人沒少切磋,和尚也沒少欺負段鵬,可欺負來欺負去的,兩人反倒有惺惺相惜之感。

縱然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誰也不肯承認,心底卻早就把對方當作自己的兄弟了。

所以……“那啥,段鵬,俺還有兩雙臭襪子,你有時間了拿去給俺洗洗.”

段鵬一聽,頓時大怒。

兄弟歸兄弟,你不能讓我給你洗臭襪子!至於對魏和尚的稱呼,最初還是客氣的一句“魏連長”,眼下也早就不生分了。

段鵬直接開口反駁道:“和尚,俺說怎麼就你襪子多呢?”

“其他各團根據地好多戰士連裹腳布都不一定穿得上,咱們團條件好一些,每個同志也就配發一兩雙襪子,就你不一樣,來來回回的,我看你都穿過五六雙了.”

“也不洗,就胡亂地扔在牆角讓俺去洗,你這不是欺負新兵嗎?”

和尚樂道:“那沒辦法,誰讓團長拿俺當兄弟呢!寧肯自己不穿,都把襪子讓給俺.”

“那你也不能欺負新兵!”

“嘿嘿,團長把你交給俺,就是想讓俺好好教教你,這讓你給老兵洗襪子吧,就是俺教給你的第一課.”

“俺信你就見鬼了,俺找團長說理去!”

段鵬說著,轉身就要走。

和尚連忙攔住,陪笑道:“別呀,段鵬,別生氣,俺今天教你點兒真東西,這總成了吧?”

段鵬這才停下腳步,只是心裡頭尋思著,自己有四大魔鬼教官教授的各類絕技。

木頭教官教了自己偵查。

王教官教自己如何把手頭的一切武器轉化為狙擊槍。

曹教官教自己熟悉各類槍械。

葉教官則傳授自己特種作戰的各類戰術。

他倒是眼前的和尚還能教自己些什麼。

對此,段鵬原本是滿懷著期待的。

和尚在獨立團名氣不小,更是深得孔捷器重。

大家都知道,團長是拿和尚當自家兄弟的。

就衝這一點,短鵬也是佩服的,畢竟段鵬心底一直最佩服的就是孔捷。

獨立團的發展歷史是每一位進入獨立團的戰士都會認真學習的。

對於自家團長的成長史、發家史,段鵬一點也不陌生。

紅軍時期的老兵了,走過長征,資歷很深,經歷過相當多的磨礪,身經百戰,指揮經驗豐富。

抗戰爆發之後,三七年年底,孔捷被任命為獨立團團長。

到眼下短短几年,獨立團逐漸壯大,根據地日益強盛,勝仗是打了一場又一場,被擴編為如今的晉西北抗日獨立第一支隊。

孔捷這一路走來,成長進步的速度可謂驚人。

就像是一批超出了所有人預料的黑馬。

段鵬在獨立團上下聽了太多自家團長的傳奇。

所以段鵬相信,作為團長身邊的警衛員,作為第一支隊直屬精銳警衛連的連長。

和尚肯定有兩把刷子。

結果和尚回頭就說了一句:“段鵬,你到院門口守著,有人過來及時咳嗽提醒俺一聲.”

“啥?”

段鵬傻眼了。

和尚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去呀,這是鍛鍊你的警戒能力,這你都不明白?”

段鵬有些狐疑,但還是按照命令,老老實實地去院門口站好。

然後他就用餘光注意到和尚那傢伙一溜煙進了團部指揮室。

接著,裡邊隱約傳來咣咣噹當的聲音。

段鵬一臉困惑,和尚在裡邊幹什麼呢?但警戒任務還得繼續,段鵬警惕地注意著四周。

片刻之後,和尚拿著幾個酒瓶子從指揮室裡走了出來,一面走著,還一面鬱悶地說道:“怪事兒,咱團長藏酒的本事是越來越牛了,俺前前後後翻找了兩三遍,就找到這幾個只剩半瓶兒的.”

段鵬:“……”回過神來,一臉無語地說道:“和尚,我說你教我本事,不會是教我怎麼偷團長的酒喝吧?”

和尚樂道:“這叫什麼話?你以為就是偷酒這麼簡單?好好地琢磨琢磨,學著吧你.”

和尚一面說著,一面將幾個只剩下半瓶酒的酒瓶蓋擰開,接著朝著段鵬揮了揮手,“都是兄弟,俺不能虧待你,段鵬,俺請你喝酒.”

“不喝!”

段鵬一口回絕。

和尚一臉笑意地問道:“為啥不喝?”

“這是你偷來的酒.”

段鵬道。

和尚樂道:“我說段鵬,你咋這麼實心眼兒呢?團長屋裡藏著那麼多好酒喝不完,俺們替他喝一點,這不是很合理的嗎?”

說著,和尚話鋒一轉道:“你段鵬呢,功夫底子不差,俺也知道,你跟著突擊隊的幾位教官學了不少本事,又是偵查,又是狙擊和特種作戰的戰術.”

“不久前,俺聽說你還帶著突擊隊指揮了炸燬鬼子明堡機場的作戰.”

“可你以為那真就是你的能耐了?那是葉隊長他們一直跟在你身邊幫著你指揮呢,要不你真的指揮的好那天晚上的戰鬥?”

見段鵬沉默。

和尚的嘴角甚至掛起了嘲諷的笑容:“就俺所知,葉隊長帶突擊隊,不僅是精通特種作戰戰術,他更瞭解每一位突擊隊隊員的資訊,包括每個人的性格、特長、缺陷、優點等等,一樣都不差的.”

“可你段鵬才來突擊隊多久?你能做到像葉隊長那樣完美指揮突擊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段鵬想到了那晚炸燬明堡機場的行動。

過程中有不少插曲,或是在滲透,或是在行動途中出現了一些紕漏,儘管紕漏不是出現在段鵬的身上,而是出現在其他隊員的身上。

當時段鵬還有些怨言,覺得是這些隊員的訓練不夠紮實,所以才會在行動途中老出差錯。

眼下,和尚突然提醒,段鵬這才意識到,或許那些差錯是與自己的指揮不當有關。

他對於率領的突擊隊的瞭解,似乎僅限於下命令那麼簡單。

想到這裡,段鵬老老實實地從院門口走到和尚身前,擺正態度,虛心求教道:“魏連長,請你教俺!”

和尚笑了,直接遞過去裝了半瓶酒的一隻酒瓶子,道:“體怎麼做,那就先陪俺喝了酒再說.”

“好!”

這次段鵬沒有拒絕,接過酒瓶子與和尚哐當撞了一下,兩人仰頭灌了起來。

一口燒酒入肚,那辣味兒直衝心底,和爽大叫道:“爽!”

段鵬心底也是一陣嘀咕,要說這燒酒吧,並不算好喝,可入肚子之後,那種滋味卻令人回味,難怪和尚這傢伙老是偷團長的酒喝。

和尚則是一面喝著酒,一面拍著坐在他身旁的段鵬的肩膀說道:“段鵬,俺給你講,咱團長說過,這酒裡邊學問可大著呢!這喝酒也是要看本事的,會喝酒的人能和戰士們喝成一片,不會喝酒的人那就是個酒蒙子,只能是喝酒誤事.”

段鵬點了點頭,他關心的只是另一件事:“和尚,俺的確發現俺和突擊隊的同志們不太融入,你告訴俺,俺應該怎麼做?”

和尚慢慢悠悠地舉起酒瓶子,又和段鵬撞了一下,笑道:“不急,段鵬,俺先和你說好,你喝了俺的酒,可就上了賊船了。

俺從團長這兒偷酒喝的事情你也有份兒,可別洩露出去!”

段鵬:“……”和尚繼續道:“知道葉隊長為什麼可以指揮的好突擊隊,還和隊員們打成一片嗎?”

段鵬搖了搖頭。

和尚說道:“很簡單啊!當初葉隊長和突擊隊的那些老隊員們都是一塊兒訓練出來的,最開始一起訓練,後來一起打鬼子,一起執行任務。

可你呢,相當於是半道插進去的,訓練的時候又是由葉隊長他們四位教官單獨訓練.”

“再加上你小子功夫底子好,又跟著葉隊長他們學了一生的本事,那後加入突擊隊的隊員,看著你只能仰著脖子,那能和你融到一塊兒去嗎?”

“這一點咱團長說得好,聽你指揮打勝仗的那叫戰士;一起爬過戰壕,受過傷,並肩作戰的,那叫戰友;一起喝過酒,睡過炕的,也鬧過彆扭,打過架的,那才叫兄弟.”

見段鵬聽得似懂非懂,和尚又問道:“李團長和咱們團長關係咋樣?”

段鵬回答道:“聽說是紅軍時期的老戰友,關係好得很.”

和尚道:“你以為是為什麼?當初咱們團長和李團長那可沒少打架,兩個人打的是鼻青臉腫,一起喝過酒,一起打過仗,生裡來死裡去的,兩人之間的友誼早就超過普通的同志關係了.”

“那俺應該怎麼做?”

段鵬問。

和尚氣笑了:“俺說你小子可真是個榆木疙瘩,這還不明白?除了平時的打仗訓練之外,你得和突擊隊的戰士們搞好私下裡的關係,沒事兒了偷喝點酒,哪怕是瞞著上級去弄點兒好吃的也成。

這種特殊的經歷會給你們最特殊的情感。

再加上往後一起並肩作戰,遲早你會成為戰士們眼中的下一個葉隊長.”

段鵬貌似是聽懂了,又貌似沒有聽懂。

兩人又舉起酒瓶子撞了一個,和尚那邊燒酒已經見底。

正喝著,院子外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團長好!”

和尚耳朵一動,臉色頓變,連忙起身拍了拍衣服,聽著已經到了院門口的腳步聲,緊接著大罵道:“段鵬,我說你小子懂不懂規矩,這是團長專門珍藏的好酒,你小子怎麼能偷喝呢?”

懵逼的神情凝固在臉上,段鵬一時目瞪口呆。

和尚一面衝著院子外面提高了嗓門兒喊著,一面扭過頭來又壓低了聲音說道:“段鵬,你可得記好了,想做兄弟的,還得有替兄弟背鍋的義氣,你看李團長,人家替咱家團長背了多少黑鍋!要不你以為他倆的關係能那麼鐵嗎?”

段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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