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個夢。

奧羅拉反覆告誡自己。

這只是個夢。

她沉浮在一片沒有邊際的灰綠色水域裡,卻絲毫沒有被水淹沒的痛苦,頭頂有蒼白的微光透射下來,腳下的綠色蔓延沉澱成模糊的黑色。

周圍過分單調的色彩和環境讓奧羅拉的視線開始失真,逐漸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在繼續沉淪。

她伸手想去抓住什麼,卻只能撈到自己飄散的髮絲,彷彿透明一樣的淡金。

奧羅拉劇烈喘息一口氣,不清楚吸進去的是水還是別的什麼。

她拼命朝上游,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追逐那片光亮上,破水而出的一瞬間,她重獲新生般的輕鬆。

奧羅拉溼漉漉地爬上來,用滿是水的手背擦了擦臉,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有細小的水珠流進眼睛裡,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扭曲。

這裡是森林,濃霧瀰漫。

河水和樹木的翠綠色融化到霧氣裡,奧羅拉除了滿眼的綠色以外什麼也看不見。

她開始奔跑,彷彿有什麼致命危險在追捕著她。

她闖進那片大霧裡,一路朝前衝出去,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只有一個一定要逃走的念頭驅使著她。

奧羅拉搞不懂自己在害怕什麼,但是這些霧讓她很不安,她渴望見到陽光,清晰開闊的視野,熟悉的人。

然後,她終於發現這裡的不對勁。

這是一個迷宮,她被丟到了中心,看不見周圍,根本無法走出去。

有冰涼的物體纏繞上自己的腳踝。

奧羅拉低頭一看,一條墨綠色的纖細小蛇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自己的小腿,黑色的信子正輕輕舔舐過肌膚,刺骨的冷。

奧羅拉尖叫一聲想甩開那條蛇,才發現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到處都爬滿了各種各樣的蛇,深綠的淺綠的翠綠的亮青的。

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湧動如潮水那樣,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鋪天蓋地。

“走開!走開!”

奧羅拉拼命把自己縮成一團,盡最大可能不要佔據太多空間,保持著和那些冷血動物的距離。

她抓住自己的頭髮,緊閉著雙眼大聲尖叫:“走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走開……”奧羅拉迷糊地躺在床上大喊大叫著,被極度的恐懼逼迫到徹底清醒過來,渾身冷汗幾乎把薄薄的睡衣溼透。

她爬起來,頭痛欲裂。

這個夢真是糟糕透頂。

她現在想想夢裡那種感覺,胃部一陣抽搐痙攣,有點想吐。

布萊特跳上床,輕輕舔了舔奧羅拉的手,乖巧地看著她,茶卷則趴在奧羅拉頭上,熟練地替她梳理著亂成一團炸毛狀的頭髮。

“早上好.”

奧羅拉有氣無力地揉了揉布萊特的頭,爬下床來到衛生間洗漱,換好衣服。

吃過早飯以後,奧羅拉騎著腳踏車來到了破釜酒吧。

從這裡進入對角巷,她開始了新一天的暑假工生涯。

剛開始營業沒多久,奧羅拉還在忙著給魔法寵物們餵食和打掃籠子,門突然開了。

她回頭,看到了比爾正笑著站在門口,晨光落滿他的紅髮,耀眼到彷彿燃燒:“奧羅拉,早上好啊.”

“比爾?!”

奧羅拉愣了一下,然後笑開了,“你是帶查理來買開學要的魔法寵物的嗎?他人呢?”

“是的.”

說著,比爾朝外面的小孩招了招手,“幹嘛啊你,昨天這麼高興,現在來了又不肯進來。

快點啊.”

“怎麼了?”

奧羅拉看著走進來以後顯得有些窘迫不安的查理。

小男孩撓著頭,把一頭火紅的頭髮弄得亂糟糟的,看起來更像一團勃發的火焰了。

他胡亂地看著周圍的神奇生物們,張了張嘴,最終說到:“嗯,我想……看一下有沒有合適的貓.”

奧羅拉眨眨眼:“貓?現在買貓頭鷹的孩子最多,它們大多數平時都不用你自己照顧,還能送信和包裹。

你為什麼不選一隻貓頭鷹呢?”

“呃,因為……”查理結結巴巴了半天沒說個所以然出來,求助性地看著比爾。

比爾笑眯眯地拍拍他的頭,然後說:“查理很喜歡布萊特.”

“我知道了。

讓我看看.”

奧羅拉點點頭,然後從貓舍裡抱出一隻棕褐色的貓遞給查理,“它有一半的貓狸子血統,性格非常活躍,很通靈性。

你可以對它進行簡單的訓練,然後它就能根據你的手勢動作來完成你的想法。

就像這樣.”

說著,奧羅拉拍了拍手,那隻棕褐色的貓立刻從查理懷裡跳出來蹲在地上,仰著頭看著面前的女孩。

奧羅拉再伸出手指轉轉圈,貓咪也跟著轉了一圈。

她蹲下身張開雙臂,貓咪嬌氣地叫了一聲,撲進奧羅拉懷裡。

看到如此乖巧的魔法寵物,查理也蹲下身看著它:“這要訓練多久?”

“這個,我訓練了它大概兩個小時.”

奧羅拉回答,“不過它們很聰明的,你買一點它們愛吃的東西作為獎勵,它們很快就能學會。

我想我這裡還有一些它們的食物,如果你要帶走它的話,我可以送你一些.”

“那就它了?”

比爾歪了歪頭看著自己的弟弟問道。

查理衝哥哥很認真地回答道:“嗯,就它了.”

比爾一邊付了錢,一邊朝查理調侃著說道:“這下高興了吧,也不枉費你幫媽媽洗了四個月的碗,如願以償了.”

奧羅拉忍不住笑了:“查理這麼想要一隻貓啊?”

比爾故作無奈地聳聳肩,看著臉上突然暈染出一片薄薄紅色的小孩:“是啊,原本媽媽打算讓查理和我共用一隻貓頭鷹的,他死活不肯,還非要來這裡一趟,說是要買只自己的貓。

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要一隻貓還是想看看別的什麼?”

查理一愣,鼓著腮幫子給自家大哥瞪了回去。

奧羅拉聽完,笑著回之以調侃:“有隻自己的貓也好嘛,查理是在替你考慮啊。

要是哪天你的貓頭鷹因為忙著送那些小姑娘給你的情書忙暈了頭,送到查理那裡去了,那多尷尬.”

比爾:“……算了,說不過你.”

“歡迎下次光臨啊.”

“有空來我家玩吧,媽媽唸叨你好多次了,對吧查理?”

“一定.”

……時間差不多了,奧羅拉將店裡打掃了一遍,然後關門朝破釜酒吧的方向走去。

酒吧裡一如既往的昏暗陰沉,香菸和酒精的味道到處瀰漫,店員們從後門處走進來,身後跟著一串自動在地上蹦跳著前進的白砂糖袋。

粉塵狀的微小糖霜從麻袋的縫隙裡鑽出來,雪花碎屑一樣浮動在半空中,空氣裡都是那種濃厚的甜膩味道。

有喝醉了酒的客人搖搖晃晃地從位置上走下來,奧羅拉縮在後門處的角落裡,朝四周檢視著尋找那個熟悉的黑色身影。

很快,她看到了剛進酒吧的幾個人裡,那個站在門外似乎不打算進來,敷衍性地朝裡面飛快掃了一眼就準備離開的人。

她直起身子,喊:“教授,在這裡.”

斯內普聽到這個聲音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轉頭,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糖霜風暴中心的小姑娘,白色的顆粒輕盈地落滿她的長髮。

她還真敢來,即使在報紙上看到了自己和她父親的可能淵源以後。

斯內普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佩服她,原本他就打算在門口看一眼就走。

要知道,從正常人的邏輯來講,就算不相信報紙上的內容,也不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更不該這麼輕易的就跟一個前食死徒單獨見面。

她完全可以找個理由推脫過去。

她在想什麼?奧羅拉輕快地跑過去,才發現對方的臉色不太好看,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她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看懷錶的時間,解釋道:“今天店裡生意挺好,所以我來得……”斯內普打斷她的話:“來得挺早。

走吧.”

奧羅拉驚訝地看了看他,覺得他剛剛說的不像是反話,於是跟上去,有點奇怪地問道:“不是回霍格沃茨的禁林?”

她以為他們會去火車站,然後回到霍格沃茨去。

可是斯內普的樣子看起來不是這麼打算的,因為他正帶著奧羅拉往酒吧的二樓休息平臺上走。

火車不會經過這裡的,奧羅拉確定。

斯內普抽出袖間的魔杖,半舉到奧羅拉跟前用起熒光閃爍,明亮的光芒立刻驅散開閣樓裡的晦暗,照亮了她面前的路。

奧羅拉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卻被對方接了過去:“是什麼讓你覺得全世界的魔藥材料都能在禁林找到?”

奧羅拉低頭吐了吐舌頭,才發現自己頭髮上都是糖霜。

她隨手拍了拍,沾了滿手的雪白粉末,用舌尖輕輕舔了下,非常甜。

察覺到對方沒回話,斯內普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的樣子觀察了下她的表情,如果她有一點後悔和猶豫的意思,那他會立刻讓她自己回去。

儘管這樣一來,斯內普將會花費成倍成倍的時間和精力來尋找那種魔藥材料。

他說不太上來這是種什麼感受,但是如果奧羅拉真的臨陣脫逃的話,會讓他的心情輕鬆愉快一些,因為這樣才符合斯內普自己一開始的設想。

然後,他看到了正在偷偷舔一下指尖白糖的小女孩,像是根本沒意識到他剛剛說的話代表著什麼。

……典型的赫奇帕奇!他冷哼一聲。

走到二樓的半露天式空休息室後,斯內普收了魔杖,忽然低頭看著奧羅拉:“你暈車嗎?”

“啊?”

奧羅拉沒想到這麼麻瓜氣息的一個詞能被斯內普說得這麼自然,好像他對麻瓜很瞭解似的。

然後她搖搖頭,“不暈.”

斯內普牽起嘴角笑了笑,讓人沒來由地一陣惡寒:“那再好不過了.”

奧羅拉看著他的表情,幾乎本能的求生欲讓她萌發出一股落荒而逃的衝動。

這是被薩拉查訓練出來的後天本能,專門針對斯萊特林有奇效。

不過斯內普顯然沒給她這個機會。

還沒等她把虛空後撤的腳步真正邁出去,斯內普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肩膀。

幾乎是同時,奧羅拉眼前的所有景物都開始扭曲模糊了,空間似乎被巨大的外力擠壓成了扁平化的狹縫。

那種壓迫力同樣傳達到了奧羅拉的身上,讓她覺得自己的骨骼都快被壓碎,內臟都擠成一團了。

奧羅拉試圖掙扎,才發現自己連呼吸都困難,雙手亂抓之間不知道該抓住什麼。

她張嘴想喊點什麼,才發現自己沒有人的名字可以喊出來求救,只能本能地反手緊緊抓住那隻一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終於,那漫長折磨的壓縮感好像有了鬆懈的勢頭,對方拉住奧羅拉的手腕,一把將她從那個被擠壓得快要垮掉的空間裡救了出來。

奧羅拉頭暈目眩,心臟跳動得非常凌亂而快速,一陣一陣的血液上湧衝擊著視網膜,讓她有短暫的時間裡看不太清眼前的東西。

斯內普扶了還有點站不穩的女孩一把,挑了挑眉,客觀地說道:“你比那些第一次練習幻影顯形的高年級學生強多了.”

“大概他們暈車吧.”

奧羅拉茫然地回答,然後環視了一下完全陌生的周圍,“這裡是哪裡啊?”

“阿格爾特森林.”

斯內普簡短地回答。

英格蘭最大的半天然半人工森林,著名的神奇動物和魔藥材料生長地,此刻正被磅礴絢爛的金紅色夕陽光芒照得透亮。

醇厚耀眼的金色彷彿一地融化的黃金,燙得灼人的視線,讓你睜不開眼去直視。

筆直的樹幹腳下是道道平行的影子,把那些滿地的鎏金燦光切割成得整整齊齊。

低垂的樹葉和一些矮小的草叢無聲地承接著這些熱烈的光線,連每一絲脈絡都被映照得清晰無比,稀薄的綠色被焚化到幾乎透明。

頭頂的森林穹蓋稍微薄弱的地方流淌出大片的明亮,陰影之外一圈金邊。

這裡和禁林完全不一樣。

禁林永遠是森嚴陰沉的,那種濃厚的冷淡灰綠色頑固地爬滿每個角落。

這片森林則是活潑熱情的,它不排斥陽光對它的穿透。

“這兒真漂亮.”

奧羅拉感嘆,然後又問,“我們現在還在倫敦嗎?”

斯內普看了看她,發現她對於幻影顯形的體驗確實要比預想的適應得快,於是說道:“不算了,這裡不歸倫敦管.”

“這樣啊。

那這次要找的是什麼?”

奧羅拉偏頭看著他。

斯內普張了張嘴,既然對方也沒提出要歇一下,那他索性也就不麻煩了:“木毒芹,龍爪花,先找到這兩樣再說,最後一樣不一定能碰到.”

這種機率性事件怎麼聽都不是什麼好事的樣子。

奧羅拉摸了摸鼻尖,感覺有種不好的惡兆正在朝自己頭頂慢慢聚集。

“走吧.”

“哦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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