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饑荒年代46（4更）

1956年10月的一天晚上，她買完東西回家突然下起了大雨，還好空間預備的有傘，不過雨太大，路上也沒有躲雨的地方，即使打著傘，胳膊腿也溼了大片，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痛苦的神隱聲，身為醫生的她，立即覺察出不對勁，走後在一棵樹根兒看到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絕望的嘶吼著，她的身下，已經一片血汙。

葉歡被這樣的一幕嚇了一大跳，一邊檢查孕婦的情況，一邊呼喊著來往的行人。

可是這麼大的雨，根本就沒有人最後她瞥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座橋，就咬牙將孕婦抱起來，艱難的挪到了橋下，雖然橋下面有凸出的兩米寬的地方，但因為雨勢頗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河水漲起來，但眼下這情況，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從空間找出涼蓆鋪在地上，又在上面鋪了乾淨的布，之後一邊在空間燒熱水，一邊出來檢視孕婦的情況。

許是因為疼痛，亦或者飢餓，孕婦的意識有些模糊。

她把自己洗乾淨之後，又拿乾毛巾給孕婦擦了擦臉，而後拿出點心、雞蛋給她吃。

食物塞到嘴邊，她像是餓極了，一口就把雞蛋給吞了，這種情況下，還知道先吃雞蛋，看來她不傻。

“你慢著點，沒人跟你搶，來，喝口水，吃飽了咱們才有力氣生，你叫什麼名字，你家是哪兒的啊？”

可惜，無論她怎麼問，這位看起來秀氣可人的孕婦，就是不吭聲，吃倒是不客氣的吃，喝也很順從，吃飽喝足之後，還知道環顧一圈兒，看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後，扭頭對她說了一句。

“謝謝你救了我，”然而，話音剛落，她的陣痛來了，“不，不行，我快要疼死了，啊，啊……，”

“你放輕鬆，看著我，聽我的指令，深呼吸，慢慢吐氣，不要用力，千萬不要用力，”

葉歡開啟之後，發現居然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想到剛剛她好像流了不少血，心下不由一沉。

“你要堅持住，孩子就快要出來了，不要用勁兒，跟著呼吸走，跟著陣痛走，對，就是這樣，”

擔心孩子突然間彈出來，她立馬準備一個比較軟和的毯子墊在下面，然後她擋在正前方，試圖用手去接著孩子。

果然，在一個巔.峰尖叫之後，孩子一下子就出來了，連同臍帶一起，而孕婦卻因為極度的痛苦，暫時暈了過去。

檢查確定她只是暈了後，葉歡先打出點溫水，給孩子擦拭了一下，然後倒過來拍打他的屁.股，隨著嘹亮的哭聲響起，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之後給剪子消毒，剪掉臍帶，掏出體內的胎盤，確保孩子和產婦的情況。

只是這雨稀稀拉拉的下個不停，絲毫沒有停的趨勢，她給虛弱的產婦收拾乾淨，換上乾衣服，把她的髒衣服先擱到一邊，然後給她蓋上被子，雖然地下涼，不能躺，可眼下她也是沒法了。

孩子用毛毯包裹著，撕的棉布臨時當的尿墊，將奶瓶洗乾淨，裝了點葡萄糖水一點一點的餵給小傢伙。

這些她很早之前就買了，以前想的是將來給自己的寶寶用，但是沒想到出了仝戰這事兒，以為一輩子也用不上了，今天這個小寶貝比較運氣，碰上了她，要不然，等雨停了，她們娘倆恐怕都活不成。

隨著天色越來越黑，雨仍舊沒有停的趨勢，孩子喝了水，喝了奶粉，吃飽喝足就在她懷裡睡著了。

女人迷迷糊糊醒過來，在橋下生了火為她們倆取暖的葉歡，一下就轉過身看她。

“你終於醒了？地下涼，趕緊起來靠在我身上吧？”

“是你救了我？”

“是啊，也是巧了，我一看下雨就暫時躲避到這兒了，本來是打算給我姐送東西的，沒想到這些東西你倒先用上了，得虧這橋下面有柴火，要不然咱們仨得受不少罪，”

女人在葉歡的支撐下坐了起來，看看篝火，再看看她身下鋪的墊的，還有葉歡懷裡抱的孩子，有一瞬的怔楞。

“這就生了？”

“可不是，不過你的情況不太好，有撕裂，等雨停了，咱們得趕緊去醫院，因為你流了不少血，又在月子裡，可得好好保護才行，你別害怕，我陪著你，暫時由我替你代這個孩子.”

女人淚眼摩挲的看著葉歡：“你是個好人。

是你替我接生的？”

“啊，哈，是啊，我媽就是接生婆，所以我會點兒，”

幸好今天晚上穿的比較土，一看就是農村人。

“你結婚了嗎？家裡做啥的？”

“結了，還能做啥，就是個農民唄，”

“那你有孩子嗎？”

“沒，要了兩年沒要上，這不我姐生孩子呢嘛，我著急忙慌回家收拾東西，卻碰到了你，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想不想解手？或者餓不餓？我這兒有點心，你再吃點兒？”

“大姐，你咋這麼好呢？我只是一個陌生人，你卻傾其所有，什麼都給了我，”

女人大概是遭遇了什麼，目光裡滿是哀傷和痛苦，葉歡對她的好，更讓她感激的無以復加，抓著她的手泣不成聲。

“快別哭，你現在在月子裡呢，可得好好照顧自己，來，別客氣，先吃點東西墊吧墊吧，如果今天晚上咱走不了，你就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明天早上我就在路邊找人，把你送醫院去.”

“那你姐姐那邊可咋整？”

“沒事兒，她頭胎，生的慢，再說下這麼大的雨，我媽不會怪我的，哈哈，哎喲，只顧著說話了，你還沒看你兒子呢吧，這大胖小子，長得可好了，”

就在葉歡想把孩子遞過去的時候，女人表現出了強烈的抗拒：“不，我不是他.媽，我不要這個孩子.”

葉歡一愣，“妹子，你胡說什麼呢，這就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我接生的，我還能不知道？”

這事兒似乎觸及了女人的傷心事，她一瞬之間就哭的抑制不住了，一邊哭一邊說。

“我錯了，姐，我真的錯的離譜，當初我爸媽怎麼也不同意我嫁給他，說他們家窮，兄弟姐妹多，這都是拖累，可我不信啊，不撞南牆不回頭，結果呢，我爸媽跟我斷了關係，”

“我以為我找到的是幸福，可為什麼結婚以後全變了？我成了他們家的老媽子，所有人都在指揮我幹這，指揮我幹那，我大著肚子啊，他們還讓我做飯，搬東西，今天我實在搬不動，讓鄰居幫幫忙，被他.媽看見了，說我大著肚子還勾搭人，我覺得她這是在侮辱我，就跟她頂了幾句，”

“他回來之後，他.媽就去告狀，結果這個男人，呵呵，我拋棄一切嫁過來的男人，卻不分青紅皂白，甩了我一巴掌！當時就把我打蒙了，回到房間之後我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我媽說得對，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所以我連夜收拾東西，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下雨了，肚子越來越疼，然後我就意識模糊了，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似似乎乎的，但是姐，你給了我吃的喝的，還救了我，我卻記得分明，這個孩子我不要了，隨便你怎麼處理，就是不要送還給那個男人，他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父親，虧他還是大學老師，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當著別人的面，各種示好，對我好，私底下卻極其自私，大男子主義，先前看我父母有點用，百般討好我，結果我和家裡斷了關係，他就原形畢露了，你說，我當初的眼睛怎麼那麼瞎呢？”

……

葉歡沒想到女人居然還有這麼一段離奇的故事。

“現在醒悟，還為時不晚，孩子畢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說你說扔就扔了，不合適吧？”

女人淚灑當場，“不是我不要啊姐，你說我要怎麼養？我自己還不知道何去何從呢，帶著他走，我豈不是死路一條？我也不能回我家，那個男人一定會去找我的，我不能給我家人添亂，所以，我要離開這裡，孩子，就當我們沒有母子情分吧，念在我為他付出這麼多的份上，希望你能幫他找個好人家，也不枉我生他一場.”

女人說著就要起身離開，嚇得葉歡急忙拉著她：“你都這樣了，怎麼還能瞎折騰？就算要走，也要把身體給養好吧？要不然你還沒走bj，就要出事兒了，我可跟你說，你的情況並不樂觀，必須跟我上醫院，至於這個孩子，我可以幫你找個人家，也會幫你把這件事瞞下來，但你必須跟著我去醫院，咱不差這幾天，不是嗎？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

幾經勸說，女人終於同意了，葉歡鬆了口氣，擔心她半夜溜走，一整晚都沒有閤眼，也沒辦法閤眼，孩子一會兒哭一會兒鬧的，女人似是擔心會跟孩子處出感情，堅決不碰他。

她沒辦法怪她，同是女人，她同情她的遭遇，她越是對這個孩子產生抗拒，越是說明她的婚姻有多不幸。

她只是三兩句話說完了，可這背後的苦痛，怕是隻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