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色的,沒有任何一縷陽光投射進來。

枯寂的街道上面,有不少東西散落在那裡。

就好像是一場慌亂以後,生活在這裡的百姓,全部都逃走了,只餘下這些西都沒有來得及帶走。

風在吹動。

宛如鬼神在怒嚎。

在一個廢棄的店鋪裡面,一個身上染血的中年人,正眼神警惕的看著四周,不敢有半點鬆懈。

等到風聲停歇以後,他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暫時算是過去了!”

苦笑了一下後。

中年人又是啐了口唾沫在地上,臉上現出怒色。

“那該死的東西,在屠戮城中所有百姓以後,實力強大了不少,一個不察,竟然栽在了它的手上!”

“可恨廬陽城二十萬百姓,就這麼慘遭妖邪毒手,我鎮魔司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毫無疑問。

此人就是破山城鎮魔司中的鎮守使,荀曲。

想到那頭妖邪的強大。

荀曲的臉上,又是有深深的忌憚。

深陷廬陽城幾天時間,他自然是跟那頭妖邪交過手的。

奈何。

在屠戮城中二十萬百姓以後,那頭妖邪實力強大了許多,哪怕是他,都沒有辦法與之抗衡。

若非是自身手段了得。

都不一定能從對方手中脫身。

然而。

哪怕是從妖邪手中脫身,現在也依舊被困在廬陽城中。

荀曲明白。

那頭妖邪正在無時無刻的搜尋自己的下落。

畢竟一個受傷的鎮守使,對於妖邪來說,就是可口的美味。

如果能將自己吞噬掉的話,那頭妖邪實力絕對會再次做出突破。

到了那時候。

南幽府中,能夠制衡那頭妖邪的人,就不多了。

不管是為了自己的性命也好,還是為了南幽府的其他人也罷,荀曲感覺自己都是不能輕易犧牲的。

只是——廬陽城中被濃霧覆蓋,猶如是一方結界一樣,天地靈氣都沒有辦法湧入多少。

平日裡的時候。

鎮守使能夠汲取天地靈氣,十天半個月不吃東西,都沒什麼大問題。

可在這裡。

想要撐那麼久,那就有點困難了。

更別說。

前面的一戰,損耗不輕。

為了恢復傷勢,又是加劇了不少的消耗。

如今。

荀曲自感他剩餘的力量,已經是不多了。

哪怕一直躲藏起來,不被妖邪找到,等過半個月,也差不多失去戰鬥力。

待到一兩個月後。

就得被活活餓死。

“四天了,破山城那邊也該做出反應了吧,季天祿你要再不來,你就得給老子收屍了!”

荀曲心中暗罵了一句。

他堅持這麼久,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等待破山城的救援。

但是。

四天了。

足足四天了。

不要說支援了,就算是一根毛都沒有見到。

荀曲甚至都懷疑,季天祿是不是想要趁這個機會排除異己,好讓自己死在廬陽城這裡。

此時。

街道外面又有風吹來,本該輕柔的微風在枯寂的街道上,顯得尤為詭異,如果認真傾聽的話,甚至都能聽到一些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就好像吹過的不是風,而是一隊隊隱形看不見的人,正在那裡來回巡視一樣。

哐當!哐當!房門窗戶不斷震動。

彷彿外面有人在用力敲砸大門。

荀曲面色恢復平靜,看著不斷響動的房門,他沒有做出任何的舉動。

被困在破山城幾天時間。

這位鎮守使,也是有了一些經驗。

——“沈長老,前面就是廬陽城了!”

策馬前行,鄧谷抓著馬鞭的手,向著前方目光所及的地方指去。

其實不用他說。

沈長青也看到了前面的濃霧。

濃霧的覆蓋面積很大,靠近看去的時候,好像是遮天蔽日了一樣,整個天地都被濃郁給一分為二了。

但是從遠處看。

濃霧雖然同樣廣闊,卻也沒有到遮天蔽日那麼駭人。

“廬陽城!”

看著面前的濃霧,就算是以宗師巔峰的眼力,都不能穿透半分。

那些湧動的濃霧,就好像是活著的生靈一樣。

視線所及。

皆有被吞噬的錯覺。

兩人都是差不多靠近廬陽城百丈的時候停下。

鄧谷嘆了口氣:“我曾經來過幾次廬陽城,雖然不如破山城繁榮,但也是讓人流連忘返,沒曾想,只是一段時間不見,竟已是這般模樣!”

尋常百姓在妖邪面前,孱弱的可憐。

雖然現在,沒有真正的見到濃霧背後的廬陽城。

可是。

他也差不多可以知道。

廬陽城中的百姓,差不多是落在了妖邪手中。

後果如何。

自然不用多說。

“好強大的結界!”

真正靠近廬陽城的時候,沈長青才能確切的感受到眼前結界的強大。

跟天災自成的領域不同。

強大的妖邪,也能利用自身的力量,佈下一個厲害的結界。

在結界裡面。

妖邪的力量有一定的增幅不說。

所有被圍困在結界裡面的人,如果沒有打破結界的力量,是根本逃不出去的。

現在。

沈長青才算是真正的明白。

為什麼廬陽城的百姓都沒有逃出來,就連鎮魔司的強者,都是泥牛入海了一樣。

究其原因。

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結界。

只是。

要想從結界上面,判斷出妖邪的實力,也是沒有什麼可能。

他轉頭看向鄧谷:“廬陽城結界強大,內裡的妖邪手段也不一般,鄧除魔就留在此地吧,三天內我如果沒有從結界裡面出來,你就回鎮魔司求援。

另外,告訴季天祿。

如果廬陽城中的妖邪把我跟荀曲都吞了,那麼實力必定會壯大到一個可怕的境地。

那時候,破山城能否抵擋,就是一個問題了.”

說完。

沈長青也不等鄧谷回答,就直接向著結界裡面走去。

荀曲被困在廬陽城四五天了,季天祿都沒有動身解決。

不管對方是為了顧及破山城,還是因為忌憚廬陽城的妖邪,這些都跟自己無關。

然而。

他也不希望自己被困在廬陽城的時候,會如同荀曲一樣,要等到破山城有足夠的力量以後,才會派人來營救。

說白了。

沈長青知道,自己來廬陽城是救人順便刷點殺戮值的,根本不是來送死的。

他讓鄧谷交代的話,其中不無威脅的意思在裡面。

當然。

也是一句實話。

季天祿的實力,肯定是不如東方詔的。

廬陽城的妖邪實力顯然不一般,如果吞了一個鎮守使,以及一個大日烘爐的宗師,做出突破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

廬陽城跟破山城相隔不是非常遠。

廬陽城的妖邪突破成功,破山城遲早也是它的目標。

那時候。

憑藉季天祿的手段,沈長青不認為對方抵擋的了。

心中想著事情。

他穩步向著結界而去。

在身體觸及到濃霧的時候。

一股強大的陰邪氣息,從無到有般突兀的出現,這股陰邪氣息之強大,足以讓等閒宗師色變。

只見沈長青身體一震。

如同大日般炙熱的氣血流轉,輕而易舉就把那股陰邪氣息驅散出去。

“比煞級詭怪要強,但是跟王慕白的氣息相差甚遠,雖然企及到了妖魔的層次,但還沒有如同王慕白那般可怕.”

一瞬間的功夫。

他對於妖邪的實力,就有了一點評估。

比煞級要強,穩穩的站在妖魔的級別上面。

但比大妖相差甚遠,沒有任何可比性。

另一邊。

鄧谷看著進入濃霧裡面,然後完全失去了蹤影的沈長青以後,臉上也是有擔憂的神色。

“不知沈長老是否能把荀鎮守給解救出來!”

他已經知道,荀曲被困在裡面的訊息了。

剛得到訊息的時候,鄧谷也是被嚇了一跳。

一位鎮守使。

竟然被困在了廬陽城中。

這個訊息傳出去,足以讓鎮魔司引發強烈的地震。

同時。

他對於沈長青的實力,也有了一個更加全面的瞭解。

不是自己相想象中的宗師後期,而是肉身體系巔峰的強者。

宗師巔峰!鄧谷從來沒想過,對方會是如此境界的存在。

他也間接明白。

季天祿為什麼會讓沈長青,進入廬陽城去解救荀曲了。

宗師巔峰。

不弱於一般的鎮守使。

偌大個破山城鎮魔司裡面,能夠與之比肩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如今。

鄧谷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等候,他沒有陪同進去廬陽城的想法。

誠如沈長青說的那樣。

廬陽城的妖邪太強了。

自己一個宗師進去,也沒有抗衡的可能,保不齊還要對方分心照顧自己。

而且。

他的內心,也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畏懼。

那是對於未知的強大存在,所產生的畏懼。

——深入濃霧裡面,沈長青沒有改變方向,一直向前走去。

可能是一刻鐘。

也可能是半個時辰。

一座城池的輪廓,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當中。

城池很大,但在濃霧中只呈現出黑壓壓的影子,給人的感覺,那不像是一座城池,而是一頭匍匐沉睡的可怕巨獸。

等到沈長青來到近前的時候。

才真正看清楚城池的面貌。

上面有斑駁的痕跡,象徵著這座城池存在了很長的時間,城池的入口大開,加上濃霧的覆蓋,就好像是巨獸的嘴巴一樣,任何擅自進去的人,都會被吞噬掉。

腳步略微停頓。

旋即。

沈長青跨步向著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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