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貓頭鷹再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了,那天正好是七月三十一日。

比起奧羅拉因為有西里斯和萊姆斯的提前科普,所以接受起來容易得多,沃克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這三天裡,他的情緒經歷了他人生十一年來的最大波動,也知道了關於他們家的最大的秘密:沃克斯的母親,是一名畢業於霍格沃茨格蘭芬多學院的女巫。

在生下沃克斯不久以後,就一直失蹤至今。

如今家裡,也只有一些她很早以前的照片。

看到沃克斯的入學通知書以後,他的父親沉默了很久,最終什麼都沒說就回房了。

不過根據沃克斯的描述,第二天他做好早飯去叫他父親的時候,才發現他抱著沃克斯母親的照片喝得爛醉地縮在牆角,連站都站不穩。

“那你還要去上學嗎?你爸爸沒同意吧?”

奧羅拉和沃克斯並排著坐在謝瓦利埃家門口的臺階上,手裡捧著一塊吃到一半的西瓜,問道。

因為是大清早的緣故,奧羅拉的淺金色長髮只被一根水藍色帶波點的舊髮帶鬆鬆垮垮的束著。

偏頭的時候,有些許髮絲從那並不緊緻的禁錮裡跳脫出來,從前額垂下來貼上她帶著果汁水漬的嘴角,被奧羅拉朝上吹氣又掀開。

“但是他也沒拒絕。

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他的想法.”

沃克斯好像有些不確定,眉頭一直緊皺著,原本就有些凌亂的棕發被他抓得更蓬鬆了,最後他索性往後靠著大門一躺。

十一歲男孩的身高已經欣長得如同盛春時節裡的勃發柳條,修長流暢,隨意伸直的雙腿能輕鬆夠到地面上。

而奧羅拉只能勉強夠到最後一節階梯。

他忽然轉頭看著身邊的玩伴:“奧羅拉,你是一定會去的對嗎?”

“對啊.”

奧羅拉聳聳肩,聲音因為嘴裡含著西瓜果肉的緣故而有些含糊不清,“不然我留在這裡還能幹嗎?”

然後,她又想起那封入學通知裡附加的裝備一覽表,抿了抿被西瓜汁浸染得緋紅豔麗的嘴唇,說:“不過也不一定,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生活費也就夠勉強過活,剩也剩不了多少,根本沒辦法買那些東西,還別提學費了.”

“也是.”

“就這樣咯.”

“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去,因為說不定我還能在那裡遇到我媽媽呢.”

沃克斯說著,仰頭朝上看去,金棕色的眸子因為天幕撒下的暈黃璀璨光線而眯起來,“要是能知道她以前的事也好啊,我爸爸一定會很開心的.”

奧羅拉的積極性顯然沒有沃克斯那麼高,而是一種溫吞得多的態度:“隨遇而安吧,我要能去最好,不能去也沒什麼損失.”

最初西里斯剛和她提起巫師世界的時候,她也像沃克斯一樣興奮。

不過在他告訴自己其實巫師世界也和麻瓜社會差不多複雜和有許多禁令規定了以後,她就沒那麼憧憬了。

倒不是說她是個天性愛自由的人,只是她覺得除了那些絢麗得像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玻璃糖紙的魔法以外,兩個世界的人其實是差不多的。

相當一部分麻瓜們覺得巫師是妖怪,總愛惡語相向打壓欺侮。

同樣的,不少的保守派巫師們也覺得麻瓜們天生就比他們低一等,甚至有麻瓜血統的巫師也是不配有學習魔法資格的。

很難說哪個世界就一定比另一個好。

不過,不管去不去霍格沃茨,奧羅拉都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學業了。

如果再不想辦法上學,她將來很難養活自己。

“奧羅拉.”

沃克斯忽然拍拍她的肩膀,有些奇怪地說,“那個在你家門口的傢伙是誰啊?”

“啊?”

奧羅拉茫然地抬頭,看到萊姆斯正裹著一件起了毛邊的淺棕色帆布斗篷站在門口,似乎在等著裡面的人開門。

她一下子跳起來,輕快地跑過庭院跨過馬路,扯了扯對方的袍子:“萊姆斯,你找我嗎?”

萊姆斯回頭,溫和的笑容立刻舒展在他臉上:“聽說你收到入學通知書了?”

“聽說?”

奧羅拉眨眨眼,“你聽誰說的?”

“自然是有人特意通知我的.”

萊姆斯迂迴圓滑地繞過這個問題,伸手摸摸她的頭髮,“怎麼樣,回信了嗎?”

“還沒有.”

“為什麼?”

“我還沒有確定要不要去.”

“奧羅拉?”

萊姆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過她會有這個想法,“霍格沃茨很好,我保證你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學校了。

你的父親也是從那裡畢業的,你忘了?”

“是的先生,我沒有忘。

可是我實在不覺得以我現在的經濟狀況能夠去上學,而且還是一所魔法學校,裝備一覽表上的東西我幾乎都沒見過,更別說去哪裡買.”

奧羅拉想了想,補充道,“當然貓頭鷹和貓還有蟾蜍我倒是見過不少.”

“你擔心的是這個?”

萊姆斯的樣子看起來怪異地鬆了一口氣,然後拉過奧羅拉的手,“走,我現在就帶你去買這些東西.”

奧羅拉一聽,連忙拉住他,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萊姆斯,我已經很感謝你和西里斯這幾年對我們家的照顧了,我實在不能再讓你為我買這些東西了.”

“不是我,奧羅拉.”

萊姆斯笑著搖頭,“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每個月按時給你寄過來的生活費是從哪裡來?”

奧羅拉愣住了:“是誰?”

“跟我去對角巷你就知道了.”

“對角巷?”

這時,奧羅拉忽然想起來什麼,回頭朝一直站在馬路對面的男孩喊了一句:“沃克斯,我們一起去吧?”

然後她轉頭看著旁邊的人,“能帶他一起去嗎?他也有同樣的通知書.”

“嘿小傢伙,要去的話就趕緊跟上來吧,我們要去的地方離這裡很遠.”

“等等我!”

……到達倫敦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

瑰麗陽光正逐漸從厚重的雲層背後綻放出來,衝破阻隔的一瞬間,磅礴肆意到有些刺眼,和普利茅斯那種常年的陰沉灰綠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象。

這裡的天氣要好得多,連陽光落在葉子上的時候都彷彿帶著質感,明快到像火焰那樣。

絕妙的天氣讓大街上的人流量一下子大了不少,公共草坪上躺滿了來沐浴陽光的人。

奧羅拉和沃克斯在萊姆斯的帶領下找了一家餐館簡單的解決了午飯,緊接著來到一家看起來不僅狹小,而且破舊骯髒的酒吧門口。

如果不是萊姆斯帶路,奧羅拉是絕對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的。

相比之下,它旁邊的咖啡館和音像店就寬敞整潔多了,也更吸引人得多。

你很難想象它到底是怎麼在這樣的地段運營下去的,因為它和這條街的任何店鋪比起來都毫無優勢。

但是它確實是開得好好的,哪怕看起來它的生意簡直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閉。

萊姆斯開了門,讓奧羅拉和沃克斯先進去。

剛一進去,奧羅拉的視線裡幾乎是盲的,直到很快後她的眼珠適應了這裡的昏暗才看清裡面的景象。

這裡唯一明亮些的光源就是酒吧牆壁頂部,靠近天花板的空洞,暈黃朦朧的光線撲落在地面上,把空氣裡那些亂飛的細小菸灰都描繪得一清二楚。

萊姆斯沒有給他們多打量這裡的時間,帶著他們直徑來到了一口四面有牆的小天井前。

“我們要從這裡跳下去嗎?”

沃克斯謹慎地朝裡面看了一眼,似乎並不覺得這是個讓人愉快的主意。

奧羅拉歡快地調侃著說道:“歡迎來到奇幻大陸,愛麗絲先生。

這口井很深,記得不要睜眼睛。

不過要是您帶了替換用的褲子的話,那就盡情享受跳下去的過程吧.”

言下之意,別睜眼,睜眼會把你嚇尿。

“奧羅拉!”

沃克斯惱羞成怒地喊了對方的名字,看著對方燦爛而帶著一點無賴的笑容簡直鬱結。

他和奧羅拉一起長大,彼此都太瞭解對方的個性。

奧羅拉雖然性格總是溫和隨性很好相處,但是偶爾蹦出來一些話真的能把人弄得哭笑不得,還找不到話反嗆回去。

“別擔心,不用跳進去.”

萊姆斯說完,敲了敲其中一面牆上的幾塊磚。

牆壁很快開始起了變化,伴隨著磚塊的自動抽出又組合,一條全新而熱鬧繁華的街道就出現在了面前。

“歡迎來到巫師世界的百寶箱,對角巷.”

這條路上鋪滿了鵝卵石,在溫柔明媚的陽光下閃著溫潤的光澤。

來來往往的人身上都穿著奇怪的拖地斗篷和戴著一頂尖尖的巫師帽。

奧羅拉忽然想起來幾年前,曾經也有這麼一個穿著差不多衣服的人來敲過自己家的門,那時候他還謊稱自己的郵差。

這樣看來,也許他當時沒有說謊。

他就是郵差,只不過是巫師界的郵差。

他們身上的衣服都非常復古,女士們的寬邊太陽帽上繡綴著華麗繁複的蕾絲,精緻的絲帶一直垂落到肩後。

奧羅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就像走進了一場中世紀的電影裡一樣。

“走吧,我們先去古靈閣.”

萊姆斯走在前面帶路,朝已經被周圍的奇異店鋪徹底奪取注意力的兩個孩子招手,“你很快就知道是誰一直在往你家裡寄錢了.”

古靈閣是一座由白色大理石雕刻堆砌起來的巫師銀行,裡面的職員都是稀奇古怪的妖精。

他們有的耳朵出奇的尖銳,有的手指則枯瘦奇長,好像只有一層幹皺的面板裹在他們的手骨上,中間沒有血肉和溫度可言。

萊姆斯在一旁說了什麼,奧羅拉已經沒心思去聽了,她的注意力都被這裡樣貌奇特身材矮小的妖精吸引了。

她對這裡的一切都很好奇,但是比起像沃克斯那樣大膽地走到較遠的地方去看,她更願意待在萊姆斯身邊。

萊姆斯帶奧羅拉和沃克斯去見過了走廊盡頭的妖精,對方在查閱了奧羅拉父親當初留下的遺囑憑據後,微微咕噥了一聲,像是不贊同這樣的轉讓方式,但還是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只是要求出示信物憑證。

奧羅拉想了一會兒,將這四年來一直隨身攜帶的懷錶拿了出來:“這個可以嗎?”

對方拿過去對照著手裡的單據看了一下,然後又轉動著那烏溜溜的眼珠盯著沃克斯:“你的信物呢,小子?”

沃克斯愣了一下,完全反應不過來:“什麼信物?”

萊姆斯提醒道:“你媽媽是巫師對嗎?她有沒有留下過什麼東西給你?比如,一把鑰匙什麼的.”

“鑰匙?”

沃克斯想了想,然後有點猶豫地從褲兜裡摸出一把金色的鑰匙,“這是夾在我的入學通知書裡一起寄過來的,但是信上也沒說這是什麼.”

妖精的目光在沃克斯手裡的鑰匙上停留了一瞬,然後伸出奇長乾枯的手指輕輕一勾:“就是這個。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他將手裡的厚重翻得嘩啦作響,像有海浪在起伏一樣,連帶起來一陣風拍打在兩個孩子臉上,帶著一股舊書和奇特的油墨味道。

“啊,找到了。

克勞迪婭·唐森,這是她的鑰匙.”

說完,他起身,“跟我來吧.”

取到錢以後,萊姆斯將剛剛妖精遞給自己的信件給了奧羅拉:“你父親給你的,還有那位一直在暗中關照你的人。

回去看也可以,我們先去奧利凡德那裡看看有沒有適合你們的魔杖.”

奧利凡德大概是這條街上最不起眼的店了,不過奧羅拉此刻倒是對它充滿了好奇。

她發現巫師們好像都挺喜歡用破舊來掩蓋價值,越是破舊的東西越有可能藏有更多的驚喜。

推門進去後,奧羅拉就被這裡面的擁擠給驚呆了。

這家店雖然面積不大,但是從落滿灰塵的地面一直到掛著蜘蛛網和爬滿裂縫的屋頂,都塞滿了密密麻麻的狹長盒子。

相對來說過分寬大的黑木桌面上放著一盞亮著光的馬燈,不算太明亮的光線恰好補充了店鋪因為位置關係而缺乏陽光的弱點,但也將這裡所有東西的影子都拉扯堆砌到了一起,讓她都有種這間屋子會被這裡面過多的盒子給擠破的感覺。

“你們好,來選擇你們的魔杖嗎?”

一個柔和而飄忽的聲音響起,像一片羽毛一樣輕而緩地傳來。

奧利凡德從堆成小山的盒子裡遊刃有餘地跳躍出來,花白卷曲的頭髮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像團沒有重量的雲彩一樣繚繞在他的腦袋周圍。

奧羅拉發現這位店主先生連眼睛都是銀白色的,這讓她和他對視的時候有點不寒而慄。

萊姆斯點頭,將兩個孩子往前推了推:“是的,麻煩您為他們兩個各挑一根合適的魔杖。

他們很快會去霍格沃茨上學.”

“當然當然,這不成問題.”

奧利凡德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捲尺,動作熟稔麻利地拉起奧羅拉的手臂,“你慣用右手是吧,我看到你剛剛一直用這隻手在數這裡的木盒。

你叫什麼名字?”

“奧羅拉.”

奧羅拉有點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覺被他摸過的地方涼颼颼的,像被初春的料峭山風細吻過一樣,讓她有點顫慄。

“嗯,很貼切的名字,一定是你的頭髮顏色讓你的父親決定為你取了這個名字是嗎?”

奧利凡德收回捲尺,然後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的木盒堆裡抽出其中一個,開啟後,將裡面的魔杖取出來遞給她,“試試看,蘋果木和獨角獸毛的組合.”

奧羅拉拿在手裡還沒看清楚它的樣子,又被奧利凡德先生拿了回去:“不對不對……再試試這個,銀毛椴和鳳凰羽毛的組合,十又四分之一長.”

看起來還是不對,奧利凡德先生又將它拿走了。

“這個呢?”

他將再一個盒子開啟,和拿其他的魔杖木盒不一樣,奧羅拉注意到他用一種非常正式恭敬的動作拿出來這支魔杖,“和你這位引路的朋友一樣的柏樹木質和龍心絃的組合,十二又四分之三長,很不錯,相當柔韌.”

奧羅拉將它拿在手裡,一陣奇異的華光立刻在她觸控到魔杖的一瞬間,從魔杖尖端遊走到了她的手心。

“就是這個了!”

奧利凡德高興地拍手,然後他的情緒忽然又沉澱了下去,語氣不再像之前那麼飄逸輕快,而是帶著一種凝重和勸慰,“奧羅拉,我們家族世代都是製作魔杖的,並且瞭解每一種魔杖的特性。

但是在所有的魔杖主人裡,能遇到柏樹木魔杖的擁有者是我們最感到榮幸的事.”

“為什麼?”

奧羅拉瞪大眼睛看著他,又下意識地看了看萊姆斯,對方衝她露出一個帶著安撫性的無聲微笑。

奧利凡德緩緩而堅定地解釋道:“柏樹魔杖與高尚和犧牲精神息息相關,每一位被它選中的巫師,都願意為了自己的信念、愛人和朋友,在最後關頭毫不遲疑地獻出生命.”

“所以我註定會死?”

奧羅拉對店主的推銷詞顯得很不受用,她打賭要是在麻瓜世界,這家店一定賣不出去東西。

“我不能妄下斷論.”

奧利凡德說完,他的聲線又活潑起來,又像剛剛那樣遊離得像風中的絲線那麼捉摸不定了,“那就讓我們一起祈禱你不會遇到那個非要做出選擇的時候吧。

記得要善用魔杖,龍心絃的內芯會讓你的魔杖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同時它們也是隻效忠於現任主人的。

保護好它,不要被別人奪去。

過來小夥子,讓我為你量一量,找到你的最佳搭檔是誰.”

沃克斯深吸一口氣,朝前邁出一步,帶著一種大義凜然。

奧利凡德被他的樣子逗得前仰後合:“放輕鬆小傢伙,你沒必要這麼緊張.”

奧羅拉轉動著手裡那根簡練無華的細長魔杖,明麗的陽光閃爍在杖身上,那種清散迷人的光芒色澤幾乎要和魔杖本身的淡黃色融合在一起。

它沒有任何雕飾,連必要的紋路都十分稀少,看起來相當平淡無奇,不過正合奧羅拉的喜歡。

她看著自己的魔杖,再看著萊姆斯:“他說的是真的嗎?我們這些擁有柏樹魔杖的人到最後都會犧牲?”

“每個人,無論是誰都會死的,奧羅拉.”

萊姆斯輕輕地說,語氣溫和得像一個正在寬慰女兒的父親,“但是對我來說,為什麼而死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話音剛落,奧利凡德的愉快笑聲又傳過來了:“哈哈,黑胡桃木和龍心絃的組合,十二又四分之三長!”

“這個有什麼講究嗎?”

沃克斯看著手裡的深棕色光滑魔杖,眉頭緊鎖。

“永遠不要做自我欺騙的事,年輕人。

你的魔杖不會喜歡一個連自己內心都不敢面對的懦弱傢伙。

它會最大限度地削弱你的魔法來懲罰你.”

有些許陽光落到他的魔杖頂端上,他好像在挑賞著一顆晶瑩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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