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在警方來之前,用自己從深層世界學到的一些手法,撬開了某位學員的嘴巴。

所謂的星期日夜校是一個非常特別的組織,裡面的任課老師,曾經都是學員,他們盤踞在遠郊,像病毒一樣不斷擴散。

最開始這群人也只是口頭上交流,從來不去真正行動,但隨著課程的不斷深入,他們從小動物開始,一步步把目標放在了活人的身上。

正如白醫生為沈洛準備的歡迎儀式那樣,他們最開始折磨、殺害的都是壞人,當他們內心的不公和憤怒得到宣洩之後,手染鮮血的他們便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白醫生”編織好的圈套,一步步打破人性的底線,一步步變成怪物。

這群變態瘋子白天都有各自的身份,他們平時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唯有在星期日晚上,他們會卸下偽裝,暴露出真實的自己。

星期日夜校為他們提供了一個殺戮的理由,根本不需要強迫,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在上過一次“實踐課”後,便欲罷不能,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星期日的到來。

一切的終結,一切的開始,他們也在不斷輪迴之中,踏入深淵底層。

每位老師都負責幾個學員,這些普通學院只是夜校培養的怪物和炮灰,想要真正掀開星期日夜校的面紗,只有抓住一位“導師”才行。

也只有導師那個級別,才瞭解星期日夜校真正的秘密。

反覆確定之後,韓非坐在一群變態中間,大部分學員都沒有獨立“狩獵”過,他們還停留在理論階段,每次都是由“導師”帶隊,聯合作案。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算是參與謀殺了,下半輩子應該會在牢房裡度過.”

韓非翻看那些學員的衣服和手機,他真的很難想象,這些變態當中,有人擁有美滿幸福的家庭,有人剛成為父親,有的人還是受過表彰的模範,他們現在的樣子和手機照片的美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翻看手機查詢線索,韓非本來也只是抱著隨便看看的想法,但當他翻到燒烤店老闆的手機時,眼睛微微眯起,他有了意外的收穫。

“這是什麼東西?”

韓非把一條仿若亂碼的簡訊放在燒烤店老闆眼前,那亂碼的背景是一傢俱樂部,只不過俱樂部中央鑲嵌著一個裂開的頭顱。

“我不知道.”

燒烤店老闆趴在地上,韓非下手太狠了,他現在只有脖子和嘴巴可以動。

“為什麼你妻子的手機裡沒有這簡訊,你還揹著她參加了其他活動?”

韓非又檢視了其他人的手機,他發現那位“藝術家”的手機裡也有類似的訊息。

跟燒烤店老闆比起來,藝術家陷得更深,他在完成自己的新作品《狗眼看人低》後,第一時間將其拍攝下來,還透過某種特殊的訊息傳輸渠道,將其傳送到給了俱樂部。

“你不僅參加了星期日夜校,還是這個俱樂部的成員?你好忙啊?”

韓非把“藝術家”按到在地,他正想逼問對方一些事情,誰知道藝術家的手機螢幕竟然亮了一下,他收到了對方傳送來的新訊息。

依舊是那個古怪的俱樂部圖示,對方給他傳送來了評價和打分。

“作品《狗眼看人低》,作品得分,以藝術為名,卻處處顯得粗製濫造,無腦宣洩內心的憤怒,完全是在玷汙死亡,該作品無法被收錄,不過可以交換到一次參觀的機會,獲得一杯免費的飲料,請在今晚天亮之前使用.”

韓非剛看完對方的回信,那訊息就瞬間變成了亂碼,只剩下背景圖示。

“死亡還有評分?這群人好變態啊!”

韓非以前呆在老城區,因為沒錢,他很少往外跑,都是宅在家打遊戲,這也是城區內絕大多數人的休閒方式。

觸碰螢幕,韓非還沒反應過來,那訊息上的亂碼便重新組合成了一個地址,接著便自動銷燬了。

“北郊屍水灣十七號?”

韓非上網搜了一下,根本沒有這個地址,他只好繼續用黃贏提供的虛擬身份許可權進入深度搜尋,最後找到了一個叫做詩水灣的地方。

詩水灣在新滬最北邊,挨著沒開發過的滬海北,水況複雜,有很多懸崖絕壁,那邊已經荒廢了差不多快三十年了。

“那地方確實是一個殺人藏屍的絕佳場所.”

韓非還想繼續搜尋,可他的虛擬身份許可權卻突然被頂替,網路頁面也恢復了正常。

幾秒之後,黃贏的加密電話打了過來:“韓非,你是不是用我提供的那個許可權,看了什麼不好的資訊?”

“就是查了一下地址.”

“沒了?”

“那個地址好像是殺人俱樂部聚會的地方.”

“難怪……”黃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最近虛擬許可權查的非常嚴格,我借給你的那個許可權是我爸的,我自己暫時還沒資格突破智腦編織的資訊繭房.”

“他把許可權收回了嗎?”

“是的,他還叮囑我,最近不要離開智慧城區,說是新滬要有大事發生.”

黃贏打電話過來也是為了告訴韓非這個資訊:“兩大科技巨頭都開始進行各種佈置,大亂真要開始了,你最近也別到處亂跑,好好接受警方的保護吧.”

“行,我知道了.”

韓非結束通話電話,腦子裡想的卻依舊是那個地址:“藝術家給對方傳送了作品,對方告訴他獲得了一次參觀的機會,還提醒他要在天亮之前過去.”

韓非這邊已經報了警,再加上白醫生逃走,星期日夜校和死亡俱樂部的人很可能會收到風聲,他獲得的這個地址可能就今晚有用。

“杜靜給我展示的地圖上,也有一傢俱樂部的存在,但那可是深層世界的地圖……”腦海裡思考著各種問題,韓非最終做出了決定,他準備現在就去詩水灣一趟。

將燒烤店老闆捆好,韓非把他和藝術家的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準備下樓。

“你要去哪?”

沈洛急急忙忙的跟了過來。

“我去哪還需要向你彙報嗎?你還是想想等會怎麼跟警方交代吧,一個不小心你估計就被當成他們的同夥了.”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剛才也不是故意拿刀對準你的.”

沈洛把自己手臂上的蝴蝶傷口露了出來:“自從我身上多了這個傷疤,我就感覺有個怪物想要從我的身體裡出來,那是一隻巨大的蝴蝶,它渾身被惡意纏繞,以我內心的恐懼為食物,我越是抵抗,它就越是開心.”

“蝴蝶傷疤?”

韓非把沈洛送走的時候,他還很正常,至少心理很健康,但現在他的情況明顯是出了大問題:“你身上怎麼會有蝴蝶印記?”

“我也不知道啊!我現在老委屈了!真的!一退出遊戲就收到了數百條很變態的私信,還有人往我家寄滿是蟲子的快遞,鄰居們也都覺得我不正常.”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沈洛心裡那叫一個冤啊。

韓非盯著沈洛,他也覺得沈洛沒有撒謊,但其他玩家都好好的,為什麼偏偏就沈洛出了問題?不過聯想到沈洛特殊的體質,韓非也釋然了,也許是夢的意識破碎後,隨便想要附著在一個人身上,正好就選中了沈洛。

“我腦子裡有蝴蝶在飛,耳邊還會不時響起歇斯底里的狂笑,我感覺自己好像被兩個最恐怖的魔鬼逼到了懸崖邊上,我要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病急亂投醫啊.”

沈洛很是無奈,他現在成為了很多變態追逐的物件。

“你在全平臺直播裡露了臉,身上又有這個蝴蝶傷口,所以被那些瘋子盯上很正常,他們估計是把你當成另外一個人了.”

韓非大概能明白沈洛為什麼會那麼吸引變態的注意。

“是啊,還有的直接叫我主人,一想到對方可能是個變態殺人魔,我就噁心的頭皮發麻.”

看到沈洛這麼慘,韓非也有點不好意思,他並不知道狂笑對沈洛做的事情,也不知道狂笑和沈洛在傅生神龕中相遇過,他還覺得是自己老給沈洛人格整形,把對方給整破防了。

“你身上有蝴蝶印記,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也不安全,那個白醫生說不定也沒走遠.”

韓非不敢把沈洛獨自留在這裡,他思考片刻後,開口說道:“你最近壓力很大,要不我帶你去放鬆一下?”

“去哪放鬆?”

沈洛眼巴巴的看著韓非:“我其實挺想回家的,但家裡好像也有鬼,要不我犯點事去坐牢吧.”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那是個很少有人知道的俱樂部,玩的特別大.”

韓非把燒烤店老闆的車鑰匙拿在手中,領著沈洛一起下樓。

“真的嗎?”

沈洛跟著韓非下了樓:“我們現在就過去不太好吧,這邊剛出了命案,等會別再把警察給引過去.”

“沒關係,我和警方很熟悉的.”

韓非拍了拍沈洛的肩膀,他拿出手機給厲雪撥打了電話,告訴了對方改裝車的拍照和車型,還有這裡的情況。

彙報完後,他坐上燒烤店的車,讓沈洛坐在副駕駛上。

“真的要去嗎?”

沈洛還是有點不確定,但他現在確實也挺需要放鬆的,神經一直緊繃著,人都快要不行了。

“當然.”

車輛啟動,韓非直接根據導航,朝著更偏遠的北郊邊緣開去。

跑了半個小時,路兩邊連燈都沒有,黑漆漆一大片。

沈洛忍了一路,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韓非,你確定是要帶我去放鬆嗎?”

“對啊,馬上就要到了,別急.”

“你說的那個俱樂部,跟我想象中的俱樂部是一樣的吧?”

沈洛抓著安全帶,有些緊張。

“一樣不一樣我不知道,但那裡有尺度很大、非常露骨的表演.”

韓非面帶微笑,十分淡定。

“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我沒有帶錢,手機也丟了,你到時候能借我點嗎?”

沈洛小聲詢問,但韓非卻沒有回話,他把車子開進了一條小路。

夜風中帶著一股淡淡的腥味,他們已經距離滬海很近了。

又過了十幾分鍾,導航完全失去了作用。

韓非在穿過幾個岔路口後,根據路標上的種種提示,從變態的角度思考問題,摸索出了一條路,他們最後停在了海灣附近的廢棄度假村上。

說是度假村也不恰當,這裡已經沒有活人生活的痕跡,很多曾經非常豪華的建築也都荒廢了。

“到了.”

韓非把燒烤店老闆的手機遞給沈洛:“把蝴蝶傷口遮住,你現在的身份就是燒烤店老闆,你是一個變態.”

“什麼意思?角色扮演嗎?”

沈洛再抬頭的時候,他發現韓非已經換上了一種表情,眼底的病態扭曲幾乎要溢位,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你別這樣,我有點害怕了……”“跟緊我.”

韓非也不廢話,領著沈洛進入了詩水灣。

他們經過一棟棟建築,最後停在了一家廢棄酒店前面。

就算荒廢了很久,也依稀能看出這酒店曾經的奢華輝煌,應該只有真正的有錢人才會來這裡玩。

“十七號就是這裡?”

低頭進入酒店,昏暗的燈光照在了韓非和沈洛的身上,他們左邊的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面具,右邊的牆壁上有未開封的隔離衣、防護服。

“怎麼來了兩個?不應該是一個人嗎?”

尖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個身著黑色奇怪服飾的男人從房間裡走出,他佩戴著一張鸚鵡面具:“算了,你們選好面具就跟我下來吧,如果怕弄髒衣服,可以穿上防護服。

工具你們是用自己的,還是用我們提供的?”

“你們能提供什麼?”

“任何.”

鸚鵡男人發出了難聽的笑聲,他隨便踹了一腳旁邊的櫃子,一大堆折磨人的刑具掉落在了地上:“選好了,就一起過來吧。

你們運氣真好,正好趕上了天亮之前的最後一場.”

鸚鵡男人在前面帶路,韓非也找到了一把趁手的短刀,唯有沈洛仍站在原地,他緊緊抓著韓非衣服:“你帶我來的是什麼地方?!”

“怎麼了?”

韓非熟練的揮了一下短刀:“你不是要看露骨的表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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