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嘉文皇子聽得熱血沸騰。

他也本能嚮往那個國與國之間存在純粹友誼,可以因為一句同志就無私援助的美好世界。

“共同的信仰、純粹的友誼...這簡直就像是童話故事一樣美好.”

嘉文皇子感嘆道:“難怪拉克絲她這麼推崇領風者.”

“咳咳.”

蓋倫在旁邊腆著大臉尷尬咳嗽。

兄弟,你清醒一點!假如國與國的界限都漸漸不存在了,你這德瑪西亞王室,還怎麼可能繼續存在呢?他很想這麼提醒嘉文。

可嘉文皇子卻全然沒有想到這點,或者說,他根本沒顧得上考慮自己和家族的利益,就完全沉浸到了對領風者美好理想的嚮往中了。

於是他繼續向小吃店老闆打聽:“如何緩解發展陣痛的問題,我知道了.”

“那領風者又是怎麼解決,發展後的分蛋糕問題呢?”

“這個啊...”小吃店老闆想了一想。

要回答這個問題,最先介紹的當然是之前已經提到過很多次的,領風者特有的聖人政治。

“這個我知道.”

嘉文皇子迫不及待地說。

領風者的神選體制是優越性最明顯,也最引人嚮往的。

所以早在來祖安之前,他就已經從拉克絲的介紹中瞭解到領風者在體制上的特殊之處了。

他更是領風者的具體執政方略。

“哈哈,別急.”

小吃店老闆介紹道:“制度是一切的基礎.”

“正是因為領風者的聖人政治保證了隊伍的純潔性,那後面的事情才能成立.”

領風者在祖安大搞公有化改造,把過去屬於籽苯家的生產資料都儘可能地集中到了組織手裡。

而如果我們把組織也視作一家“公司”。

那領風者的聖人政治就保證了,這家公司的股東永遠都是祖安的全體人民。

因為這一點成立,領風者在祖安搞的公有化改造,才算將生產資料都集中到了祖安全民手裡。

說簡單點,就是領風者代表大眾,把蛋糕從籽苯家那裡奪了過來。

這是第一步。

蛋糕到手了,才能談分蛋糕的問題。

“有直接分配.”

比如說工資、津貼、社保,各種福利待遇。

“更多的是間接分配.”

比如說基礎建設、科研投資、工業投資、教育和醫療的改善,等等等等。

間接分配的錢不會直接發到大家手上。

但它最終產生的收益,也一樣會造福全民。

而領風者的聖人政治這時候又保證了,在這個間接分配的過程之中,不會有任何一筆屬於大眾的財富,因為個人私心的因素受到內耗折損。

“原來如此...”嘉文皇子越聽越為入神。

他覺得領風者的做法很對。

但他想了一想,還是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領風者分好蛋糕的第一步,就是從籽苯家那裡把蛋糕給搶過來。

“那那些籽苯家,他們能樂意嗎?”

嘉文皇子皺著眉頭問道。

這問題很幼稚,但卻正是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因為他頭疼的就是國內的那幫貴族——要變革,就得動他們的蛋糕。

而嘉文皇子又不願意採取過於激進的方式來對待他們。

所以他才會糾結不定地問出這個看似幼稚的問題。

“哈哈哈.”

小吃店老闆果然忍不住嘲笑道:“客人,你在想什麼呢?”

“你當籽苯家都是做慈善的,領風者一來就心甘情願地把家產奉上麼?別開玩笑了...是領風者把他們打疼了、殺怕了,他們才會乖乖地跟著配合.”

“...”嘉文皇子不由陷入沉默。

唉...難道德瑪西亞真就避免不了血流成河,避免不了一場殘酷的內戰麼?有沒有辦法儘量緩解這種矛盾?他很是糾結。

而這時,那小吃店老闆卻有些好笑地告訴他:“不過,話說回來...”“經歷過之前那‘小小的不愉快’後,那些籽苯家,現在倒是都挺樂意跟領風者做朋友的.”

籽苯家樂意跟領風者做朋友,這聽上去很反常識。

但這還真不是在開玩笑。

因為李維認為領風者現在還遠遠沒有能力實現絕對的計劃經濟。

萬萬千千的社會小生產單位,他們作為經濟的毛細血管,其作用仍舊不可代替。

所以領風者目前採取的,仍舊是保護小有產者的政策。

可允許市場和小有產者的存在,就總會有人在競爭中把生意做大做強,小有產者就會源源不斷地產生大籽苯家。

“之前有個肩上站著寵物烏鴉的諾克薩斯老頭,也向我質疑過這個問題.”

小吃店老闆回憶著說:“我告訴他,領風者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就是對大企業採取改造合營.”

合營之後,企業利潤裡的7成以上,都會用在員工福利、上交國庫和擴大再生產上面。

籽苯家個人所佔的股份,就只剩下25%。

這個條件,如果放在以前,讓皮城的財閥商人和祖安的鍊金男爵聽見,他們一定會怒不可遏派出家族密探和幫派打手,跟領風者拼命。

7成,7成那還是人家的!白花花的銀子都散給了工人,咱辛辛苦苦地當個老闆,竟然就只剩下不到3成!這怎麼能忍?籽苯家以前是不能忍的。

但是,在見到迦娜女神之後...那些站隊及時沒被清算的籽苯家,他們就都能忍了。

“他們不光能忍,甚至還很樂意.”

詭異的地方就在這裡。

領風者給籽苯家的合營條件很苛刻,甚至被一些籽苯傢俬下里稱作搶劫。

所以這些籽苯家一開始都拼了命地逃離雙城,想著把資產轉移到雙城之外,轉移到下一個可供籽苯寄生的地方去。

可是,問題來了:除了雙城,符文之地還有多少地方,是適合這些工業籽苯轉移寄生的?諾克薩斯,還有...就沒有了。

全符文之地除了雙城,就只有諾克薩斯存在一定的工業基礎,可以承接這些從雙城外逃出來的避險資金。

“可這些籽苯家真能自由地轉移到諾克薩斯,在諾克薩斯繼續他們的好日子麼?”

籽苯是無國界的,所以理論上,籽苯家也是無國界的。

但有時候,籽苯家其實也是有國界的。

最直接的一個問題:一個皮城人想到諾克薩斯投資辦廠,是不是得首先跟諾克薩斯當地的統治者搞好關係?徵地、招工、廠房建設、產品生產和銷售,哪一項能繞得過諾克薩斯當地貴族的幫助和許可?那麼,該怎麼搞好關係,獲得他們的幫助和許可呢?當然要花錢。

花很多的錢。

而諾克薩斯,他們那兒可沒有什麼招商引資、優待外商的規矩。

外商跑到諾克薩斯投資,那就跟跨國公司去了印度一樣——在人家眼裡,那就是送上門的大肥羊一隻。

“那些跟諾克薩斯貴族有關係的皮城商人,還能勉強在諾克薩斯站穩腳跟.”

“而那些連關係門路都找不到的傢伙,就只能被貪婪的諾克薩斯人吃得連渣都不剩.”

“於是皮城籽苯家們,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祖安搞的改造合營,好歹還給他們留下了25%的利潤。

而諾克薩斯...這踏馬才是一幫真正的劫匪啊。

就算他們能勉強在諾克薩斯站穩腳跟,他們給諾克薩斯貴族上貢的份額,也基本要高出領風者拿走的75%。

於是,黑色幽默的一幕出現了:“這些籽苯家逃出雙城沒多久,除了部分罪大惡極、害怕清算的惡棍,剩下的籽苯家都陸陸續續地逃了回來.”

“他們主動向領風者上交家產,接受改造合營,只希望能在祖安繼續做他們的生意.”

“而等這些籽苯家逃回來之後,他們才發現...”他們發現,原來把利潤拿出來給員工提待遇、發福利,也並不是一件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這雖然會顯著提高用人成本,降低產品競爭力。

可現在全雙城的企業都在遵守領風者的這套規矩,大家的用人成本都上來了,也就不用擔心產品競爭力下降的問題了。

大家都不在人工上卷,那在用人成本上也就用不著捲了。

而因為雙城對符文之地其餘地區絕對的科技優勢,能捲到雙城企業的,就只有雙城企業自己。

所以籽苯家在祖安辦合營企業,暫時也不需要擔心自己會面臨雙城之外的競爭壓力。

於是,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領風者治下的祖安,反而成了全符文之地營商環境最好的地區.”

“籽苯和籽苯家都在爭先恐後地往這裡匯聚,哪怕他們來了之後需要交出企業的控制權,需要接受合營.”

小吃店老闆用一種忍俊不禁的口吻說著。

“這...”嘉文皇子聽得眼睛都亮了。

原來如此!原來領風者的政策,也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激進無情。

他們對籽苯家這樣的階層敵人,也是留有一些溫和的餘地的。

既然雙城的籽苯家可以接受改造,那德瑪西亞的貴族也未必不行。

“我們可以用雙城的成功案例,說服德瑪西亞的貴族放棄領地和特權,轉型成私人籽苯.”

“然後再讓他們接受領風者的合營改造,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他們的家業.”

“這樣一來,應該就能儘可能地避免流血了吧?”

嘉文皇子喃喃嘆道。

“額...”蓋倫的濃眉大眼間又滲出一滴豆大的冷汗。

醒醒啊,兄弟!聽聽你在說些什麼?光是第一步沒收領地,貴族們就要跟你拼命了吧?!“那個,嘉文...”蓋倫忍不住出言提醒。

但一向有股憨勁兒的嘉文皇子,這時的目光卻異常清醒:“蓋倫,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變革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我已經在努力地尋找降低代價的辦法了.”

“如果這樣還無法避免流血,那...”嘉文皇子攥緊拳頭,像是在心中做著什麼艱難的決定。

許久之後,他終於深深嘆息:“無論如何——”“德瑪西亞都需要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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