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李汐輕輕地搖了搖頭。

“此事未必是舊案,公主暫且歇著.”

安佑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完便轉身離去。

下毒的事,李汐再沒有提起,李錚不知情,鳳塵也不知情。

只安佑、李盈盈、女策三方調查去。

已經是十一月的天,鳳塵幾人調查幻櫻之死無果,而安佑這頭更是沒有進展。

朝中卻又動盪起來,原是東北地區今年又陷入了雪災,災情比蔓延了三個州,幾乎佔了炎夏四分之一的地。

官府緊急開倉賑災,可貯備的糧食遠遠不夠,訊息傳到京基時,那頭已經路有凍死骨。

眾人不得不暫時將調查的事情壓下,致力於賑災事宜。

朝堂之上,李錚道道命令下去,開了國庫糧倉,有軍隊親自護送,親自挑選賑災大臣,務求將災情減到最小。

散朝後,又請了朝中大臣至勤政殿商議。

此次災情之嚴重,連早已淡朝久了的李權都坐不住,三個元老少有的意見一致,百官看著竟也欣慰。

李汐來到勤政殿,正聽魏子良說起東北的災情,“三州官府儲備糧已經告罄,知府衙門緊急從周邊官府徵調,可災民太多,已經四下逃去,周邊縣城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若等官糧到,只怕災情會更加嚴重.”

李錚眉頭緊蹙,見眾人都看著自己,當即下令道:“老爺子,此次賑災事務,朕交給你親自督促,糧草由鳳家軍親自護送,各地關卡必須全力配合,一旦有延誤災情者,欽差大臣可先斬後奏.”

“老臣領旨.”

事出緊急,鳳銘自然不敢大意。

“災情嚴重,各地不乏發國難財之輩,這方面的事情,還要勞煩六皇叔監察,但凡有人心思不正,以炎夏律法為基礎,刑罰各升三級處決.”

李錚又道。

李權起身領旨。

李錚待要去再說話,見李汐在門邊候著,喚了他過去,“汐兒來了,說說你的看法.”

言罷又賜坐上茶。

李汐行禮謝恩,看看眾人,方才道:“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若等官糧抵達,只怕早已經屍橫遍野。

皇兄何不兩頭行事,官糧是要送的,官道固然是快速,可各地商人有他們自己的商道,倒不如棄官道走商道,這樣一來便可快速許多.”

眾人暗道有理,李汐又道:“無論如何快速,終究是遠水難解近渴,等官糧送到,只怕早已經是蜉蝣千萬屍橫遍野。

炎夏商戶在各地皆有屯糧和物資,有離受災地區近的,皇兄何不以官家的名義,收購也可,借用也可,只要能解燃眉之急,都可以答應.”

李錚立即道:“一切按照汐兒所言去做,另外再加一點,此次災情中但凡有貢獻的,待災情過後,朕定有重賞.”

又對安國候道:“舅舅,與各地商戶交涉的事情,只怕要勞煩你去做了.”

“老臣自當義不容辭.”

李錚又給另外幾人下了任務,各自領了命令去,勤政殿便剩下兄妹二人。

見李汐面色凝重一句不言,李錚小心翼翼道:“汐兒可覺得,朕的旨意下錯了?”

李汐勉勵笑道:“哪裡,皇兄的旨意道道都在點上,皇妹只是在想,此次災情一過,只怕朝中也該換一批人了.”

“汐兒的意思朕明白,此事交給六皇叔,想來他不會徇私的.”

李錚道,見李汐臉上還有散不開的烏雲,隨口問道:“東北之地嚴寒,朝中官員雖不畏艱險,只怕身子吃不消。

鳳塵與蘭青言皆是戰場老手,心中又頗有丘壑,朕只能派他們二人去.”

李汐微愣,隨後方才明白,原是皇兄以為自己擔心鳳塵。

她面色稍紅,自有擔心在裡頭,但更多的,還是擔心災情。

“皇兄說的哪裡話,此事再沒有比他們二人更合適的。

炎夏平安數年,唯有今年天災人禍不斷,焉知不是惹怒了上蒼的緣故.”

說著說著,見李錚面色有些變了,她方才醒悟過來,怕君王多想,立即請罪。

李錚笑著將她拉起來,“汐兒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憂,炎夏的刑罰向來開明,可到底還是有紕漏的。

這些年來你執政嚴謹,不敢絲毫鬆懈,才有了這太平之世。

朕正想著,過兩日去鳳鳴山祈福禱告,再去祖廟祭祖告宗.”

“也好.”

李汐不著痕跡地退開一步,“此次祭祖,皇妹便不去了.”

李錚待要勸說,思及李汐的用意,便不再多言,只道:“汐兒好生歇著罷.”

李錚將禱告祭祖的事情說了,朝中一致贊同,一應事情吩咐下去,宮裡便忙了起來。

因李汐不去,朝中還有爭論,好在被李錚喝住,也就過去了。

十月十天道好,祭祖選在今日。

大早,李汐送了李錚出宮,返程不坐轎輦,與新衣二人沿著長街踱步,一應丫頭儀仗都在後頭遠遠跟著。

見李汐腳步微頓,新衣上前虛扶,關切道:“主子,要不要叫她們跟上來?”

“不用.”

李汐罷罷手,揉了揉右眼眼角,又繼續前進,“這兩日我這心裡總是慌得很,適才眼皮也跳的厲害,不知是不是又有事情要發生.”

新衣道:“主子為了災情,幾日下來不曾好好休息,許是這個緣故.”

李汐不置可否,不經意間抬首,見小道旁的水竹有了嫩黃的葉,心思又藏了幾分憂傷,遙遙看向了水月別居的方向,“也不知皇兄此時,身在何處.”

新衣聞言臉色變了變,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想來,有隱華在三殿下身邊,不會有事的.”

才說了話,那頭有女策兵急匆匆行來,眼圈微紅,噗通一聲便拜倒在地,幾乎泫然欲泣,“公主,隱華出事了.”

李汐急急趕到來儀居,那個一直少言寡語的女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渾身的鮮血將那一身炫黑的衣染得更加觸目驚心。

殿中跪滿女策的人,甚至有人將身子匍匐在地,肩膀劇烈地顫抖,只是壓著聲音不敢發作。

幾個太醫也圍困在地上,中間是奄奄一息的女子。

一聲公主嫁到,眾人身子匍匐的更低,跪行至一旁,讓出一條道,以至於李汐一到正殿門前,便看見了躺在血泊中的隱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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