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接一場的秋雨過後,丁薇在襯衣上套了個毛線馬甲,又在外面套了個夾克衫,下面的褲子裡也套了個秋褲,因為天一天比一天冷,早上如果出門早,大街小巷還沒人打掃的話,全是厚厚的一層落葉,秋風一吹,竟有幾分蕭瑟的惆悵感。

她每天早上都有晨跑的習慣,不僅自己跑,還拉著丁香一起跑,至少這樣堅持,到了初中就不需要過渡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早上又不用她們做飯,媽媽做豆腐腦都會多做一些,端到這邊,堂姐做餅子或者蒸包子,也會多做點,送到鄭家,現在兩家的飯經常換著吃,每天都不帶重樣兒的,別提多帶勁了。

所以丁薇每天五點半起床,臉不洗牙不刷,頭髮直接挽一個丸子頭,就拖著賴床的妹妹去晨跑。

半個小時晨跑回來再洗漱刷牙,人也一下子就精神了,之後就督促妹妹開始讀書背課文,課本上的東西背會之後,就找家裡的課外書給她看,反正多讀書,讀進去書,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六點五十左右準時吃飯,七點十分或者十五分出門,趕在七點半之前到學校就可以了。

小學生不比中學生,要起那麼早,一般七點半到校打掃衛生晨讀,八點準時上課。

現在人們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為了省電,都會在天黑之前吃完飯,想溜達了去溜達一圈,不想溜達了就關燈聽廣播,基本上不到九點就全部進入夢鄉了,所以人們習慣早起也是因為睡眠足夠充足的緣故。

我國的第一臺電視機是中國人自己生產的,誕生於1958年的天j無線電廠,一共生產了十臺,僅供政府機關使用,同年五一首都電視臺(1978年5月1日,首都電視臺正式改為中央電視臺)是中國第一家電視臺試播成功。

如今七五年年底了,城裡有電視的人家屈指可數,一臺電視機不僅好幾千塊錢,還需要有特供票才能購買。

而且現在還是黑白電視機,彩色電視機雖然也有,但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要到九十年代中後期,才能普及大眾。

所以人們吃罷晚飯之後的唯一娛樂,大概就是收音機了,有收音機的人家不少,但也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不娶媳婦的人家,很少能看到收音機,娶媳婦回來的彩禮,少說也要配個一響,不管大的小的,它也算是個擺件,放在堂屋人家看到也會覺得有面子。

丁薇的家的收音機小的還在爸爸手裡,大的收音機在搬家之後就挪到了鄭家媽媽住的那個屋子裡。

二叔腿腳不便想聽收音機,知道她家有,就要,但丁薇說自己要學習,就沒給他用。

一百多塊錢的東西,用壞了怎麼辦?他們又不給修,而且像他這樣天天躺在那兒不動的人,一個月得用多少電費啊,還不是她交錢?

綜合考慮之後,寧願被人說小氣,也不願拿出來給他們用。

爸爸那兒也有一個,但他們都不知道,他想拿給二叔,被丁薇制止。

“咱家有一個已經惹人紅眼病了,你現在再拿出來一個,他非但不會感激你,還會覺得咱家富有,爸,算了吧,有了收音機,他更不願意去做康復訓練了.”

收音機到底沒給他,後來也證明沒給收音機是對的,因為丁振虎自打腿受傷之後,就變得越來越懶散,兩口子都不似從前那麼勤快了,如今有吃有喝的日子,讓他們覺得太過安逸,天天等著別人的餵食。

不像三嬸兒,人家閒暇之餘還去居委會要一些糊紙殼子的活拿回家做,雖然價格便宜,糊七個甚至是十個才給一分錢,可一分錢也是錢啊,也能買一盒洋火,總比在家仰著臉憨等天上掉餡餅的強。

所以丁蘭和三嬸兒,人家暑假裡起早貪黑的掙了三十多塊錢,如今丁蘭上學的錢都是人家靠努力掙來的。

二嬸兒呢,以前也不是這麼懶的人啊,怎麼住在一起之後,反而事事都想依賴別人?三嬸兒剛開始還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了了,就和她攤牌,現在才總算好了點兒,但也是各掃門前雪罷了。

人多住在一起矛盾就多,丁薇家及時撤出來也是好事兒,這周開始丁薇就不讓哥哥在那邊吃飯了,本來在學校那邊吃的就不好,要不是有媽媽三天兩頭過去給他們送吃的,怕是更遭罪,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再去吃一些沒營養的東西,她還心疼呢!

所以媽媽已經跟鄭家老兩口報備過了,讓兒子週末過來吃,伙食費從她工資裡面扣,按頓給錢。

丁家的情況,老兩口早就知道了,心疼他們作為長兄長嫂的不容易,所以答應的非常痛快,再加上趙青青一直以來就很有分寸,主動提出從工資扣,平日裡和對門錢家交換著吃飯也都不會讓他們覺得自己吃虧了。

他們家有個小三輪車,平時主要是趙青青帶著他們去醫院用的,等到了週末,趙青青就會騎著車去縣城周邊沒有受災的農村菜地去看看有沒有人家剝掉不要的菜葉子可以撿回來醃菜用的。

雖然他們家的日子還沒到那種地步,但她向來有一種危機意識,本著能省一點就省一點的想法,她去的很勤,還帶著想出門溜達轉悠的丁香,丁薇就不行了,週末的她比平時更忙,更不得閒。

每週都出去的她們,收穫不是很大,大概是因為今年減產的緣故,所以菜價格外的高,村集體地裡面的菜也是被多少人搜刮過了的,能撿回家用的都是白菜的老幫子,不過去掉壞掉的地方湊活也能吃。

去一次蒐集回來的菜,醃一醃,差不多可以吃一個星期。

老人咬不動就吃趙青青炒的,他們年輕,吃起來毫無負擔,因為是不要錢的菜,也就加了點鹽和辣椒作為成本,所以媽媽還給爸爸準備了一小罈子,讓他在吃饅頭的時候,夾在裡面吃。

兩個哥哥準備的也有,反正下飯菜嘛,沒那麼多講究,誰讓今年受災這麼嚴重?

縣城菜站買菜天不亮就排長隊,去晚了啥都買不著,而且今年菜價貴的,很多人家都吃不起。

媽媽給老兩口吃的都是買來的好菜,他們自己都吃撿來的醃菜,畢竟接下來還有寒冬要度過,必要時候,可不就得想辦法囤菜?

當越來越多的人跑到農村菜地去撿菜,天一天比一天冷了之後,媽媽不再週末跑出去,而是平時也出去,聯絡生產隊,一車一車的偷偷買菜回家。

撿菜葉只能作為副業,不能作為主業,冬天總是要吃菜的,這樣撿得撿到啥時候,眼瞅著蘿蔔白菜都要收完了,再這麼下去,啥都撈不著了,所以她寧願掏比生產隊對外高一點的收購價去買這些菜,好歹得將過冬的菜儲備好才行啊!

他們家門前的院子裡倒是種的有菠菜香菜大蒜香蔥,但是這些又不頂事兒,還是蘿蔔白菜土豆這些出菜多。

媽媽幾乎天天傍晚出門,天黑透了才騎車回來,她不僅給鄭家買,還幫錢家也買了,誰讓自己閨女在人家家裡住呢!

這錢都是媽媽自己承擔的,汪奶奶要給,她都沒要,說反正她閨女住在她家,權當房租使了。

鄭家這邊,則是實報實銷,平均下來一斤差不多五分錢,比市場價貴了兩分錢左右。

土豆、紅薯稍微貴點,這個可以當主食吃了,八分錢一斤,市場價差不多五分錢。

趕在霜降之前,媽媽給兩家各囤了差不多上千斤的蔬菜紅薯,至於出租屋那邊,她沒管,也沒說。

因為這件事有丁採蓮過去督促著,想必他們也會為自己過冬的事兒,有所籌備。

丁振龍那邊不需要操心,反正吃住都在廠子裡,有錢有票就能過的很好。

老家房子那邊已經有人開始往裡面搬,先將就住的,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會先蓋一間屋子出來,讓受災的人有地方住,只有有地方住了,才能沉下心去幹活,畢竟10月可是種小麥的關鍵時候,正值農忙,大傢伙趕在農忙之前將受災的人給予及時安置也是應該的。

農忙時候,蓋房工作就先停下來,學校也在這個時候陸續開學。

丁振虎的三個兒子,在蓋房工作閒下來之後,都回了縣城,要求上學,要求他們給交學費。

但都被兩口子拒絕,理由很奇葩。

“上什麼上?家裡都要吃了上頓沒下頓了,上哪兒去給你們湊錢上學?都給我糊紙殼子掙錢,沒錢咱們冬天連菜都吃不起.”

過冬的菜王玉環到底去買了,買的是兩家的,紅薯土豆蘿蔔白菜加起來差不多有兩千多斤,一共花了一百五十塊,丁振豹在鄉下住,幾乎不在這兒吃飯,丁建黨丁建軍還有丁蘭,人家三個孩子都在學校吃,就周天回來。

所以這錢平均分的話,王玉環是不幹的,畢竟平時就只有她自己,她自己吧,還得伺候李二菊兩口子帶著丁採桑,這三小子一回來,他們家人更多了,心裡更加不平衡了。

所以這一百五十塊錢她只掏了五十塊,那一百塊錢是丁振虎兩口子掏的。

就算如此,也不划算,畢竟還有柴米油鹽醬醋煤水電衛生費需要去算,所以逼得她們不得不採取記賬的方式,等到了月底就算賬,多吃了多交,少吃了少交,落實到實處,包括晚上挑燈夜戰的糊紙盒子,也得共用一個電燈,要熄燈都熄燈,誰也別想多佔一點便宜。

正因為花錢的地方太多,導致李二菊捉襟見肘的情況下,越來越煩躁,所以兒子們一回來,她就要求他們和丁採桑一起,在家糊紙殼子掙錢。

然而,這紙殼子也不是每天都能拿到貨的,像他們偷奸耍滑,或者做的不好的戶家,人家居委會都不想搭理。

城裡又暫時找不到做短工的地方,導致幾個孩子都閒在家裡,幾乎天天都能聽到李二菊的咆哮聲。

搞得王玉環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要不是丁振豹那邊說讓她過罷年再回去,要不是為了這仨孩子少折騰,她可要在這兒陪他們耗著呢!

丁振豹不僅要忙著地裡的農活,還得忙著給自家院子砌牆,這些都是他自己乾的,因為院子裡先起了一間屋子,所以需要將院子圍起來,這才像個家,才能在過年時候回來湊合過個年。

他是跟媳婦說最好春天再回來,但如果年前弄好了,誰願意窩在城裡和別人湊一鍋飯啊?

別說媳婦煩了,他只要一回去,看到二哥整天愁眉苦臉的跟他哭窮哭未來,二嫂懶懶散散的就知道數落孩子,他也心煩意亂,所以寧願躲回去幹活,也不想去面對。

大哥該管的都管了,他自己家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呢,還能有閒心去操心老二家的事兒?拉倒吧!

所以丁振豹起早貪黑的幹,就是希望儘快讓媳婦孩子住上新房,不再寄人籬下。

大哥不容易,二哥也不容易,自己又何嘗容易了?

本來就是三家人,強行過到一家去,那就是不行,根本就是難為人。

媳婦每次跟他抱怨,他都囑咐她再忍忍,忍忍就過了,那他也不能光嘴上說不是?所以寧願累點,趕趕工期,也不希望過年的時候再湊在一起硬扯笑臉了。

丁薇也老早就看出來,三叔一家指定先搬出那個家回到鄉下。

至於二叔一家,現在別說一間房了,忙活這麼久,只有半間房子杵在那兒,誰讓他們家連個大人都不出面,就指著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他能懂什麼?問啥啥不知道,要不是有丁振豹在那兒做主,這半間屋子都起不來。

每次說到這,他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回去讓二嫂回去主持下大局,人家怎麼說的?

“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啊,你哥這樣,哪能離開人,你就看著幫我們弄弄就行了,你家啥樣,我家也蓋啥樣兒,用什麼材料,需要幹多少活,讓我家建立看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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