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身上現在有兩張電梯卡，一張是從廚師那裡順來的十一號電梯卡，還有一張電梯卡破損嚴重，卡面上的數字只能看清楚一個“9”。
“六樓紅巷出現了災鬼，我們殺人放火的事情如果暴露那正好可以推到它的身上，這也算是合理利用災難.”
換掉身上被血浸溼的衣服，韓非帶著兩位特殊居民，來到了六樓電梯間。
以前這裡有鏽梯成員看守，是樓層當中最繁忙、最危險的地方之一，只要電梯上的指示燈亮起，所有人都會緊張起來，因為沒人知道電梯門開啟後會出來一個什麼東西。
可現在六樓的電梯間已經空了，電梯燈全部熄滅，一扇扇電梯門緊閉著。
“清潔工讓我們去十樓，等會就用災鬼為藉口和十樓的鏽梯清潔工交流.”
韓非拿著那張破舊電梯卡試了幾次，電梯沒有反應，他的心跳卻越來越快，門後跑出的怪物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我們要去十樓請救兵嗎？”
肥狗對鏽梯清潔工印象很差：“那些傢伙全是被利益矇蔽雙眼的老鼠，他們根本不會冒著危險來幫忙的.”
“我可沒準備讓他們幫忙，我想要拿下十樓.”
韓非現在還不知道怎麼離開摩天大樓，他一個人精力有限，想要找出離開的方法很難，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人和自己一起：“很快這大樓內就又會多出一個勢力，建立起新的規則.”
聽到韓非野心勃勃的話語，紅姐稍微有些擔心：“雖然我沒有見過神靈，但從那些虔誠信徒口中可以猜測出，真正制定規則的是神靈，我們只是在他掌心掙扎的小蟲子.”
“蟲子又如何？你沒見過可以咬死人的毒蟲嗎？”
韓非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取出從廚師那裡獲得的電梯卡，進入了十一號電梯。
刷了卡之後，鏽跡斑斑的電梯門一點點開啟，轎廂裡非常乾淨，就好像有怪物會專門舔舐轎廂當中的垃圾和血汙一樣。
肥狗體型太大，韓非讓他留在外面，其他人則跟著他一起進入電梯。
隨著電梯門緩緩關閉，一種極為壓抑的感覺湧上心頭，就好像整個人被塞進了魚嘴巴里，順著它的腸子下滑、蠕動，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抗拒。
電梯內部顯示屏上的數字變化的很慢，韓非不敢有絲毫放鬆，但人往往就是越害怕什麼的時候，意外越會發生。
在數字變為9的時候，緩緩上升的電梯突然停了下來。
幾秒之後，電梯門嘎吱嘎吱自己開啟，外面是一條陰森漆黑沒有任何燈光的長廊。
“九樓有人按了電梯，但他怎麼不過來？”
老人和韓非一起躲在了李柔身後，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我記得這一層很普通，既沒有類似紅巷的組織，也沒有賭坊，算是比較安全的一層.”
電梯裡的燈光照到了外面，紅姐用最快速度按下了關門鍵，她在電梯門慢慢合上的時候，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拿出了一面補妝用的小鏡子。
等著電梯關上的最後一刻，她把小鏡子踢了出去。
韓非也瞬間明白了紅姐想要做什麼，目光緊盯鏡面。
透過鏡子，韓非和紅姐看見了很恐怖的一幕。
就在他們電梯旁邊，站著一個嘴角、眼角全部被撕裂的怪人！那個人的整張臉都快要掉落下來，但他卻依然無聲的笑著，非常瘮人。
電梯繼續上升，紅姐擦著額頭的冷汗：“你們剛才看到了嗎？有個畸鬼就站在電梯外面！”
“它就是畸鬼嗎？”
如果不是血量太低，韓非其實挺想摸對方一下，這樣系統就能鑑定出對方的基本資訊。
“正常人臉和肚子被挖成那樣早就死了！”
紅姐很是後怕：“九樓電梯不應該由鏽梯清潔工看守嗎？怎麼門口站著一個畸鬼？難道是神靈沉睡了太久，樓內各種各樣恐怖的東西都開始出現了嗎？”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個好訊息.”
韓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我從你這裡就沒聽到過壞訊息.”
老人很是感慨，遇見問題用積極樂觀的態度去面對沒錯，但是遇見畸鬼和變態還用這種態度去面對，真的是陽光到有點燒心了。
破舊的十一號電梯終於停穩，生鏽的電梯門朝兩邊開啟，昏黃的燈光照在了幾人臉上。
“這一層挺熱鬧的.”
十樓和九樓就差了一層，但卻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九樓陰沉死寂，十樓每條走廊上都安裝了燈，還能聽見叫賣聲、爭吵聲和腳步聲。
能吵架就說明有一定的秩序和規則，在紅巷就根本不存在吵架，有了爭執就會分出生死。
“我倆跟樓內的信徒有些矛盾，等會還需要你去前面引路.”
韓非和老人更換上了樓內居民的衣服，遮住了臉。
紅姐做事非常靠譜，她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就幫韓非找到了十樓的鏽梯清潔工。
“你就是白茶？我不管你們紅巷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要讓我幫忙那就要看看你們的誠意.”
一個賊眉鼠眼的瘦小男人很不耐煩的看向韓非，他覺得是韓非壞了他的好事。
“六樓出現了災鬼，所有人都死了.”
“那跟我有屁關係？”
瘦小男人吹著自己空空的手掌，好像那裡有肉眼看不見的灰塵。
“帶我去見你們十樓鏽梯的老大，這些都是你的.”
韓非隨手把一個裝有骨幣的袋子扔了過去，瘦小男人看過後，臉上立馬湧現出了笑意。
“我這就帶你去，不過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那一位脾氣可很不好.”
瘦小男人很是開心，他還不知道韓非給的這是買命錢，上一個收過他錢的人，骨灰都被揚了。
從還算熱鬧的樓道中走出，十樓確實要比其他樓層的人多，其中有大部分都是其他樓層搬來的，不過這也能說明十樓的管理者很有能力。
推開拐角的暗門，韓非很快看到了十樓的另外一面，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胡亂堆放著大量屍骨，它們身上的肉都被刮乾淨了，一切能利用的東西都被洗劫。
“真是個精緻、貪婪、自私到了極點的地方.”
韓非對十樓的好感蕩然無存。
“是啊，那些不自私的人到了十樓就可以為自私的人提供血肉，我們也會給他們尊重，比如把他們的名字供奉起來，然後再安心吸食他的骨髓.”
瘦小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那你是願意做自私的人？還是願意做不自私的人？”
“我願意做一個公平的人.”
“世界上哪有什麼公平？”
瘦小男人對韓非的話不屑一顧。
“有的，比如說誰都會死.”
韓非也露出了笑容，這摩天大樓裡彙集了人性中最骯髒的部分，他已經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你是喜劇演員吧？真會講笑話.”
瘦小男人拉開了面前的一扇門，柔和的燈光照在地板磚上，幾人眼前是間豪華整潔的房間。
在摩天大樓下五十層，這樣的房間韓非還是第一次見到。
“張鼠，你怎麼能對客人這麼沒有禮貌？”
門簾掀開，一個穿戴整齊的男人從裡屋走出，他手裡捧著一個完整的小孩頭骨。
“你好，被災鬼殺死的清潔工，臨終前拜託我來十樓找一個擁有相機的夜警，那位夜警應該是殺死災鬼的關鍵.”
韓非為了完成任務，主動朝對方伸手，可對方卻連看都不看，一直在打量小孩的頭骨。
使用藝術鑑賞的能力，韓非發現頭骨的大小和骨齡嚴重不相符，好像是一個孩子的頭從小被鎖在鐵箱子裡，身體不斷長大，頭卻沒有正常發育起來。
“你這頭骨確實稀少，但這種藉助外力製作出的東西根本不能被叫做藝術品，在上五十層的人看來只是很低賤的玩意.”
韓非簡單掃了一眼，然後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聽到自己的藏品被這麼說，男人立刻扭過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你喜歡搞收藏是吧？如果你能幫我……”韓非靠近男人，悄聲說道：“我能幫你弄到上五十層的珍品，還有蘊含神性的作品.”
“蘊含神性的作品？”
男人眼睛都睜大了，他讓其他人留在外面，自己帶著韓非進入裡屋。
簾子後面擺滿了各種各樣血腥殘忍的收藏品，男人卻十分自豪的向韓非炫耀：“這些都是我自己收集來的，可惜十樓懂我的人太少了。
你能看出那顆頭骨的問題，應該也很喜歡收藏吧？”
“有人收藏被害者的衣物，有人收藏器官和頭骨，而我就喜歡收藏罪惡，我要把那些罪犯全部做成標本，羅列出他們所有的罪狀.”
韓非臉上的笑容很溫柔，任誰看他都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剛才在外面你有點不禮貌了，現在這屋裡就我們兩個，你說如果我殺了你，它們會幫你報仇嗎？”
男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一個巨大的怪物從韓非背後的鬼紋中爬出，那張滿是魂毒的嘴巴在他面前張開！“你知道嗎？被魂毒浸泡過的屍體燒成灰後，你的骨灰會呈現出一種黑到發亮的特殊光彩，那可是很珍貴的藏品.”
韓非盯著不斷搖頭的男人，臉上笑容依舊：“作為收藏家，我想應該沒人能抵抗住黑色骨灰的誘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