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盛也知道蘇菱瑤那邊一樣有著幫手和出謀劃策的智囊,既然看到可能出現監國輪值的可能性,當然不會放手,而且她更有優勢。

福王和禮王都已經成年,而且她是兩個兒子,壽王一旦卸任左監國,祿王可能接替,那右監國位置空出來,福王禮王大有希望,遠勝於還未成年的恭王。

只是荃妃娘娘煞費苦心,甚至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贏來這一線機會,若是被蘇菱瑤卻搶了先,佔了便宜,那豈不是要把荃妃娘娘氣死?

這也難怪荃妃娘娘難以忍受。

以往蘇菱瑤和荃妃娘娘的矛盾還不算特別突出,更多的是針對梅月溪,現在祿王和梅月溪的地位日固,無論是蘇菱瑤還是荃妃娘娘,要想替自己兒子奪下監國之位,都只能集火攻擊壽王,所以不敢分心攻擊梅月溪。

可若是現在被蘇菱瑤佔了先,那荃妃恐怕就要把火力集中到蘇菱瑤身上來了。

“可是娘娘,若是我們現在就要和蘇菱瑤那邊開戰撕扯,只怕正中許君如和壽王下懷,讓他們坐收漁利啊.”

周培盛也是嘆息不止,“現在還不是和蘇菱瑤那邊撕破臉的時候,還是得集中力量先把壽王拉下馬來.”

郭沁筠咬牙切齒,痛恨不已,但是她也知道周培盛所言有理。

不把壽王拉下來,輪值的希望半點皆無,只有拉下壽王,才能說得上輪值,恭王也才有和福王禮王爭奪的機會。

而且壽王是長子,天生就有優勢,並不容易就被拉下馬來,他肯定要全力頑抗。

現在說是龍禁尉把鐵網山秋獮時皇上遇刺的可疑之處指向了他,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梅月溪和蘇菱瑤她們的暗中構陷?

鐵網山秋獮遇刺一事,時間過了這麼久,怎麼之前龍禁尉沒有聲音,這輪值的風聲一造勢起來,這邊鐵網山秋獮遇刺疑點一下子就往壽王頭上扣上去了?

這一番動作弄得郭沁筠都有些膽戰心驚,忍不住想若是這盆汙水往自己和恭王身上潑來,自己該怎麼應對?

“那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郭沁筠強壓住內心的怒火,沉聲問道。

周培盛沉吟了一下,方才緩緩道:“還是要和小馮修撰那邊合作,宋憲出任東城兵馬司指揮使,這應該是張大人和小馮修撰合作了,這是一個好兆頭,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這個勢頭一旦起來,沒準兒其他原來不太看好我們,之前也不願意合作的人,我們再去接觸,就會有收穫了.”

郭沁筠眼睛一亮,之前的確找過很多人,但是人家都不太看好,婉拒,迴避,比比皆是,連張景秋都是如此。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張景秋開始和小馮修撰合作了,馮紫英也動用他的人脈關係開始造勢,這些人嗅覺比狗鼻子還靈,自然分辨得出來這裡邊的風向變化,現在去談,肯定就會有收穫了。

“我明白了,現在再去和他們談,條件也該不一樣了.”

郭沁筠冷笑一聲,“這幫人都是些見利忘義的,不過現在還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日後總歸有機會來好好收拾這幫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娘娘說的是,現在只要能為我們所用,咱們都不計較以前,日後再說.”

周培盛滿意地點點頭,他還真擔心這一位氣太盛,弄得大家下不了臺,白白便宜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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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優哉遊哉地侍弄著放在小院裡水池中的一株含苞待放的芙蕖,身子斜靠在水池的石欄杆上,鵝黃色的宮廷長裙,半遮半掩的胸部飽滿在晨曦的陽光下更襯托的白皙細膩,略顯豐腴的身段在水波盪漾間,妖嬈動人。

幾尾彩鯉在水中來回遊動,不時觸碰著芙蕖莖稈,偶爾探出頭來吐個泡,然後又一頭扎進深處,須臾不見,俄爾又從另一端冒了出來,活生生一副魚戲蓮葉東。

抱琴在一旁捧著魚食站著,眼中的娘娘已經很多年沒有這般悠閒自得,還帶著幾分愜意,但是也難掩眉目中的那一份幽怨。

幽怨來自於哪裡,抱琴心知肚明,馮大爺一走就是快一個月了,估計這會子都應該過了大同,正往陝西去了,卻是半點訊息都沒有傳回來。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是有訊息傳回來,那也是傳到馮家,馮家人得到訊息也不會告知娘娘,也沒有人會覺得該告知娘娘,娘娘的心思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難道馮大爺和娘娘好上了,有了私情,還敢告知別人?恐怕除了那瑞祥隱約知曉一些,便是馮府其他人也都是茫然不知的。

馮大爺和娘娘都是在崇玄觀裡幽會的,便是帶了護衛也都是在外邊兒警戒,他們恐怕猜測的都是娘娘是不是有什麼宮中大事要和馮大爺商計,做夢都沒想到過馮大爺和娘娘居然走到了一起,做了露水夫妻。

只是美好的日子總是那麼短暫,若是娘娘早些和馮大爺好上,娘娘現在也不至於這般思念。

不過也不一定,日久生情,只怕陷得更深,更難以自拔。

“抱琴,把魚食拿過來,我喂一餵魚食.”

手指在水中葉間撥弄了一陣,元春坐直身體。

抱琴把瓷缸遞了過去,元春抓起一把魚食,一點一點地在水面上灑落,很快幾條彩鯉便迅速從四面八方簇集過來,探出的魚嘴不斷地朝著落下的魚食爭搶,一派歡喜局面。

元春顯然是很喜歡這種場景,興高采烈地不斷拋灑著魚食,時而東,時而西,引得魚群四處奔走,間或縱身而起,激起陣陣浪花。

好一陣後,元春才滿足地拍了拍手,接過寶琴遞過來的絹帕,擦拭了一下手,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體,曼聲道:“今日又是一個好天氣,真想去崇玄觀小住兩日.”

抱琴訝然,抬起頭來:“娘娘真想去崇玄觀小住?”

“不,說一說罷了,一個人孤家寡人跑去住著有什麼意思?”

元春頰間掠過一抹羞紅,目光裡多了幾分悵惘和思念,“也不知道他走到哪裡了?”

抱琴心裡一顫,看來娘娘是真的陷進去了,可是娘娘和馮大爺真的會有一個好結果麼?

雖然馮大爺信誓旦旦表示有辦法讓娘娘悄然出宮而不留痕跡,但是抱琴心中卻是有些打鼓。

就算是皇上駕崩,新皇即位,再說娘娘這種身份不會被新皇太在意,但是畢竟是娘娘,皇家也要顧惜顏面,不可能就對一個妃子憑空消失不聞不問不查,一旦要深查,龍禁尉可不是吃素的。

不過抱琴也知道馮紫英敢說這話,自然是有底氣,倒也不像是欺哄娘娘。

娘娘自然是深信不疑,一門心思都寄託在了馮大爺身上,只盼著馮大爺陝西之行能早些結束歸來,拯救娘娘出“苦海”了。

“算日子,應該是過了大同吧,不過聽說那邊一路都是山路,不好走,還聽說那邊山間盜匪也很猖獗,……”抱琴補著話:“不過馮大爺是欽差巡撫陝西,沿途官員軍隊肯定要保護好,而且馮大人身邊的護衛都有好幾十個,個個都是拳頭上能跑馬的好漢,我聽鴛鴦提起過,說大爺身邊這些人都殺人如割草,連東府珍大奶奶的妹妹,給馮大爺做了妾的,也都是一樣能高來高去,出劍殺人半點不含糊,……”

元春還不清楚有這般內情,驚訝地問道:“那尤氏有這般本事?”

“嗯,聽說尤氏自小在西疆長大,小時候就被那崆峒山上道士看中了資質,說她是練劍的好材料,……”

抱琴見元春好奇,便把自己知曉的這些絮絮叨叨地說了出來。

“這樣也好,多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便是睡覺都能安穩許多,他出門在外,正需要這樣的人保護著.”

對尤三姐這樣的,元春自然是談不上什麼吃醋,馮氏一門三房,妻妾成群,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更關心的是自己日後如果能出去,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來和如寶釵、黛玉甚至迎春這樣的姐妹們相處。

是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還是以某種大家心照不宣的方式來重新成為“姐妹”?

元春當然傾向於後者,但是這裡邊所需要做的事情太多,關節複雜,可如果不能和姐妹們在一起,那又和在宮中有多大區別?

“馮府裡邊像尤氏這樣的也就她一個,所以馮大爺出遠門時候都得要把她帶著.”

抱琴悠然道:“有這般本事還真的挺好,大好河山,那裡都去得,也不怕被強人盜匪劫道,……”

“喲,抱琴,你莫非是春心動了,想要出門去活泛活泛?”

元春打趣道:“別以為女人家有點兒武技就能什麼都不怕了,出門在外遇到的各種事兒可不是光靠你會耍劍就能行的,遇到官府中人看你年輕貌美,起了歹心,你怎麼辦?莫非你還能一劍斬殺,然後逃之夭夭,那豈不是變成了通緝犯?”

抱琴一聽,好像還真的是這麼回事兒,這天下不是那麼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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