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說一不二,對朱浩有什麼吸引力嗎?朱浩心說,朱家都混成這死逼模樣了,還以為在家族裡發號施令是什麼光彩事?“京城內有些差事,麻煩大伯你去辦一下,說不定辦好了就能留下來……多說無益,還是要看你的實際行動!”

說完朱浩意興闌珊般,甩袖道,“走了!”

朱萬宏望著朱浩的背影,有種沮喪的無力感。

身後一名隨從近前問道:“千戶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朱萬宏先前在朱浩跟前還低聲下氣,但在手下面前卻趾高氣揚:“辦差!辦不好連覺都別睡了,到京半個月時間,不管是上面交託的差事,還是臨時委派的,讓下面的弟兄盯緊嘍,辦不好就地解職!”

“是.”

手下也不知朱萬宏哪兒來這麼大的火氣,心裡咒罵不已,卻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朱萬宏往北鎮撫司衙門方向去了。

…………徐階回到京城,直接到翰林院為編修。

楊慎透過徐階的關係,約到了朱浩。

本來朱浩不想去見,但楊慎表明是為張璁之事,便耐著性子去會面,而楊慎也沒有給朱浩額外施加什麼壓力,只邀請了朱浩和徐階二人,設宴款待。

“敬道,你現在可是個大忙人,到處都尋不到你人,問你幾時回翰林院,你都想方設法推搪,就問你最近可有打算為朝廷撥亂反正?”

楊慎給朱浩倒酒,被朱浩回絕居然也不著惱,對著朱浩就是一通絮叨。

朱浩道:“我連朝廷委派的差事都不想擔當,還談什麼撥亂反正?反什麼正?”

徐階從旁解釋:“是這樣,楊侍講剛才對我講,京城內有不少學社,乃一些不入流的文士組建而成,所議論都是些偏頗的觀點,其中就有對朝廷禮儀之事的討論.”

楊慎補充一句:“敬道你該知曉這些學社跟誰有關吧?”

“張秉用嗎?”

朱浩問道。

楊慎點頭:“此人回京後,非常活躍,在翰林院中不顯山不露水,但在京師各種士子聚集的場合,都能見到他的身影,這種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更可甚者一群擁躉圍繞著他,就像蒼蠅專盯臭肉,以至於京師有關禮數議論,出現了很多另類的雜音,需要及時予以糾正.”

朱浩點了點頭,表示會意。

張璁比黃瓚有朝氣,做事動力十足,雖然年歲上張璁也老大不小了,可他畢竟才剛當官不久,進取心十足,跟黃瓚這樣浸淫官場幾十年的老油子始終有所不同。

而在外人眼中,張璁發起大禮議,乃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其號召力相當恐怖,很多抱有投機主義思想的讀書人,便往張璁身邊靠攏。

楊慎見朱浩臉色不冷不熱,又道:“敬道,我知你想抽身事外,但此事關係到朝廷體統,若你將來還想在朝為官,就該明白,這些禍亂朝綱的人留不得,若將來他們把持朝政,你我之輩將無用武之地,大明也會走向衰亡.”

朱浩笑道:“用修兄,你這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楊慎面色凝重:“我乃實話實說,現在由我出面,或是翰林院中人,跟那些學社的人實在湊不到一塊兒,稍有不慎就會起衝突,無法搞清楚他們的人員構成,便想請你跟子升加入進去,探聽一下虛實.”

徐階一怔:“在下也同去?”

朱浩眯眼打量徐階。

你不會到現在還笨到不知道楊用修是那種喜歡利用人的傢伙吧?不然他叫你幹嘛?還以為自己能袖手旁觀?朱浩道:“那我就去看看,有什麼訊息及時通知你。

但具體怎麼應對,我不會出謀劃策,更不會摻和進去.”

“嗯.”

楊慎也不勉強,他已有比較完整的計劃,只讓朱浩作為哨探的身份,前去觀察跟張璁有關係的學社中人的情況。

…………酒宴還沒結束,楊慎便告辭離開,只留下徐階跟朱浩。

徐階面帶歉意:“在下不曾知曉,楊侍講是想讓我們辦事。

卻不知他要作何,既知曉那些學社中人觀點另類,讓我等去,也於事無補啊.”

朱浩道:“用修便是這麼個人,他做事目的性很強,你跟他出去不是一次兩次,早該瞭解才對.”

“呵呵.”

徐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要說徐階到現在,政治敏感度依然不高,即便之前跟楊慎去永平府查過案,也沒長多少記性,這就是官場新人經常犯的錯誤,沒法做到吃一塹長一智。

徐階道:“那他到底讓我們去幹嘛?”

朱浩搖頭輕輕嘆息:“京師有士子,違背禮法綱常,在楊用修看來,這些人是要自斷前程,他所能想到的應對辦法,無非是斷絕這些人科舉進仕的途徑,起到警醒世人的作用.”

“呃……”徐階琢磨了一下,“這跟我們去探聽虛實,有何關係?”

朱浩笑道:“沒關係嗎?每個人都懲治一番,是否大動干戈?具體操作起來也很麻煩……不如探明誰是挑頭的,來個殺一儆百,是否簡單有效多了?”

徐階恍然大悟:“楊侍講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查誰是帶頭的啊,那他……幹嘛不明著跟我們講?”

朱浩道:“他具體要幹嘛,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試著分析一下,他說話辦事向來如此,說一半藏一半,雲裡霧裡的,跟他交往會很累,不然為何現在我能避則避?”

“那我……看來該跟用修保持一段距離了.”

徐階似乎學聰明瞭。

跟楊慎搞好關係,可不是什麼好事,朱浩曾經就是楊慎的親密戰友,現在都要跟其劃清關係,而楊慎卻還死皮賴臉來找朱浩辦事,徐階也能感受到與楊慎交好,給自己帶不來切身利益,那還不如躲得遠遠的呢。

…………徐階以為朱浩當即就會帶他去學社接觸一下有著新思想的學子,不想朱浩只跟他約了個時間,說回頭再去。

朱浩跟徐階作別後,立即去見了京城學社的發起人,張璁本尊。

張璁得知朱浩要見他,有些受寵若驚,畢竟他此番回到京師後,根本見不到帝黨中有實際發言權的人,而朱浩作為他的“伯樂”,無論他心中對朱浩有多麼羨慕和妒忌,至少短時間內他想上位,得依靠朱浩暗中相助。

“……秉用兄,最近你在京城鬧出的動靜有點大,京城內一堆堆士子聚集起來談論朝事,哪怕對大禮議有助益,但如此大的動靜,還是會遭來朝中正統文官勢力的反噬,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朱浩先給張璁定了個基調。

你操之過急了。

張璁急忙解釋:“在下也是一心為了辦成皇差,陛下為議禮之事煩心,做臣子的豈能什麼都不做?在下發現,朝中先前支援議禮的聲音太過微弱,便想借助在下在議禮中的一點微薄影響力,多發動一些人,在朝中製造些聲浪出來.”

朱浩道:“有這個心就好,但做事要講究循序漸進,這種力挺的聲音更多是給予對手反擊的機會。

“你知道楊用修找我幹什麼嗎?他讓我去查查,跟你一起議禮的人到底有誰,有些朝中地位不高的官員,還有士子中尚未有功名卻有一定領袖氣質的……你猜他查出這些人後,會怎麼做?”

張璁面色謹慎:“哪怕現在一時被打壓,將來這些人還是可以成為匡扶社稷的棟樑.”

朱浩聞言不由詫異。

你張璁是理想主義者,還是真傻?你把話挑這麼明白乾嘛?跟著你乾的,將來就能成為匡扶社稷之才?你當自己是誰?就算你真覺得這些人能幫到你,你直接在我面前這麼說,是沒把我朱敬道當回事?還是你覺得,我也是你的棋子?張璁可能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透露出的野心太過驚人,急忙補救:“朱先生,這些人中的確有能人,在下會一一引薦給您認識.”

朱浩擺手道:“不必了,非常時期,在非常之事上發出非常聲音之人,往往不可重用,他們目的性太過明確,功利心重,難成大事。

我這裡也勸秉用兄一句,議禮之事成敗關鍵並不在得到多少人的支援,所以無需做那無用功.”

張璁不解地問道:“難道不該贏得更多人支援?”

朱浩看出張璁的意見挺大,不過想想也對,此人自己就是意見領袖,所以聽不進去勸告情有可原。

朱浩道:“你贏得再多人支援,朝中主流輿論,會給你一絲一毫傾斜嗎?從內閣到禮部,再到朝中各衙門,有一個正統文官給你哪怕一點點支援嗎?”

“這……”張璁語塞。

“既然沒有這種支援,你讓微末的官員,還有尚未取得功名的讀書人,跟著你的意見走,你是在幫他們還是在害他們?將來議禮的時候,你指望他們跟正統文官再打一架?”

朱浩的語氣,已不是在跟張璁探討,更多是對張璁的點醒和教訓。

“是,是,在下思慮不周.”

張璁可沒底氣跟朱浩正面對抗,趕緊俯首帖耳認錯。

朱浩道:“有時間,多去跟黃學士談論議禮之事,他能幫到你……他入閣指日可待,屆時留下的議禮翰林學士的職位,或能落到你身上,你要好好把握機會,不得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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