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先生只在《皮城日報》上了解過他們的諾克薩斯盟友,在現實裡見到諾克薩斯大兵,他都是躲得遠遠的。

可這次,躲不過去了。

諾克薩斯人找到家裡來了。

“帝國軍隊辦事,識相的就給老子讓開!”

克里特粗暴地推開了科林。

這位在皮城小有名氣的發明家,備受尊敬的發條工程師,就像毫無還手之力的小雞崽兒一樣,被他提溜著著推到了一旁。

然後幾位諾克薩斯士兵便一擁而入,徑直向躲在櫃檯後面的奧莉安娜走去。

“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麼...”科林先生終於慌了。

他踉蹌著從地上爬起,擋在他嬌弱可愛的女兒面前。

“站住!你們...我...我們是盟友不是嗎?”

“你們這樣闖進我店裡,總、總得有個理由吧?”

面對幾個喝醉了的大頭兵,科林先生卻還打算講道理。

大頭兵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理由,對,是得有個理由——畢竟上頭說了,.在皮城做事,要...要注意‘文明’對吧?”

為首的老兵還像模像樣地琢磨了一下。

這可真為難他了。

他們以前在德瑪西亞、在恕瑞瑪打仗的時候,那都是直接搶的,哪還用得著找理由呢?“嗯,就這樣吧...”“我們幾個其實是來...”醉鬼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奧莉安娜,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最後還是那老兵經驗豐富,臨場給編了一個像樣的:“我們懷疑這小妞是那個什麼...領風者,對,領風者派過來的奸細!”

“所以我們要請她回去,好好配合‘調查’!”

士兵們壞笑著,眼裡的貪婪幾乎都不帶隱藏。

“你、你們!”

科林先生心中怒氣上湧,臉頰漲得通紅。

他哪裡看不明白,這些大頭兵想對他女兒做什麼。

可他還是不敢爆發。

他也沒那個能力爆發。

他只能忍下那股怒意,艱難擋在女兒身前,又討好地說:“各位先生,我女兒真和領風者沒有關係...這些事情執法官之前就調查過來,我們一家都是清白的.”

科林先生當然沒指望靠言語來說服對方。

他很上道地從懷裡掏出錢袋,將足足十幾枚金海克斯倒在手上,捧著遞到了這些諾克薩斯士兵面前:“希望各位能調查清楚,不要冤枉了我女兒。

她真的是個好姑娘.”

這些金幣一抖樓出來,大頭兵們的眼神果然變了。

克里特甚至控制不住地嚥了咽口水,想著拿了金幣就走,白賺一筆見好就收。

可還是老兵有經驗。

他不動聲色地把那些金幣搶過來,裝進錢袋,藏進了自己懷裡。

然後他就跟從來沒收過錢一樣,面色不變地對科林說:“好,我們會仔細調查的.”

“那就請你女兒配合工作,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

科林瞪大了眼睛。

他不明白,諾克薩斯不是皮城。

對諾克薩斯人來說,錢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沒有實力作保障的財富,本來就是人家的。

根本不用他給。

科林越是這樣退讓、討好,就越讓士兵們覺得他孱弱無力、軟弱可欺。

於是,那老兵這邊收完他的錢,緊接著就向克里特使了個顏色:“動手,把這小妞給抓回去!”

“不,不要!”

科林苦苦哀求。

他翻遍了身上的口袋,才慌忙補充:“我、我家還有錢,很多錢。

你們可以跟我去拿...”“求你們了,放我女兒一馬.”

“好啊.”

老兵貪婪地眯起眼睛。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們就向你保證——等調查結束,我們會讓你女兒活著回來的.”

這下科林徹底絕望了。

他發了瘋地擋在奧莉安娜面前,大吼著:“不!你們不能這麼做!我們是盟友,是自己人...”“去尼瑪的!”

老兵不耐煩了:“老子在諾克薩斯本土都是這麼幹的,‘盟友’算個屁啊?”

“沒錯!”

克里特也暗暗點頭。

跟他老家的徵糧隊比,他們現在還真算是講文明的了。

他們諾克薩斯人大老遠地跑來替皮城打仗,總不能只讓老家鄉親吃苦,讓你們快活逍遙吧?科林:“......”這下科林徹底沒辦法了。

他能有什麼辦法?叫執法官?皮城執法官,那能執得了諾克薩斯人的法嗎?還是去請卡蜜爾議員?他只是小有身家罷了,可還遠遠沒有那個面子。

“奧莉安娜!”

科林只能發了瘋似的擋在女兒面前。

這更讓老兵覺得厭煩:“克里特,別浪費時間了.”

“是!”

克里特喘著粗氣。

他以前見到地主老爺那舉止粗俗的醜八怪女兒,都要小心翼翼地躲避。

而現在,優雅博學、美貌動人的城裡大小姐,對他來說也只是唾手可得。

他既緊張,又興奮,就好像在完成什麼重要的成人儀式。

或者說,是由狗變成狼的儀式。

於是,克里特一步一步逼近。

他那曾經無數次匍匐在地主鞋底、軍官腳下的身軀,這時挺得高高的、鼓得壯壯的,就像是一座緩緩逼來、令人畏懼的鐵塔。

“別、別靠近我...”奧莉安娜嚇得花容失色。

她那湛藍的瞳孔裡泛起了畏懼的淚光。

“...”克里特忍不住頓了一下。

奧莉安娜的眼睛很好看。

尤其是這梨花帶雨,眼中閃爍著淚光的可憐模樣,更是別有味道。

周圍的大頭兵們都等不及了。

可不知怎的,克里特又想到了勞軍所裡的那個姑娘。

如果把這女孩帶回去,她恐怕也會變成...那種活死人一般的模樣吧?克里特突然猶豫了。

但是,啪——奧莉安娜在絕望之中,猛地給了他一巴掌:“滾開!你們這幫強盜!”

“你說什麼?”

克里特醒了。

他很生氣。

他現在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你竟然敢打我?“混蛋!”

克里特這時才突然發現,原來他一點兒也不同情這個姑娘。

而他也突然理解了,為什麼在過去,地主老爺偶然也會好心地施捨他幾口吃的。

原來“同情弱者”,本來就是人上人的一種精神享受。

就像在喂一隻流浪狗...人總是會可憐流浪狗的。

但如果被狗咬了一下,人就不會同情狗了。

人會很生氣。

殺了它也是應該的。

因為狗就是狗,狗不是人,比人低賤。

“臭女人,還敢還手?!”

克里特也高高揚起手臂,無情地向奧莉安娜扇去耳光。

奧莉安娜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對自己的命運不抱希望了。

而這時...“住手!”

一聲嬌叱驟然在門外響起:“混賬,你們在幹什麼?”

“誰?!”

士兵們不耐煩地回頭。

然後,他們的酒馬上醒了。

這些醉醺醺的老兵油子,全都筆直地挺起了腰:“馬、馬莉特將軍...”“銳雯軍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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