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星北正要遊走,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周身溫度再次變低,體表的溫度自行調節,幾乎和海底50米下的水溫一致了。
束星北體溫的變換,讓逆戟鯨也變得茫然起來。
它向束星北這邊遊了過來,速度卻是變得極為緩慢。
而且束星北感覺不到對方的敵意了。
這個發現,讓束星北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擁有了這麼多奇異的能力,比如在水下他視力增強,比以前看得更遠更清;比如他的體溫可以自行調節,讓他身體散熱過程變得緩慢,從而能夠保持體力;比如,他可以更為清晰地感知危險。
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隨著逆戟鯨越遊越近,束星北也變得更加警惕。
他可是清清地看見了鄂大虎以及秦春麗的下場。
在這個大塊頭的力量之下,人任何抵抗都是笑話。
鄂大虎拿著尖矛,可是連它體表的皮都沒有扎破。
更不用提連匕首都沒來得及拔出的秦春麗。
逆戟鯨扁扁的腦袋已湊到了束星北的跟前。
束星北一動都不敢動。
可是鯨分明有種想要親近束星北的意思,它的嘴裡發出幽幽的鳴叫聲,叫聲裡,好像有種討好獻媚的意味。
束星北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逆戟鯨立即興奮起來,它擺動著身體,海水被它的巨尾一掃,又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漩渦。
“你要害死我啊,”束星北大罵。
水壓推著他向上浮去。
逆戟鯨聽懂了束星北的意思,它變得溫馴起來。
剛才瘋狂撞擊平底船時的模樣已蕩然無存。
“我要回去了,你能幫到我嗎?”
束星北看著徹底黑下來的天色,試著向逆戟鯨傳達自己的意思。
逆戟鯨居然聽懂了他的意思,它發出幽幽的叫聲,身體輕輕地蹭著束星北。
“你是讓我坐上來?”
束星北驚訝地問道。
逆戟鯨頭顱微微點了點。
逆戟鯨的背部很寬,束星北本想騎坐,最後不得不改為橫坐。
總不能趴著吧,那姿勢也委實太不雅觀了。
逆戟鯨的身子貼著海面向前遊著。
順著束星北指引的方向,逆戟鯨一直把他送到了船屋區外圍。
船屋區外圍的水下,spear公司設定了防護帶。
防護帶有好幾層鋼製防護網,目的就是阻止巨型海洋生物直接衝擊。
在防護帶那裡,束星北依依不捨地和逆戟鯨分開。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見到這頭巨鯨。
不過此時他有更重要的事兒去做。
在他後背的傷沒有徹底痊癒前,他下了水。
為了避免傷口感染惡化,束星北硬著頭皮,繼續向沙廉所在的火葬場而去。
那裡溫暖,有利於養傷。
至於沙廉提供的那些喝的,不喝就是了。
束星北想著。
走到半夜,他總算到了。
束星北喊著沙廉的名字,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沙廉這才應聲,“誰呀,三更半夜的。
死人白天拉來.”
沙廉不耐煩地答道。
“沙叔,是我,是我啊,”束星北嚷道。
“是星北?”
沙廉吃了一驚。
他迅速地開啟自己的小屋門,跑到外面又開了門,把束星北讓了進去,又小心地向外打量了一下。
外面漆黑一團,沒有人跡。
沙廉的屋子裡亮著燈。
粗長的燈芯浸在大鐵容器裡。
容器裡裝著未知的黑乎乎的粘狀物質。
燈芯上方有股濃煙向上飄蕩。
怪不得這屋裡總有種烏七麻黑的味兒。
“你沒事兒?”
沙廉黃眼睛始終圍繞著束星北轉。
束星北被窺探的感覺又來了。
“我沒事。
能有什麼事?”
束星北答道,“我後背的傷沒好,又浸了水,想到這裡來感受點熱量.”
屋子裡真暖和。
束星北暗歎道,這種環境下生存,起碼要比在船屋區多活很久。
“把衣服脫了,我看看傷口,”沙廉總算被轉移了注意力。
一個火化工人總想當研究員,還有比這更奇怪的事兒嗎?束星北脫下了溼漉漉的衣服,室內的溫度讓他的身上升騰起了一層水汽。
“沒傷啊,”沙廉把油燈舉在手裡,對著束星北裸露出來的後背看。
“沒傷?怎麼可能?”
束星北根本不信,“還有醫生給纏的繃帶呢.”
他說著,忽然發現纏繞在身上的繃帶落到了腰間,想必是在海水的浸泡下劃落了。
“真沒傷。
倒是有條長長的疤,”沙廉說到這裡,手指頭在束星北的後背戳了一下,“什麼感覺?”
束星北沒有痛感。
難道是真好了?行,傷口好了就行。
能接任務了。
他和聶蘭去那片海底打撈遺蹟的地方,還有那麼多氧氣瓶,撈點上來,可以解決自己過冬的問題了。
“那我也不打擾沙叔你了,”束星北穿上衣服就要離開。
“別急。
別急。
我記得你是最近幾天才受的傷,醫生幫你換繃帶是今天?”
沙廉撓著雞窩式的頭髮,“不會好這麼快啊。
難道說?”
沙廉的黃眼睛亮了。
“小子,你是不是覺醒能力了?”
“沒有,”束星北又被沙廉弄得心裡毛毛的。
他沒有覺醒力量,自己一拳能打出多少斤來,束星北心裡還沒數嘛。
現在的他和前幾天的他力量上沒有任何區別。
異能?更不可能。
他連意念是什麼都不清楚,更別提用意念來做什麼了。
用血液禁錮別人,讓敵人嚇得瑟瑟發抖?不可能。
如果真能那樣的話,他還會被秦春麗鄂大虎逼到平底船上去嗎?“那和喝這瓶混和藥物之前相比,你覺得自己有變化嗎?”
沙廉倒是不信了。
如果沒有覺醒能力,憑什麼這小子身上的傷好得這麼快。
束星北沉吟了一下,要說變化,還真是有點兒。
他看得更遠更清了,體溫可以根據環境進行變化,還有,逆戟鯨沒有咬死他,反而對他有了朋友般的善意。
這些都很奇怪。
聽完束星北敘述了下午發生的一切,沙廉先是臉色陰沉,聽著聽著,他皺起了眉頭,沉思起來。
一直到束星北說完,沙廉仍然在想著問題。
“沙叔,”束星北還是想走。
沙廉在他進來之後向外眺望了一下,說明這裡並不是隨便能進來的,要不沙廉也不會那麼緊張。
束星北不想給沙廉帶來麻煩。
既然自己的傷好了,留在這裡也沒必要。
他固然想住在暖暖和和的地方,可那也是奢望,束星北非常清楚。
“沙叔對你沒有惡意,沙叔只是想幫你。
就像你爸爸在的時候我說的那樣,遇到困難,找沙叔幫忙,所以沙叔才給你喝了那個混和的東西,”沙廉開始解釋了。
“我知道。
我沒有怪您,”束星北連連說道。
好意歹意,他分得很清的。
“我想把自己的研究用到你身上。
有人告訴我說,可以透過外部的刺激覺醒能力,”沙廉說到這裡,苦笑了,“我在這裡工作,除了生活必需的吃喝之外,報酬都被我換成了各種各樣的藥劑、海獸血、異能人血。
可是,”說到這裡,沙廉還是一副不死心的樣子。
“過來,和沙叔扳手腕,”沙廉蹲在床邊,胳膊往床沿邊一豎,張開了手掌。
束星北沒奈何,只得照樣蹲下,胳膊一豎,握住了沙廉的手掌。
“用力,開始,”沙廉胳膊上的肌肉立即鼓了起來。
束星北也把力氣凝在一起,奮力地扳著沙廉的手腕。
沙廉右手一扳,就把束星北的胳膊壓了下去。
“爆發力最多三百斤。
不行。
沒有覺醒力量,”沙廉嘆了口氣。
其他的能力覺醒,沙廉連試一試束星北的心思都沒有了。
不管是血液能力,還是異能力,都有外在表現。
而束星北都沒有。
“那我身上的變化,是出自什麼原因呢?”
束星北心裡卻犯起了嘀咕。
折戟鯨無緣無故和自己親近,好像那頭海獸也是因為未知的原因放了過自己?他剛才清清楚楚地看透了沙廉的發力過程。
沙廉的力氣比他大很多,可是在束星北看清了他的發力過程之後,束星北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自己把全身的力量先凝聚到一起,再經由胳膊用到手掌上,沙廉扳手腕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除非是神秘源啟用了,讓你擁了一點兒奇怪的能力。
逆戟鯨對你的好感,更多的可能是因為你喝了混和藥劑的原因。
逆戟鯨能夠被人馴服,我倒是聽過這樣的事。
反正你不是第一個。
至少神秘源能被啟用,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沙廉說到這裡,搖了搖頭,“你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是進不了組織的.”
“組織?”
束星北一怔,“是濟世組織?”
沙廉驚訝了,“對,你知道?”
“有人送了我一塊牌子,上面有個光字,她說,那入會牌,憑牌子就能進入濟世組織,”束星北想到了聶蘭,心裡一黯。
“牌子帶了嗎?給我看看,”沙廉不置可否。
束星北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塊牌子,被秦春麗他們逼迫時,他就把這塊牌子收進了衣兜。
沙廉接過牌子,手指輕輕地摩娑著,“有牌子,你也進不去。
他們要的是有用的人。
武士,可以征戰的;研究員,淡化海水或者煉製武器。
沒有一技之長,連自己的生存都成問題,還妄想能濟世救人嗎?”
沙廉的語氣裡沒有半點不屑,多的只是一種感喟和無奈。
“把牌子給我的人,說她哥哥是濟世組織材料收集人員,”束星北說道。
門檻不低,是不養閒人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