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不出所料。

掌盟、貼吧、各大電競賽事相關微博,包括lol官方tgp首頁都爭先恐後地釋出了“tkg前adc夢魘現身賽場酒店,手牽妹子疑似夢嫂”的相關新聞與訊息。

並且還配上了兩人的偷拍圖,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握著旁邊長髮女孩的小手。

面色自在從容,像是絲毫不懼被拍。

其中一張更是給諸多專注擼遊戲的單身狗會心一擊——我們這位長年保持冷漠不屑表情的眠王,低頭跟妹子講話的時候,竟然笑了,還是露齒笑,好看得令廣大玩家彷彿不認識這個人是夢魘。

夢大神退役後,跟人間蒸發似的,從不出現。

結果每回一露臉,就搞事,各種搞事,搞得整個圈子瞬間爆炸。

這條資訊才釋出兩個鐘頭,掌盟下面的網友評論竟一下子飆到了三十多萬。

抗壓吧,背鍋吧等首頁屏霸都是事件相關帖,不是在討論妹子長得怎麼樣,就是在詢問妹子的身份。

只能說,窺私慾是人類的通性。

應恂的緋聞,一下子把lpl夏季賽的風頭搶去一半。

“妹子我給9分.”

“難不成又是哪位粉絲小姐姐?”

“不是網紅臉好評,身高差好評,服裝髮型好評……以及,夢隊寵溺的眼神好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據說剛大學畢業,夢老牛吃嫩草,呵呵”

“上面,小姐姐是長得好嫩好軟好美啊qvq”

“夢魘真的戀愛了,心被掏空,雖然已經被掏空過一次,這次是真的一點僥倖都沒有了_(:3」∠)_”

“談你媽的象拔蚌戀愛!!”

“我競選手是不是都必須找個漂亮得一匹的女朋友??我們這種樸實無華中見微光的心靈美girl就沒有任何機會??”

……

……

小滿在酒店裡翻看著手機上的訊息,臉上一陣陣泛紅。

她考慮過應恂的知名程度,但沒想過他的影響力竟然這麼大。

癱在沙發上,偷偷瞄一眼一旁調電視的應恂。

男人面容異常平靜,好像外面的一切喧囂都都與他無關。

……果然大風大浪裡走過來的早就習以為常了是麼……

可是……啊啊啊啊啊好羞恥……

不過,再怎麼羞恥,還是要跟著他,去賽場上為他曾經的站隊加油鼓勁。

再出門時,昨天還抬頭挺胸的小滿,完全淪為了畏畏縮縮半躲在應恂身後的小鵪鶉,下巴更是不敢抬高一毫。

至於應恂,鬧出新聞,反倒更加大方,連帽子都不戴,一身輕鬆。

從保姆車上下來,門邊幾個蹲點的粉絲瞄到他,紛紛激動地相互拉扯身邊同伴,旋即就掏出手機拍照。

tkg的幾個小孩跟在後面,一個接一個跳下車。

見到不遠處一撮興奮得快暈古起的小姐姐,九歲不禁搖頭感嘆:“真是哥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依舊留有哥的傳說.”

一行人搭上手提包,談笑打鬧著往裡走。

應恂走在中間位置,他今天別出心裁地穿上了曾經的隊服,全黑的款式,完完全全融入了站隊之中。

兩年了,男人五官未變,氣場也不曾減少一點,好像還是那個站立在世界之巔的adc,正在走向屬於自己的舞臺中央,有一場華麗表演在等他開場。

只是現在,多了個並排行走的人。

他的心上人,有著柔軟的小手,被他牢牢握住。

快到後臺,走在最前面的萌面突地頓步,以至於後面幾個都跟著停下,險些撞上。

因為他被一個……可能身高才到他膝蓋的小男孩擋住去路,嗯,小男孩,肉嘟嘟粉嫩嫩的臉蛋,軟乎乎的劉海下面,是黑曜石一般亮晶晶的瞳仁兒。

此刻,這小子正一動不動,仰著臉,死死盯住他們。

“喂,你誰家小孩?”

九歲從萌面後面,探出半個腦門:“幹嘛擋路?”

小滿也好奇地望過去,天吶,好可愛,體內深處的所有母性因子在一瞬間蠢蠢欲動。

那小孩不回話,只是把他們一圈人掃了一遍,用奶音以非常老氣橫秋的口吻問:“你們是tkg嗎?”

經理被逗笑了,他知道這小孩是誰,但也忍不住逗他:“是啊.”

小男孩“喔”了一聲,先是禮貌地說了聲“哥哥們好”,繼而又雄赳赳氣昂昂放話:“你們都會被我爸爸打敗的.”

一時間,一圈人都哈哈大笑。

clare笑得最為開懷,回頭問:“這誰家的啊?”

話剛問完,一個女人已經閃身出來,一個健步上前撈起地上的小不點,訓斥道:“你又亂跑!”

說完便面向tkg隊員,笑眯眯抱歉道:“對不起啊,兒子不懂事.”

儼然是這個孩子的媽媽,但一身少女味道,又讓她看起來年齡難辨。

看清她的長相後,大家臉色一變,愣了愣,這不是……

很快,又是一聲懶洋洋的催促和輕嘲:“快點,怎麼娘倆都喜歡到處亂跑.”

來自不遠處的一道頎長身影。

就站在拐角,倚牆而立。

女人再次說了句“不好意思”,便把小孩重新放回地上,牽著他往後臺走,一面回嘴道:“我到處亂跑?陸思誠你能不能看好你兒子啊,我真是……”

她聲音漸遠。

……

有了老隊長在看臺的慈愛目光buff加持,半決賽中,tkg表現很棒,以3:0的完美資料順利拿下決賽名額。

只是,應恂就陪他們走到這了。

其實兩年前的世界賽後,他心裡已完全告別了這裡。

一群小孩送他離開前,他特意叫來theone,給了他一個擁抱,連他都不知道為什麼。

他走後,他才來。

他沒和這個少年相處過,他也未必是他的粉絲。

也許,僅僅因為他是tkg的隊員,是他曾經效力團隊的一部分,又或者,他在看他身上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時代在更迭,歲月不會為誰駐足,但那些耳熟能詳的名字,總會留下深刻印記——

草莓,微笑,小狗,諾言,sz,傘神……

——誰曾忘卻?

所以,接下來,小孩們,請不要膽怯地,勇往直前地繼續走下去吧。

不論成敗,無謂輸贏,你們都是一群發光的存在。

你們是這個圈子,永遠的星星。

他為之驕傲。

回到寧市,應璇吵了鬧了好幾天,要見嫂子一面。

於是,約了一天,應恂捎上小滿,相約在……

烏托邦網咖……

……開黑。

三個loler,也就這麼點追求了嗎?!

網管特意為老闆及其親屬安排了一個三連坐的小包間,開電腦後,三個人登上游戲。

應恂這回用不上妹妹的賬號了,只好開了自己的大號。

一開啟,n條加好友申請。

全部忽略。

接著匹配,組隊,進入選英雄介面。

應璇選了中單球女,應恂還是戲命師,小滿現在已經會好幾個輔助了。

應璇按下確定,探頭去看小滿螢幕,看見她的滑鼠在琴女和娜美之間逡巡了好半天,最後選了德瑪。

噗。

應璇笑出聲。

應恂斜她一眼:“笑什麼?”

應璇清了兩下嗓子:“嫂子……果然很可愛啊.”

應恂冷呵:“需要你說?”

應璇嗤了聲。

小滿臉微微熱,他們應家的人,說話都這麼直白的嗎?

進遊戲後,在基地現身,自家兩個路人立馬炸了。

在團隊頻道不斷刷屏問:

夢魘?

夢魘?

本人?

夢魘?

是本人?

不勝其煩的男人,立刻遮蔽了聊天頻道。

接著小滿就看到打野龍姬在所有人頻道說:夢魘在我家,你們完了。

對面的小魚不信,回道:吹比

龍姬:我要是吹比就送你一血,咋樣,我要是沒吹,你送我一血。

小魚:行。

兩個女孩看著他們打賭,唇角忍不住上揚。

至於剩下的一個置身事外的男人,操縱著自己的英雄就往藍爸爸那邊走。

小滿也匆匆扛上劍,像第一次和這個人開黑玩遊戲一樣,屁顛顛地跟著大長腿戲命師往藍爸爸那邊走。

結果,對面將信將疑,小心翼翼地結伴來河道開了個非暴力一級團,為了確認夢魘是不是真的在對面。

臥槽,對面龍姬誠不欺我。

小魚絕望地點了個e,非常果斷地e進人群,送一血嚶嚶嚶。

幫完野怪,小滿和應恂來到下路,開始他們的,打醬油和殺戮。

嗯,德瑪負責打醬油,戲命師負責殺戮。

一輪雙殺過後,戲命師回城,因為這個英雄的設定,是個藝術的殺手,所以他所有的動作都非常裝逼。

包括回城,是單膝跪地的姿態,並且有漫天玫瑰花瓣飄落……

站位問題,應恂的戲命師這一跪,剛好跪在了小滿面前。

也是這一刻,男人打趣說:“小滿,你看,我像不像在跟你求婚.”

他說完,又中斷回城特效,重新來了次回城,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楚,連與她的傻大塊頭德瑪西亞之力之間的距離都調整到更為適當的位置。

求、求婚?!

小滿的臉蛋瞬間漲了個通紅,急促回道:“求什麼婚,太早了,你別瞎逗我!”

應恂輕笑一聲,從喉嚨裡滾出去的,羽毛一般,撩得人耳朵發癢。

結果這人還調戲起她來,接連幾次做出完整的回城動作,偏偏就是不老實回去,快結束了就取消再來。

小滿又羞又氣,自己biu一下回基地了。

對面下路的寒冰和扇子媽頗為無語:“……”

大神原來在媳婦面前如此鬼畜麼……戀愛的男人好可pia……

一旁還在跟對面中路小魚互相消耗的應璇,忍不住翻了個快衝出宇宙的大白眼。

三個人一直玩到晚上,下機,打算出來吃晚飯。

應璇說姨媽痛,懶得下樓,讓應恂帶一份給她。

小滿也欣然應允,惹得小姑各種抱腰貼臉撒嬌賣萌。

走出恆盛廣場,應恂自然地牽起小滿的手,一起走進夏天微醺的夜色中。

快到人行道時,應恂鬆開了手,說手心全是汗。

小滿也擦了擦自己的,笑出一口小貝齒:“好像是誒.”

綠燈亮。

小滿邁開步子往前走,才走出去兩步,突然聽見後面應恂叫她:“小滿.”

不輕不重的一聲,一如往常,以最舒適的溫度與力度敲打在她心頭。

小滿下意識回頭。

視線剛撞上男人的臉,卻在下一刻,忍不住瞄向了他後方。

因為,剎那間,

恆盛廣場的外牆,從烏托邦網咖所在五層往上,所有的樓層,一下子黑了。

像是有人遙控一般,從上至下,一扇接一扇的窗戶依次亮起。

短短百來秒,黑色的幕牆,已經有序地顯現出由一個個方格子拼湊而成——

滿

身邊有女人尖叫起來,指示燈紅了又綠,大家都忘了行走,紛紛拿出手機拍攝。

人聲鼎沸,因為樓體的燈,又有了新的變化,是大家早已猜到也羨慕著的三個字——

小滿的心在狂跳,幾乎要衝出喉嚨。

而面前的男人,就在她面前,逆光而站。

他在笑,有點像大男孩的不好意思,也有些對她的反應的莞爾不禁。

這個人……

真的是……

小滿的視野在模糊,彷彿泡進了滂沱的大雨。

他怎麼總這樣,突如其來,猝不及防,好氣啊,一點辦法都沒有。

朦朦朧朧的,小滿看到應恂向她走近,不假思索地單膝跪在她面前。

“嗯……”跪下了,他想說什麼,可是在緊張,她清楚知道。

她咬了咬唇,說他:“這樣求婚很土好不好?”

“是嗎?”

男人眨了眨眼,陡然變得侷促不安:“應璇說女孩喜歡這種.”

小滿偏開頭,忍不住笑了,淚水洶湧。

“不土!趕緊跪下跟她求婚!女人都喜歡口是心非!”

旁邊一位圍觀的男士大聲催促道。

一時間,鬨然大笑。

也是這聲提醒,讓應恂突然想起什麼。

他立刻從褲兜裡取出一枚戒指,城市的夜晚有萬千輝光,他只在手裡放了一顆星。

咳。

應恂乾咳了一聲,叫她的名字:“小滿.”

他又叫了一聲:“章小滿.”

音調正經,連名帶姓,煞有介事。

臉頰已經被眼淚漬得溼了個透,小滿只知道彎著嘴角。

她哭笑不得,氣他也愛他,無奈又激動。

隱約間,她似乎看到這個男人的眼眶,也輕微泛紅。

“跟我結婚,”他說,聲音在發抖,只是很快,他穩住了聲音,平靜有力地重複了一遍:“請跟我結婚.”

我唯一喜愛的姑娘,請跟我結婚。

十年前,我成為電競選手,我也以為,我會是永遠的電競選手,並且一往無前,為之不懈。

退役後,我精神衰弱了很久,始終無法擺脫遊戲裡的刀光與劍影,失敗與勝利;賽場上的哭泣和歡呼,怒罵和掌聲。

直到,幾個月前,我在超市見到了你。

我的世界煥然一新,我突然發現,原來我不只是,不止想當一個電競選手,我也想成為一個男朋友,你的男人,甚至是,你的丈夫。

感謝你,帶我走進生活,帶我走進另一種人生。

感謝你,讓我見到你,能讓我在心裡想,原來就是她啊。

真好啊,章小滿,

我餘生的夢想,原來就是你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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