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這次變故,使得這個年下家家戶戶都籠罩在一層陰影裡,本該歡歡喜喜過大年的時候,卻是什麼心情也沒有了,連帶著過年的肉,都讓媽媽醃製起來,生怕以後吃不著,更別說那些曬好的菜乾糧食了。

好在,家裡面還是允許種菜,至於能不能開火做飯,還不清楚,安全起見,爸媽決定開始定量食物,只要有機會,就買糧食,因為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

“爸媽,我不吃細糧了,我跟著你們一起吃,哥哥們能吃的,我也能吃,雞蛋我也不吃了,我長大了,什麼都能吃了,不用單獨照顧我的.”

家裡的豬宰殺之後,把雞和鴨都拿到城裡換了十斤粗糧,因為還正在下蛋呢,所以價格不低,愣是換了十斤的雜糧,裡面摻雜了玉米麵紅薯面高粱面和小米麵,顏色不大好看,做出來的飯口感也不好,但至少人吃了餓不死。

誰都沒有因為把雞鴨賣了換糧食遺憾,餓肚子的滋味兒不好吃,有的吃,已經很慶幸了。

日子再難,年還是要過的,親戚還是要走的,不過對比去年,今年所有人似乎都不在狀態。

過了正月十五後,學校開學了,天雖然還是很冷,但隊裡面開會明確了去年年底下發的通知,還告知春上的時候他們生產隊還要迎接一部分從城裡來的文化人,要求各小隊隊長平均分配人才,好好帶這些人。

如今高考停止,小學和初中還維持著正常秩序,開春之後,丁家又恢復了往年的生機活力,雖說自留地要收走,但也會等到菜籽成熟之後再回收,不能讓他們去年的辛苦白費了。

改為吃食堂後,院子裡面的地媽媽用來種上了土豆和紅薯,連番茄黃瓜辣椒青菜什麼的也不種了。

牆角依舊栽上了產量不低的南瓜、冬瓜、絲瓜,還有木耳菜,有了木耳菜,連青菜都不用種了,反正院牆外和犄角旮旯也不放過,撒點蔥籽,吃香蔥也方便點。

整個冬天他們家南瓜可是沒少吃,綿甜綿甜的,不管是熬湯還是炒菜,哪怕上鍋蒸,味道也極好。

南瓜籽曬乾了放在鏊子裡焙焙,焦香可口,跟嗑瓜子似的,香極了,每次媽媽做好,都先給她抓一把,讓她坐在灶房門口的小馬紮上,仔細教她怎麼嗑,怎麼剝。

食堂開飯時間都在上工前和上學前,就一般家庭開飯時間,六點到七點,一個小時差不多了。

春天野菜多,孩子們就成了挖野菜的好手,送到食堂也給記工分,所以在春天沒有什麼蔬菜的情況下,他們喝的是粗糧稀糊塗,吃的是野菜窩頭,菜也是野菜拌的,天天如此,除非有新野菜品種下來,才能換下口味兒。

城裡的文化人是隊長駕著牛車給拉到生產隊的,為此還專門給他們收拾了一座絕戶頭的房子,修修補補還能用,這就成了他們這些人日後生活學習的地方。

來的當天村裡好多人都去看了,有婦女同志看到人家穿的時興衣裳,小皮鞋,拎的竹箱子,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感嘆道。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同樣都是人,你看看人家,年輕了有錢了就是好啊!”

這次一共分過來六個人,四個男人,兩個女人,年齡在十七八歲不等,穿的衣裳都比鄉下人看著乾淨整齊,還沒有補丁,像是新料子,不像他們這邊的,一件衣服穿的時間長了,都發黃打補丁,人家的白襯衣,嶄新嶄新的,一點都不像來幹活的。

不過這是第一天,人家這一路走過來也挺不容易的,這房子還是婦女隊長領著幾個婦人打掃出來的,生產隊長則是領著男社員把房子修補好了,遮風擋雨是沒問題,至於裡面的東西添置,那還得他們自己來,反正能用的傢俱都給他們擦乾淨了,如果覺得不妥帖,可以自己到縣城或者鎮子上購買添置。

如果沒有大的問題,這幾個人怕是要在這兒待個十年八年的,這往後的日子可長著呢!

他們紅旗生產隊有個固定問活的地方,那就是村頭的大槐樹下。

每天都是隊長提前到位,按時敲牌子砸鍾,男女社員當天幹什麼活,到那裡幹,聽從隊長的安排分配,問活分上午和下午兩次。

以前她年齡小,爸媽怕她受苦,都不願意把她放到地頭受罪,所以一般哥哥們帶著,儘管以前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可時間久遠了,除了一些技術性的記憶猶新外,這些生活片段已經很模糊了,不過眼前的場景卻跟看電視劇似的,特別有年代感。

生產隊的活它分輕重,重活一般由青壯男勞力去幹,較輕的活有女社員幹。

有勞動能力的老年人只能幹些輔助勞動,比如菜地,修溝,場院灑灑曬曬的一些輕活。

而工分也是根據勞動能力和所承擔的勞動量來確定的。

一般而言男青壯勞力每天八分到十分,婦女青壯六到八分,老年男勞力五分,小腳老太太大和孩子們二分到四分。

每天從學校回來後,哥哥們要去挖野菜,打豬草給生產隊或者廚房,所以她就去田間地頭找媽媽,也正因為此,她才能更切身的體會到他們的不容易。

他們一般四點放學,要留出幹活的時間,哥哥們一放學就去她的班級把她接著,揹著就回來了。

回家把書包什麼的一放,就要去找人問今天干啥,分配好後,打豬草的打豬草,挖野菜的挖野菜,撿柴火的撿柴火。

不同的是,豬草裡也有野菜,不過都是一些老的,像是嫩的,則留給挖野菜的孩子們,一般幹一倆小時吧,天就黑了。

六七點晚飯後,每家有一人拿著家人的工分本去寫分,分別報出家人所從事的勞動專案和時間,記分會計將當天分值記錄在工分本上,到時進行月結和年結,作為人七勞三分配(勞動力分七成,非勞動力分三成)糧柴和年終分紅的依據。

他們是一個集體,是個集體就要圍著他們共同的希望——土地轉圈。

週末哥哥們一大早他們全家就起來洗漱,洗漱完後就要去食堂吃飯,她人小,每次都是把她放到桌子前佔位置。

吃飯的碗筷都是帶自家的,所有人不分大人孩子都是一大碗稀的,大人兩個饅頭,十歲以下一個饅頭,以上也是倆饅頭,鹹菜一家分一碗(杜撰),如果熬的是鹹糊塗,則沒有鹹菜可以吃。

因為孩子們打回來的野菜直接扔到湯鍋裡和粗糧一起熬了,這種情況下是撒鹽的,所以就不會分配鹹菜了。

湯不管是稠的還是稀的,她都喝不完,每次媽媽都會分給爸爸,爸爸又讓給媽媽。

“我又不幹體力活,沒那麼餓,你可是咱家的頂樑柱,閨女剩下的饅頭和湯,你都吃了.”

大哥他們也覺得有道理,建國可以領兩個饅頭了,他只吃一個,剩下的會給爸爸以及弟弟們分了,這樣轉一圈,基本上他們都能吃飽,不過每次媽媽都要給妹妹留小半塊饃饃給哥哥收起來。

“你妹妹吃的少,胃口小,半晌會餓,餓了你就燒點水,給她泡點吃.”

這是在食堂吃飯之後,每天媽媽都要交代哥哥的話,雖說去年的糧食還有,但能不去燒火做飯,就不去費那個事兒,況且今年開始,比較敏.感了,沒人會想著給自己找麻煩。

以前跟著媽媽一起去地裡,除草的時候還能挖到蟲子,這蟲子都攢起來回來餵雞,現在不允許了,自然也不會再費那個事兒。

未免不打擾哥哥們去幹活掙工分,丁薇就跟著趙青青一起下地。

一般而言,生產隊扔圈糞,挖水井,出河工,交公糧,場院裡搬抬糧袋子,夜晚看場子,秋天打夜更護秋都是青壯男勞力去做,而往地送糞,春天砸坷垃,修棉拾棉,耪地除草等等活計大都是婦女們來幹。

他們一天三出勤,秋忙時有時四出勤,迎著晨起的朝霞下地,頂著夜晚的月光收割,別提有多辛苦了。

他們生產隊飼養的有耕牛,用來輔助重體力勞動,那些耕牛都是在公社註冊了戶口的,不能隨便宰殺和賣掉。

耕牛是生產隊的大功臣,主勞力,承擔著拉運耕種的重活,付出多,吃粗草,好飼養。

拖拉機一般是農忙時節幾個生產隊輪流用,只有牛是歸屬於自己的生產隊,拖拉機那都是公社獨立管理的,所以爸爸很多情況下都不在村子裡,在的時候是輪到他們生產隊了,要是離開了,那就說明要去其他村子了。

而且除非特別重的話,否則都是不被派遣的,畢竟這燒的可是柴油,老貴了。

哥哥姐姐們如今就是利用週末到地裡挖一些野菜或嫩草,交到隊裡餵豬養牛,從而換取一些工分。

“今年生產隊逮了六頭小豬仔呢,這日後咱們不能養了,聽說就是靠這些豬年底賣一部分,給咱們分一部分呢!”

之前是社員家裡養任務豬,從今年發生變化,是集體養豬,集體宰殺分配。

但即使是宰殺分配,也得到年尾了。

由於現今糧食緊缺,豬大都難以吃飽吃好,光長身子不長膘,到春節前宰殺時才一百二三十斤,那可是餵養了一整年呀!

這年代的豬肉,真是肉香味美,社員們都願意分點肥肉,到家煉點豬油。

但因為人多,總要有人承擔那些不好的部分,所以從今年開始,聽說要抓鬮決定順序。

如果你的號碼排在前面,那你就有機會進行挑選,如果你的號碼排後,你就只能等著。

像他們這個生產隊,至少要兩頭豬才夠分,所以到時候一頭豬抓一次鬮,也省的不公平,一次落後,不可能回回都落後吧?

較大的生產農具都是生產隊添制,如犁,耙,牛車,水車,播耕機等,小的生產工具大都屬於家庭自備,如鍁,鎬等,去年左右,他們這邊家家都增添了小推車,用來推糧柴、推土、推糞積肥,有的家庭還人手一車。

生產隊的固定資產價值也淺薄,只有隊部,牛棚,豬圈,寡屋,放糧種和餵養牛豬的飼料倉庫,場院及場院寡屋,水車。

生產隊每年麥秋和大秋都要向上級交公糧,秋收後,把最好的糧食袋袋車車推向公社糧棉站,那是向國家應盡的義務,當然,每年這個時候,才是爸爸最忙的時候,一天恨不能往公社跑十來趟,回回拉的東西都不一樣,也不會先緊著一個生產隊,都是哪邊拾掇好了,去哪邊。

在這個什麼都要靠人力的年代,水利可是農業的命脈,然而水泵卻要到七十年代中後期才會有,這個年代給田地灌溉,憑的可都是社員的肩膀和腿啊!

每到灌溉的季節,這隊伍一路從河邊排到各個田間地頭,傳送的是一旦旦解決莊稼飢渴的救命水啊!

今年聽說大隊要搞副業,養殖場,還打算種一些果樹,具體怎麼個折騰法,還沒有更明確的指示。

不過媽媽倒是很支援,因為養殖業的確不錯,靠譜,雞生蛋,豬賣肉,漚出來的糞水還能澆灌土地增肥,可謂一舉多得,甚至還能為不少人謀得出路。

要不單靠婦人們領鞋廠、服裝廠的一些小活,根本就不足以打發農閒時候的時間,誰不想多掙點啊,尤其現在家裡孩子多的情況下,那更是愁死個人。

所以一聽說要發展副業,人人臉上都高興,這也間接衝散了收回自留地的遺憾。

生產隊實行人七勞三分配製,糧棉油菜瓜的分配,人口占七分,勞動量分值佔三分,所以常常是勞力多的不夠吃,孩子多的吃不了,那時壯勞力每天的工分值才幾分錢。

生產隊分糧柴瓜菜都是用大秤稱,分糧柴稱後堆上壓個紙條,條上寫有戶主的名字,以便人們認領,分瓜菜誰來了稱給誰,隨時領走,公平合理,不出予盾。

要不說這年代社會教育好,社會風氣好呢,間接使得村風也正,誰也不敢胡作非為。

年終分紅是生產隊終結分配製,大多年份年終分不到什麼紅利,常常是勞動量分值減去分到的糧棉瓜菜價,基本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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